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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拌嘴

  晚間歇息后,秦道川因為下午好眠了一覺,沒有睡意。

  若舒也因為心事,難以入眠。聽了一陣窗棱響之后,說道:“明日叫人來修修吧,多半是壞了。”

  秦道川接道:“荷塘是個風口,明日多半會下雪。”

  “想不到夫君還有欽天監的本事。”若舒打趣道。

  秦道川回道:“夫人若肯多看些書,自然也會懂得。”

  “就說你娶錯了人,當初若娶個知書達理的,如今共剪西窗,和樂融融,豈不美哉。”若舒說道。

  “你這幾年到底混在哪里,一句接一句說書的調。”秦道川問道。

  若舒輕笑了聲,“夫君也喜歡聽書么?”

  秦道川沒接話,若舒識趣地閉上眼睛,沒再言語。

  “為什么不等我回來,為什么要走?”秦道川的聲音,近在耳邊,若舒不用睜眼都知道他是什么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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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生死是越不過了,若舒老實說道:“我不知道。”

  “還不肯老實說么?”秦道川緊追不舍。

  “我當時很慌,慌得心煩意亂。我不想再像外祖母過世時那樣,強裝鎮定的為她安葬,再莫無其事的出現在大我幾輪的掌柜們面前。我不想在旁人面前痛哭流涕,也不想在旁人面前強顏歡笑,我的悲傷不需要別人知道。”若舒難得的說了幾分真話。

  秦道川只看著她,沉默著,“忠瀾一直沒有回信,我以為他,就連忠源和忠漓也,就那樣去了北地,只剩下我一個人,再被他們一激,就想一走了之。”

  又是長久的沉默,“我回京城,至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你有的是時間轉圜。”秦道川說道。

  “我不想回青州看三爺他們的臉色,就去了西面的棉田,因為行蹤不定,待我知道時,已是大半個月之后了,等我猶豫了一陣,一切已定成局。”若舒說道。

  “蘭芷回去沒跟你說嗎?”秦道川問道。

  “我沒給她機會,她也心中帶氣,冷了我好一陣。”若舒知道不能實話實說。

  “將近三年的時間,你最好能自圓其說。”秦道川哪里會信。

  “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哪里還敢回來受罰,自然能躲多久便躲多久。”這句倒是實話。

  “你就不怕我傷重不治?還是在你心里,秦道川早已死了。”語氣冰冷,似從牙縫里擠出來。

  “忠漓四處尋藥,三爺也是,我自然知道你傷得不輕,就更不敢輕舉妄動。”若舒說道。

  “你說你是因為心慌才會出逃,為何在意亂之下,還能將青州與鏢行分得清楚明白,干脆利落?”秦道川似終于回過神來。

  “那都是你沒有消息的時候做的決定。”若舒解釋道。

  “你不是不知道,軍屯與秦家的關系,就算我死了,忠湛一時也難以接手,你可有半點身為主母的自知?”秦道川語氣嚴厲。

  “我并沒有與鏢行斷了往來,軍屯也不會因此受影響。”若舒辯解道。

  “群龍無首,如何成事?你莫用深宅婦人的見識來糊弄我。”秦道川越說越氣,緊接著咳了幾聲。

  “忠漓接手了會館,自然會知道該如何做,現在看來,他不是將兩邊維護得極好么?”若舒說道。

  “我就知道,你無一日將自己看成過這府里的女主人,所以你才會大難臨頭獨自飛,毫不猶豫。”秦道川語氣蕭索。

  若舒還未開口,秦道川又接著說道:“你更無一日將自己當成過我的妻子,所以你才會明知道我活著,依舊頭也不回的離開。”

  “你無一日將自己看成過孩子們的母親,所以你才會斤斤計較,翻臉無情。”

  “你無一日真正將自己嫁入過府內,所以你才會事事分得如此清楚,生意上不肯吃半點虧。”

  “秦道川,你說話要講良心,我當初受了你多少冷待,莫名其妙與你圓了房,接二連三地生了八個兒女,若不是我援手,軍屯的日子能有如今好過?”若舒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控訴。

  “正因為這樣,這二十余年,我才任你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我待你,不夠好么?”秦道川針鋒相對道。

  “若不是如此,你以為我會在這里陪著小心,討你歡心么?”若舒接道。

  “就知道你不是真覺得自己虧欠于我。”秦道川說道。

  “一碼歸一碼,是你自己扯到前面去的,又不是只有你有委屈。”若舒說道。

  書房外守夜的侍衛,聽著里面依稀傳來的話語,雖不明晰,卻知道兩人吵起來了,對視一眼,都慶幸自己的媳婦還算溫柔。

  “你如今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幾分,可就算寧王敗了,你詐死之事依舊脫不了身。”兩個人的話越說越遠。

  “實在不行,我真死就是了。”若舒一臉的無賴。

  秦道川閉了閉眼,說了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若不是為要挾你,世家可能也不會將主意打在我身上,我是池魚,被殃及的那個。”若舒說道。

  “得虧你還知道,自己能要挾到我。”秦道川說道。

  “大將軍名聲在外,哪怕棄我如敝履也不得不裝上幾分吧。”若舒說道。

  “呵,你不正是因為這點有恃無恐么?”秦道川順口接道。

  若舒突然停住了。

  秦道川問道:“為何不說了?”

  “都被人嫌棄了,還有什么好說的。”若舒翻了個身。

  秦道川突然笑了起來,卻意味不明,“別以為抓到了救命稻草,這事不算完。”

  若舒坐起來,望著他說道:“我人就在這里,切絲還是切塊,下手吧。”

  “這么著急,看來是有別的打算了?”秦道川平躺在那里,不再遮掩。

  若舒哼了一聲,掀開被子準備下床,秦道川問道:“去哪?”

  “回右院。”秦道川聽了,說道:“我說了你可以回去嗎?”

  若舒看著他,“我是妻不是妾,秦大將軍,莫要弄錯了。”

  秦道川輕輕一拖,就將她拖了回來,若舒也懶得反抗,閉上了眼睛。

  秦道川為她蓋上被子,自己躺回去,心中感嘆,月老怎么就牽了這樣一根紅繩,為他配了這樣一位娘子,都說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夫妻,自己與她前世到底是結了什么樣的仇怨,今世才會像戲文里一樣,波折不斷,永不消停。

  屋外的侍衛正好換班,默契地拍了拍雙方的肩膀,以這種方式互道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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