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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局勢

  秦道川站在莫城的城樓之上,草原的秋風掃過之后,原本青翠的綠草都已微微泛黃。當年自己帶著秦東、秦南、秦西、秦北他們四人義無反顧地扎進草原腹地,花了三年時間,接近王庭,得了滿魯的頭顱,拿到城下,舉給他們看的時候,內心的所有憤恨和委屈都隨著城樓上下的歡呼聲消彌殆盡。

  而后憑借此功,拿回了重掌北地的權力,也拿回了祖輩留給自己的秦家軍。取回呼圖克圖血戰中死去的將士尸骨,護送祖父和父親的靈柩回京,滿城素縞,圣旨親迎,當時自己也不過十七歲。因為祖父和父親的死而得來的國公府,在那一刻終于實至名歸。

  可惜在他人生最出彩的一刻,若舒卻沒有見到。若是她見了,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當初若是賴上自己的是她,自己勉強接受之后,會不會欣喜異常?

  秦道川長嘆一聲,人生哪有這么多的如果?有時候錯了便是錯了,再想重新來過,已是不可能了。

  “將軍,最新的軍報。”秦道川轉身回到營帳,是格斯爾從王庭出發的消息,看來大戰在即了。草原與后金的這場爭斗,來得迅猛而激烈,韃子一如既往地用著他們最擅長的馬隊突襲,彎刀砍殺,來去都快。可后金不同于秦家軍,他們也是世代在草原長大,不但擅長騎射,雖然使用的兵器五花八門,斧鉞鉤叉皆有,更有力大的,喜歡用釘錘,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戰力。

  交戰半月后,仍舊難以決出勝負。

  秦道川不露聲色地慢慢將兵力增添在沿線的關隘中,就算被韃子和后金發現了,也以為是正常的換防,并不會太在意。

  一個月后,后金的頹勢顯露了出來,探子的回報是,因為內部的積怨導致糧草供給不力。這一切早在秦道川和忠源的意料之中,但韃子的戰力卻著實令秦道川吃了一驚。

  自己的前半生都在與韃子的交戰中渡過,從滿魯到布日固德、圖瓦爾到格斯爾,幾乎都受到了祭司的影響,錫陀的因愛生恨,希吉爾的滿腹野心,到現在的‘草原雄鷹’少布。

  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少布才是決定這場勝負的關鍵人物。可是,探子尋回來的消息,都只停留在他與草原太后白瑪拉姆的關系上,除了從他與格斯爾的關系挺好得出他探知人心的能力不錯之外,其他的居然一無所獲。

  這場出戰,也是格斯爾將軍前往,排兵布陣,沖鋒在前。而少布則行蹤一直詭秘,就連他是依舊待在草原王庭陪著太后白瑪拉姆,還是隨格斯爾一路出征,都沒有確切的消息。

  事出反常必為妖,秦道川篤定少布應該就在格斯爾的軍中,而且擔當著出謀劃策的角色。

  既然后金失敗的幾率增大,秦道川就將注意力都集中的韃子兵力的消耗上,因為一旦決定搶奪后金的地盤,最后對上的,勢必是剛剛占了地盤的韃子。

  半夜時分,秦道川被人驚醒,起來一看,居然是后金前來求援的使者。來的是后金皇后的弟弟,后金的國舅赤盞明月。

  秦道川來到北地并未泄露行蹤,所以就由忠湛出面接過了后金大王完顏昊的求援信。信中許諾,只要東方大陸肯出兵相救,他愿意出讓與東方大陸相鄰的五百里,信中還附帶了地圖,將愿意出讓的地盤都劃了出來。

  秦道川發現,出讓的土地正好都是與新羅交界的地方,也就是說,如果成交,之后東方大陸便成了新羅的新鄰居,而后金則只與東方大陸相鄰,與新羅再無瓜葛。

  新羅面積雖然不大,但世代都強求恢復祖上不知多少代丟失的領土,也因此與后金連年戰亂,雖然近幾十年被后金收拾得沒了脾氣,可以他們的性子,好戰而嘴硬的特性,不知哪天便會開戰。

  按照慣例,這種軍國大事當急報朝廷,忠湛安置好赤盞明月,就來問秦道川的意思。

  秦道川說道:“先上報朝廷,正好趁這段時間,看看局勢的走向。”

  忠湛說道:“為何不趁此機會,暗暗將兵力部署過去?”

  秦道川說道:“不合規矩,也容易令人起疑。”雖說,這些地盤原本就打算要占的,但是自己搶與旁人割讓卻是有區別的。

  忠源那邊還未回信,這邊格斯爾就派了人來,許諾竟然大同小異,都是將后金的地盤讓出一部分作為酬謝,只不過,韃子竟然比后金大方,前往多推進了五百里。要知道,這幾乎占距了后金的半壁江山。

  秦道川要忠湛依舊以上報朝廷為由,暫不答復。

  這倒出乎了秦道川的預料,細想之下,幾乎可以確實后金的朝中有韃子的內應,而且官職不小,不然為何會知曉后金提出來的承諾,還大手筆地將后金的承諾碾壓在腳下。

  秦道川站在地圖前,盯著新標出的兩軍布陣圖。從上面看,韃子明顯是處于優勢的,也就是說,目前他們根本不需要任何助力。“毫無誠意啊。”秦道川說道。

  “父親是說韃子許的是空話?”忠湛問道。

  秦道川說道:“不過是想亂了后金的打算。”

  “那我們該如何?”忠湛問道。

  秦道川說道:“等忠源的回信,若是與我們想法一致。就按著商量好的來。”

  忠湛說道:“父親,我想去前沿看看。”

  秦道川搖頭,“你是目前明面上的主將,你的一舉一動都會令人浮想聯翩,不急。”

  “孩兒覺得,后金并非誠意相求,恐怕另有圖謀。”忠湛說著自己的擔憂。

  “在我們未參與之前,一切的圖謀都不會奏效。”秦道川說道,“一旦我們入了套,恐怕就要面對三方強敵了。”

  “父親是說新羅也會開戰?”忠湛問道。

  “在他們看來,后金勢微之時,就是他們收復國土之時。”秦道川說道。

  “同時打三方?”忠湛自言自語道,“倒是挺亂的。”

  秦道川說道:“局勢向來如此,哪有簡單易辨的?有爭強好勝的,有不服輸的,有渾水摸魚的,有從中作梗的。不但戰場如此,仔細想想,一切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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