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開門見山的要求長女承認賬本為她所偷,原因是為了報復婆婆對她的責難,丈夫對她的輕謾。只要她這樣做了,就可以保戶部尚書一府平安,保她的弟弟妹妹平安,她帶罪立功,才能在右相府獲罪時,得到赦免。
如今九皇子都棄了他賀丞相,他們這些跟隨的怎么能不重新尋條活路。右相府顯然是樹倒猢猻散,保不住了的,她還年輕,又沒有子嗣,只要她爹仍然是戶部尚書,她日后還可以再尋個好人家,右相長媳思來想去,看著父親企盼的臉和弟弟妹妹因她歸來高興地笑容,點頭應允。
右相左等右等,不見長媳回府,心道壞事,便要長子去接,長子去到尚書府,戶部尚書直接提出和離之事。右相長子狂笑之后,要妻子出來見一面,他便同意和離。
長媳出來之后,長子一把摟住她,直到將她掐到斷氣才松了手。尚書府的人早就驚得報了官,長子被官差直接從尚書府帶到了順天府入了監。
右相得了信,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心知以如今的局面,長子是保不住了,一時心里竟萬念俱灰。
賀夫人又過來哭天搶地,要右相去找長媳的麻煩,右相難得地說了句,“夫人,莫急,不用多久,我們夫妻與他就能見面了。”
賀夫人聽了,喜極而泣,說道:“就說老頭子你不會這么容易被他們整趴下,到時候隨便編個不安于室的罪名給她,兒子捉奸在床,是可忍孰不可忍,才失了手。”
右相帶著笑,說道:“這些你倒是拿手得很。”
賀夫人剛想說那是自然,發覺右相臉色不對,小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右相沉默了許久,突然說道:“命人將府門全部鎖上,鑰匙你親自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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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夫人還想問什么,右相厲聲說了句,“快去!”
賀夫人帶人鎖上大門后,思忖著丞相的用意,便帶人開始巡視府里,發覺幾個沒有子嗣的姨娘早已不見了蹤影。心中大怒,發起了虎威,帶著自己親近的下人,徹底搜查起來,越查心越涼,除了她這房的,其他房的人都已經收拾好了家當,準備隨時出逃。
賀夫人冷笑幾聲,趕回去告訴了右相,右相卻坦然地說道:“叫他們過來,我有話說。”
眾人心懷忐忑地來到正房,右相看著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說道:“你們想走,也是正理,我與夫人看法不同,能走一個是一個,如今城門還未關,你們自己屋里的東西,能拿的都可以拿走,只一樣別丟下了,你們姓賀,是我賀家的后人,來日若有可能,來我墳前拜上一拜,讓我知道賀家還有后人在,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說完,從桌上拿起幾張文契,接著說道:“這是休書,還有斷絕子女關系的文契,自此以后你們與右相府毫無瓜葛,速速離開京城,改名換姓,走得越遠越好。”
屋里的妾室和庶女們紛紛掩面而泣,庶子們也是一一跪仆于地,哭泣著。
右相卻是微笑著說道:“也好,提前聽到你們的哭聲,也好!”
賀夫人見了,厲聲說道:“右相放你們一條生路,還猶豫什么,還不快收拾了財物,滾!”
眾人作鳥獸散,右相看著氣得滿臉通紅,強忍著眼淚的發妻,說道:“老妻,你躲不過的,只能留下來陪我了。”
賀夫人卻說道:“我哪也不去,我嫁給你三十余年,生了八個女子,最后只留下一兒一女,早已生是賀家人,死是賀家鬼。”
右相說道:“這些年委屈你了。”
賀夫人說道:“你明白就好,若我那些兒女還在,府里怎會如此?”
右相說道:“如今還說這個做什么?那些下人,沒簽死契的,能遣散的也遣散了吧!”
賀夫人說道:“臨了,你倒是做起好人來了!”
右相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不該陪著我們死。”
賀夫人說道:“若那些簽了死契的,也逃了如何辦?”
右相說道:“先隨他們,等日后再尋他們回來便是。”
賀夫人聽出味來了,轉身熱切地問道:“老頭子,你還有后招?”
右相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道:“只憑一本賬冊就想掰倒我,他想簡單了。九皇子說得對只要他登上皇位,一切都有轉機。如今我稱病在家,府中又落敗于此,只要有人落井下石,九皇子必會為我說話,貴妃也不會愚蠢到真的認為沒了我,她們母子可以順利地登上皇位,只要我熬過這段時間,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賀夫人點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只是我們的兒子?”
右相說道:“怒殺逃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少不得要受幾年苦了,也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賀夫人提出去監里看看,右相要她千萬不可出府。
賀夫人一番料理下來,發現府里還有幾個忠仆不愿離開,心生感動之余,從不低頭的賀夫人難得的向他們施禮道謝。
右相府出了如此大的事,賀詩卿居然沒有回府來看望過。
雖然右相說不要牽扯她,她如今深居簡出,許是不知道,她如今算是國公府的人,天大的事也扯不到她身上去。賀夫人仍是偷偷派人送了信給賀詩卿,賀詩卿卻并未回信。
只派了暗香回右相府里送了些東西,暗香的母親拉著她問賀詩卿為何不親自來,暗香回道:“小姐這段時間經常進宮陪伴貴妃娘娘。”
賀夫人在一旁聽了,欣慰地說道:“不愧是我的女兒,知道輕松緩急,只要貴妃娘娘那里說得進話,如今的這些事都不算事。”
越想越高興,再也坐不住了,親自跑去右相的書房,將此事告訴了他,右相聽了,也說道:“卿兒這孩子,除了在婚事上有些死腦筋,其他的方面自小都是出色的。”
枯坐窗邊的賀詩卿任由暗香在一旁回報著今日去右相府的事,一直沉默不語,沒有出聲。暗香見居然沒問右相和賀夫人的身體,只好自己說道:“聽夫人說,右相病得不輕,右相將府里能遣散的都遣散了,除了主子還有下人。我看夫人也老了許多,頭發都白了許多,想是為右相和長公子擔憂吧?”
賀詩卿聽了,卻突然掩面痛哭起來,哭得特別傷心,最后聲嘶力竭,暗香勸都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