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大家都把心放在肚子里,靜觀其變即可。”盛珪說道。
“只是,那個漁夫不會被連累吧?”穎泉擔心地說道。
“尚不至于,你沒見,坊間的風聲,已經在為他申辯了。”盛琰說道。
“千萬不能自亂陣腳,沒有經過我們五人商議過,誰都不許自做主張。”白景天說道。
謠言是最不可控的東西,一時間真真假假傳得沸沸揚揚,當事的主家,哪里會肯,順天府的登聞鼓,一天之內就被敲響了數次,紛紛要求順天府為自己家的公子正名。
漁夫倒是受了益,終于被放了回去。順天府尹暫時收起了自己有些齷齪的心思,想著這漁夫,本就是在萬不得已時當替罪羊的,如今先放回他,日后也能再抓了他。
仵作也已驗尸完畢,死的人中,幾位公子是吃多了助興的藥,而幾位隨從,則是被下了軟骨之藥,最后死于幾位公子的暴虐之下。
衙頭看完仵作遞上來的文書,問道:“你是說幾位公子是被人下了藥?”
仵作說道:“有兩種可能,其一,幾位公子被人逼著服下了藥;其二,幾位公子吃了被人加了量的藥。”
衙頭說道:“尸首上可有強迫的痕跡?”
仵作說道:“要是有,我定會寫在上面。”
衙頭說道:“那就是說,他們是自愿吃下藥的,只不過這次的藥被人加了量?”
仵作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你的猜測,我可沒說。”
打了多年的交道,衙頭與仵作已十分熟悉,“你寫得如此隱晦,我不猜測還能干嘛。按說,要下軟骨之藥,這幾位應該都是頭次才是,可你的文書中卻并未提及。”
仵作說道:“沒提,就說明并非頭次。”
衙頭緊接著問了句,“都是么?”
仵作點了點頭。
“這就奇怪了,既是尋常之事,又何必下軟骨之藥?”衙頭說道。
仵作說道:“有些事并不是次數多了,便會習以為常的。”
衙頭終于明白,點著頭說道:“又或許是平時隱秘些,這樣聚眾——那什么,是有些難度。”
仵作卻沒有他這樣感興趣,轉而說道:“你還是將心思放在尋找另外兩位失蹤之人上吧,若是能尋到那兩位,想必就能水落石出。”
衙頭卻說道:“我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想必是那兩位不甘被奴役,才會悄悄下藥,自己則尋機相伴離開了。”
仵作接道:“也或者在哪里雙宿雙棲也不一定。”
衙頭聽了,眼神一亮,“這想法極好,唯有因愛生恨,或為維護自己心愛之人,才會忍無可忍,痛下殺手。”
仵作說道:“你去說書吧。”
衙頭說道:“我若是失了差事,便去當個說書先生,這些年經歷的這些案情,隨便挑幾樁出來,就能賺來飯錢。”
仵作說道:“幸虧那個可憐的漁夫逃過一劫,不然還真是老天不長眼啊。”
衙頭辯解道:“衙門自來是吃人的,怪只怪他自己不張眼,這種事旁人躲都來不及,他偏要闖上來。”
仵作搖頭道:“一任不如一任。”
衙頭說道:“這話可是你說的。”
仵作哼了一聲,“我說的便是我說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衙頭笑道:“你有恃才傲物的本錢,無論天地如何變色,你自巋然不動。”
仵作說道:“快去尋人吧。”
衙頭吹了聲口哨,慢不經心地拿著文書,回了捕房。焦頭爛額的是府尹,像他們這種當差的,只要本身不出差錯,一般不會有事。況且這案子,他已查了個八九,只需尋到那兩個人即可結案。
哪知剛回捕房,就被府尹叫了過去,好一頓訓斥,定要他去尋些莫須有的人物,在府尹的眼中,這樣的案子,定然不是區區兩個仆從就能辦成的,必然是個陰謀。
衙頭雖低眉順眼,但心中極為不忿,不就是想為那幾個死有余辜的辯白么?
掃了眼說得口沫橫飛的府尹,覺得他不去寫書或去說書真是可惜了,原本極為簡單的案情,生生被他說成了幾位公子先是被人綁了,然后被人下藥,栽贓陷害。總而言之,就是要將那幾位洗得跟顆大白蘿卜一樣,冰清玉潔。
但官大一級壓死人,衙頭只得唯唯諾諾應允著,回了捕房,就開始安排手下的衙役去查找幾位公子出京的線索。
衙役們已經忙了好幾日,早出晚歸,腳不沾地,如今好不容易消停了些,正想著大家如何分工,如何躲過這前往失蹤兩人的家鄉去搜尋的外差。聽到又要重新來過,自然報怨不斷。“衙頭,不是已經查驗清楚了么?那幾位都是坐著馬車出城的,守城門的兵士也看到過,當時在車上就摟在了一處,還有什么好查的?”
衙頭說道:“做不做,不做我就尋旁人做。”
順天府這樣的美差,大家都是打點了關系才得來的,哪里肯輕易放棄。所以報怨歸報怨,差事還是得辦。
因為是下藥致死,所以京城及周邊的藥鋪便首當其沖。不過,正如穎江所料,所有的藥鋪賬冊上,都沒有可疑的買藥之人。
衙頭也很無奈,這種藥多有另外記賬的,藥鋪哪里會輕易就拿出來。
可是府尹受了壓力,便將壓力轉嫁到他的身上,無奈之下,他只得想了一個主意,申請打撈發現畫舫的洄水灣,他的說辭是,只要在下面發現了失蹤的另外兩人,便能如府尹所料那般,將案情轉到另有其人之上。
府尹一聽,自然應允,可是衙役們卻不愿意了,連接的幾陣秋雨,如今的河水已有些涼,哪個愿意在此時下水,受那種痛苦。
但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哪里敢真的違背,頂著冰涼的河水,輪流下水搜尋。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們從水下撈出了兩個綁在一處的人。
仵作圍著尸首轉了兩圈,說道:“他們的繩子是相互打結的,腳下沒綁重物,只要他們愿意,應該隨時可以解開繩結,逃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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