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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做保

  “難得看到國公爺如此剛強的一面。”若舒坐在軟榻上,取笑道。

  秦道川蓋好被子,轉身朝里,沒想搭理她。

  若舒低頭看著信函,打開一封信,是柳宿寫來的,說是嫻珂已經生了,母女平安。

  便對秦道川說道:“嫻珂生了,母女平安。”秦道川聽了,轉過身,居然說了句,“往后再不要生了,免得受累。”

  若舒十分無語,自己為他生了十個兒女,怎不見他如此關懷?

  “若不是老天爺恩賜,我倆有一兒一女便好。”秦道川平躺在床上,望著帳頂感嘆道。

  “為何?”若舒問道。

  秦道川說道:“現在每每回想,總有顧此失彼之時,孩子們也總覺得自己委屈。”

  若舒說道:“你若一視同仁,又豈會有如此感懷?”

  秦道川搖搖頭,“我自認為一視同仁,但事后想想,因我自幼便是獨子,所有得失皆我一人所負,既無人相幫,也無人相爭,便忽視了細節,等我醒悟之時,多是為時已晚。”

  若舒說道:“過去的事,提它做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們如今各自成家立業,不也挺好。”

  秦道川轉頭望著她,問道:“莫說只我有這個煩惱,你不也在猶豫不決么?”

  若舒與他對視良久,承認道:“幸好你我尚且能戰。”

  秦道川說道:“就像此次,我想讓忠源主事,卻顧忌頗多,只能讓忠淇帶兵,他雖一向仁厚,但畢竟為長,但愿忠源能不負我所望。”

  若舒說道:“他們不過聽命行事,你安排妥當了,又有什么擔心的?”

  秦道川說道:“就算今日我盤問他們五人,景天和盛琰明顯與盛珪、穎泉、穎江不同,因為他們自幼便知道自己身上所負的責任。”

  若舒不得不承認秦道川所言極有道理,自己不就是因為當時所處的境遇,才造就今日的自己。雖一直未說出口,但為青州物色接替之人,一直讓她頭疼。忠瀾主動退避,忠源和忠漓也是,一個個寧愿自立門戶,也不愿兄弟相爭。

  “既如此,你不如在盛琰身上多下些功夫,畢竟由他接手,最為天經地義。”若舒說道。

  秦道川說道:“正因為我自己年少時經歷過,便不想他過早背負。”

  “你不怕他膽子再大些?”若舒問道。

  “他們都是極聰慧之人,這事我倆皆未插手,他們自己便感覺到了壓力,日后再這樣妄為,恐怕是不會了。”秦道川說道。

  若舒說道:“他們倒是兄弟同心。”

  秦道川心說,他們境遇出身都不同,哪里能相提并論,卻不愿多提,說道:“若無要緊事,也歇了吧,燈亮著,我睡不著。”

  若舒收拾妥當,躺在他身邊,問道:“若是對方咄咄逼人,你打算如何?”

  秦道川替她攏好被子,說道:“夫人拭目以待便是。”

  第二日,對方果然又尋了事,等秦道川騎馬趕到時,倒是沒有劍拔弩張,便雙方冷眼對視,場面異常尷尬。

  衙頭見秦道川來了,出列迎道:“國公爺,下官奉命辦差,上頭直言口說無憑,若國公爺真想做保,需以文書為證。”說完,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師爺,師爺出列,遞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文書。

  秦道川接過,仔細看完,說道:“我如今年歲大了,屋內太過昏暗,搬桌椅來,準備筆墨,本將軍當街簽字做保。”

  身后的侍衛聞言,利落地準備妥當,秦道川坦然坐下,重新拿起文書,逐字逐句當街大聲念了出來,念完之后,說道:“諸位來京比擂,是給秦某人面子,秦某自當不會讓你們受了連累,諸位放心,只要本將軍仍在,便不會讓人隨意欺凌你們。辦案講究的是真憑實據,諸位放心,朗朗乾坤,皇權之下,容不得有人顛倒黑白,任意妄為。”

  說完提筆簽字畫押。

  客棧居于熱鬧的街面之上,無數半合的門窗后皆有人影閃動,尤其是那些因此逃過牢獄之災的武士們,更是抿緊了嘴唇,握緊了拳頭。

  衙頭和師爺十分吃驚,他們苦勸府尹不聽,非要如此一條道走到黑,還說什么國公爺定不敢簽,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不曾想,這位國公爺一改往日低調隱忍,竟然當街發難,恐怕不出半日,滿城皆知此事。

  好不容易稍稍平息下去的流言,恐怕又要起了,衙頭想想就覺得頭疼,這些人七傳八傳,最后竟說得像親眼所見一般,還添加了不少的情節,整件事傳得比戲文還要精彩。

  “教子無方,還在這里仗勢欺人。”

  “聽說報案的漁夫失蹤了?”

  “不但漁夫,亭長也失蹤了。”

  “可不該失蹤,他倆可是親眼見過不堪的場景的。”

  身后有不怕事的人圍了過來,有人帶頭后,自然看熱鬧的人越圍越多,一切有的沒的,又開始傳開了。

  衙頭十分無奈,漁夫和亭長明明好好地待在家中,哪里就失蹤了,這些人也真是。可是若要讓他親自出面當街去澄清,他卻是不愿的,這事他不過是木偶,聽命行事。

  秦道川依舊橫刀立馬地坐在那里,師爺仔細地將文書收了起來,示意衙頭可以撤了。

  衙頭拱手對秦道川說道:“國公爺,多有得罪,下官就告退了。”

  秦道川輕輕揮了揮手,并不想太多地理會他。

  一回頭就看到那五個人站在一處,看著自己,眼神中分明沒有了前幾次的坦蕩。心中生起一陣愛憐,安撫地朝他們抿了抿嘴。

  秦道川這一做可不得了,京中外來的人口不知凡幾,或所有人皆如此作為,那豈不亂了套。若唯獨要求國公府這樣做,那針對之意不言而喻。

  所有陰謀都只能待在暗處才能發酵,一旦曬在陽光下,不過片刻就變了味,發不發酵不好說,但發臭是必定的。

  有暗衛的刻意運作之下,這事又傳得沸沸揚揚,而且還有蔓延之勢。

  因為被困京中不滿之人,說得尤其帶勁,更有人說出親眼所見幾位公子的荒唐之事,連某年某日,何時何地都說得清楚明白,令人不得不信。

  幾位主家哪里受得住,自己家的公子是什么樣的人他們豈會不知,但如此被一些草民說三道四,況且人死為大,再說又有什么意思,又紛紛找上了順天府,要求官府出面,平息這些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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