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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計策

  “早在聽到寧王起事,親衛就避了出去,就在京郊,離天際嶺不過半日路程。”秦道川突然干脆利落了起來。見若舒沉默以對,接著說道:“又不是正面作戰,聲東擊西,費些功夫,只救皇上,并未全無勝算。”

  “若我不想你涉險呢?”若舒突然接道。

  秦道川愣在那里,望著若舒,不知是驚是喜。

  又是良久的沉默,“我不明白。”秦道川問道,言語間有幾分謹慎。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將自己置于險地,況且,這一切是他們父子的因果,何苦為他人做嫁衣。”若舒回答道。

  “可寧王若真的成事,更不好動手,到時候再亂一陣,東方大陸勢必會真的四分五裂,又是一番生靈涂炭。”秦道川說道。

  “將軍倒是有仁君的風范。”若舒輕笑道。

  “我就知道若將真話告知,你必定會取笑。”秦道川偏頭不看她,手下意識撫著椅子扶手,聲音帶著失望。

  “閨房說笑,何必當真。”秦道川回頭看著她,見她眼角帶著笑意,接道:“若是體己話,倒是可以接受。”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么?”若舒問道。

  “可是我思來想去,這是最便捷的方法,不到逼不得已,秦家也不愿做叛臣。”秦道川說道。

  若舒被他弄糊涂了,方才不是還說準備自立為王么,顛三倒四的,看來一切還只是設想而已。“可你應該答應過寧王,作壁上觀吧?”若舒問道。

  “自然不會讓他知道是我做的。”秦道川說道。雖未說說,若舒卻猜到太子會背這個鍋。這算是秦道川第一次主動為她出頭,竟是如此的大張旗鼓,背著莫大的風險,若舒心緒復雜。

  自外祖母過世,她便自主自立,這種私密之事從不假手于人,自己盤算,自己布置,再與杜若遠商量一番,他自會辦得妥妥當當,從未失手,這么多年,早已成了習慣。

  如今陡然換成秦道川,自己為何會如此的忐忑呢?是不相信他的能力么?若舒搖搖頭,怎么會?戰場上刀山血海下來的,又豈是等閑之輩,他的能力從不會因在自己面前無能為力而減去半分。

  “夫人在想什么?”秦道川打斷了她的思緒,若舒一回神就對上了秦道川那雙幽黑的眼睛,“是不相信為夫的能力么?”

  “我在想皇上值不值得你如此犯險?”若舒糊亂找了個借口。

  “沒想到夫人竟是個優柔寡斷之人?”秦道川輕笑道。“這可與夫人一慣的行事不符。”

  “你困在府里,如何指揮?”若舒問道。

  “先將信送出去,等他們探過情況再定計劃。”秦道川說道。

  若舒點了點頭。“事不宜遲,夫人先將紙拿出來吧。”秦道川說道。

  若舒又點了點頭,秦道川起身,拉著她回了右院。

  若舒尋了紙出來,遞給秦道川,秦道川接過,直接在書桌前坐下,用下巴示意她磨墨。

  若舒在硯石上滴了些水,細細地研磨著,秦道川卻望著眼前一排粗細不等,用料不同的筆管問道:“我只慣用狼毫,你尋出來給我。”

  若舒手都沒停,接道:“我不用狼毫。”

  “真是有夠刁鉆。”秦道川搖頭說道,“所謂見物知人,莫過于此。”

  “夫君為何不承認自己練字不精,換了筆便沒了自信。”若舒以牙還牙道。

  秦道川用手試著筆尖的用料,最后選了一支手感與狼毫相近的筆,“這是什么筆?”問若舒道。

  “獾毛。”若舒掃了一眼答道。

  秦道川沾了些墨,另尋了一張紙,試了幾個字,“硬度與北地狼毫差不多,卻不沾墨,也是你這種不知錢米貴的人才會講究這些。”

  若舒看差不多夠用,停了手,放下墨,“北地狼毫?我好象從未寫過。”若舒一點也不在意秦道川的批評,反而好奇地問道。

  “比尋常的狼毫硬,毛也長些,我喜歡用它寫小字。”秦道川回答道。

  “那你送我些。”若舒說道。

  秦道川見自己終于習慣這奇怪的筆,提筆在若舒給他的紙上寫著,沒搭話。

  若舒也識趣,靜靜地等著,眼光卻追著筆尖而動。秦道川的字極細,似篆書又非篆書,寫得極快,字與字之間勾勾連連,若舒一下明白過來,定是與自己的秘文一樣。

  秦道川寫完,大方地遞給若舒,“幫我卷起來,你熟練些。”

  若舒接過,輕輕吹干墨跡,“如此軍國大計,為何不用藥水寫?”若舒問道。

  “他們都在野外,不方便,如此便可以了。”秦道川說道。

  若舒待紙上的墨跡干透,將紙在桌上鋪平,手掌往前一推,紙便卷了起來,秦道川適時地拿出了盒子,若舒將紙條放好,合上機關,問道:“他們怎么知道如何打開?”

  “秦南會去送。”秦道川說道。

  “那何不藏在他身上,或者他帶口信?”若舒脫口而出。

  秦道川看著她,“夫人是舍不得盒子還是舍不得紙?”若舒聽了,趕緊答道:“都不是。”

  “每次進出都會搜身,秦南最多出府卻出不了城。”秦道川解釋道。

  “寧王如此,到底是為我還是為你?”若舒問道。

  “夫人如此聰慧,應該猜得到才是。”秦道川往后靠去,不得不承認,若舒的椅子確實舒服。

  “自然不是為了我這幾兩黃金。”若舒靠著書桌。

  秦道川坐直身子,將剛才用過的筆仔細地洗凈,在筆架上掛好。“我書桌的抽屜里有幾個新筆,你自己去拿吧。”秦道川說完,拿著木盒,站起身走向門口,順手牽起若舒,走到院子中央,突然停住,“真的沒有地道?”問若舒道。

  若舒條件反射地搖了搖頭,快速的反應似打消了秦道川的疑問,“這么久,怎么從未見你與青州通信?”卻又接著問道。

  “這樣的情況,還通什么信,我是什么情況他們知道,他們什么情況,我也能猜出大概。”若舒說道。

  “杜若遠困在天際嶺,你就不憂心么?”秦道川終于提及了此事。

  “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親自上陣,知道那么仔細做什么?”若舒一片坦然道。

  “我動手前,你帶封信給他,里應外合也省些力氣。”秦道川似忘卻了前事一般。

  “他一門心思做忠臣,倒是個可靠的內應。”若舒說道。

  “這話有些意思。”秦道川拉著她出了右院,往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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