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容得了信,心急火燎就趕去了宮里,婉珍聽她說完,回道:“昨日皇上已經跟我說了,說是小孩兒胡鬧,要我不要上心,若是太后問起,只說不知即可。”
慧容嘆了口氣,“那可是太后的娘家人,皇上這和事佬怕是難為。你在宮中畢竟勢單,怎能不讓我憂心。”
婉珍安撫道:“我剛從太妃處回來,萱華也在,大家都說只是小事。若真是大事,祖父和祖母定會有主意的。”
慧容卻嘆了口氣,“就怕他們顧不過來。”
婉珍說道:“母親是關心則亂,我今日去給太后請安,太后提都未提。”
慧容心里仍是難安,出了宮,衣衫都沒換就來了右院。若舒看了她的打扮就知道她這是剛從宮中出來,“婆婆,我剛在宮里,見婉珍仍舊萬事不知,怎能不讓人憂心?”
若舒說道:“你怕宮里有人找她麻煩?”
慧容又不好明說,只得點了點頭。
若舒說道:“動了婉珍便是動了皇上的臉面,他們不會如此心急的。”
慧容說道:“婉珍說皇上要她裝作不知情。”
若舒說道:“這就是了,她不就該不知情。”
慧容在她這里尋不到安心,只得找上了盛琰,“你們做事怎么全然不顧及宮中之人的難為?”
盛琰回道:“我還怕他們不找呢。”
“你這是什么話,有你這樣當兄長的么?”慧容氣惱得連音調都變了。
盛琰說道:“母親,你是關心則亂,皇上若是連自己的皇后都護不住,也枉為人了。”
慧容連連搖頭,“看來真要給你說門親了,等你成了親,就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宮中多少女人啊,他會為了其中一個女人勞神費心么?”
“那你還上趕著將妹妹嫁進去?”盛琰脫口而出。
慧容啞了半天,才氣惱地說道:“我如今后悔了,不成么?”
盛琰沉默半晌,說了句,“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只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擔心婉珍會因為此事受了連累,太妃和萱華這幾日都是踩著點與她一同去給太后請安,幸好那位似乎沒打算提起這事。萱華冷眼旁觀,發現祝葶秋倒是有些按捺不住,可惜苦于自己品級最低,尚不夠格出來發難。
待她們三人離去后,太后看著尤不死心的祝葶秋,“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呀,得好好學學。”
祝葶秋回道:“太后,葶秋不明白為何要如此忍著他們。”
“是啊,為何?”太后不答反問道。
“明明是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和羞辱,難道不該還擊么?”祝葶秋接著說道。
“是啊,為何不還擊呢?”太后依舊不答反問。
祝葶秋再愚鈍也明白太后并不認同她的話,悶悶問道:“還望太后明示。”
太后卻說道:“我乏了,你回去吧。”
太妃宮中,萱華編著手里的絳子,開解著婉珍,“你莫怕,以后每日我都與你同去,還有太妃,量她們也不敢明著來為難你。”
太妃卻插話道:“太后不會,賢妃不敢,你若還是心驚,我與萱華便每日陪你同去。”
婉珍說道:“多謝太妃。”
太妃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且先這么過著吧。”
右院,若舒起身后,發現秦道川居然沒去新宅,好奇地問道:“今日為何不去觀戰?”
秦道川說道:“是我低估了對手,他能熬得過太子的得勢,寧王的反叛,而后皇上廢長立幼,皆不露聲色,便不會因這些事就改了性子。”
若舒說道:“或許他的精力在別處,畢竟小孩兒打架,與你的嫌隙都比不過盡快平了原城的謠言。”
秦道川說道:“你覺得原城的饑荒他會如何渡過?”
若舒說道:“現在整個錢袋子都在他手里,左手挪右手的事罷了。”
“你說皇上的底線會在何處?”秦道川問道。
“謀朝篡位。”若舒答道。
“你知道我在問什么。”秦道川不滿地說道。
“只要不是這一條,其他的他都可以等。”若舒說道。
“他費勁心機,不顧形象地將國公府拖入其中,可不像是一味容忍的樣子。”秦道川說道。
若舒說道:“尋常的帝王心術罷了,顯不出他多有才。”
“夫人可有妙計?”秦道川問道。
“你只要想好了退路,便不用太過顧忌。”若舒說道。
秦道川笑道:“也是,橫行無忌,確實比韜光養晦舒坦。”
于是,第二日,秦道川又領著五個孫輩在新宅招搖開了。
還將賽事修改了一下,每日上午初賽,下午復賽,凡取得復賽資格的不必等到初賽結束,因為新宅場地不夠,他便在新宅的大門外,新修了一個擂臺,專門用來復賽。原本無法進入新宅的京城民眾皆可以到場觀戰。
他自己則坐在一側的高臺上,觀賞著比初賽更為養眼的復賽。
作為獎賞的三匹馬也從北地的軍屯運了過來。頭名的是一匹沒有一絲雜色的純白色駿馬,身形高挑,四條腿修長,脾氣卻有些暴虐,不喜生人靠近,動不動就直立起身子,嘶鳴不已。
白景天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搖頭道:“這頭名就算得了,要馴服它,也得費些功夫了。”
盛珪卻解釋道:“馬與人一樣,都會恃才傲物,它那是看不上你。”
盛琰笑著說道:“盛珪說得不錯,我那匹烏云踏雪,也是費了好些功夫才讓它認主的。”
穎泉說道:“且不說它能耐如何,就憑這身吸眼的皮色,就足以讓人眼饞。”
秦道川走了過來,解釋道:“它年歲不大,身形自然單巧,但跑起來速度極快,我昨日在城外試了一圈,尋常的馬只能望其巷背。再者,這種身形的馬,可遇而不可求,用來獎賞頭名,實至名歸。”
穎泉問道:“外祖父,可取了名字?”
秦道川說道:“取名之責,留給它將來的主人吧。”
男人愛馬,尤如女人愛首飾,這匹馬一現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雖然只能遠觀,但四周仍舊圍滿了人。一向在北地草場奔馳慣了的馬兒,似不習慣被人圍觀,直立起身,嘶鳴聲傳遍四周。連帶著盛琰的烏云踏雪也跟著嘶鳴了起來,白景天見了,說道:“不會是有淵源吧?”
秦道川說道:“你眼光不錯,確實如此。烏云踏雪算是它的父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