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說讓你按按腿,你不按,現在知道疼了?”柳父白他,“疼就疼著,男子漢大丈夫,你看看人家小謹,帶著徐言時走一天,現在照樣活蹦亂跳的,你還好意思喊疼?”
柳青白:那我能和她比嗎!?
心里叫囂的厲害,但他的嘴卻不情不愿的閉上。
“老公,咱們今天能不能歇歇,我的腿快斷了。”羅娉走都不想走,掛在尹鴻暉的身上,整個人虛弱極了。
尹鴻暉差點沒被她給壓死,喘口氣兒,說,“你先松開我,我去問問導演組。”
羅娉不情不愿的松開他。
尹鴻暉去找了節目組。
“你們看現在我們都這樣了,要繼續走下去,可能半道就得出問題,要不再休息休息吧?”
看著除了易謹之外所有人都陣亡的情況,導演組有些沉默了。
這些明星怎么回事。
連他們這些導演組,節目組的人的體力都比不上。
無奈之下,導演組只能決定再讓他們修整一上午,下午再繼續往前走,這無疑會拖慢進程。
但也是無奈之舉。
得到休息,醫護人員也沒閑著,到處開始給他們進行腿部放松,減輕酸痛。
易謹走進徐言時的帳篷,就見他仿佛去了半條命一般,坐在那里。
她不由得問,“很累?”
后者沒什么精神勁兒,柔順的發被別在耳后,在他側臉畫出漂亮的弧度,他面白如紙,虛弱的點點頭。
手默不作聲的按著腿,徐言時眉頭微微蹙著,腿部傳來的疼痛,讓他忍得很辛苦。
易謹不置可否,她看著徐言時的腿,若有所思。
“先吃東西。”易謹把食物給他。
徐言時沒什么胃口,但易謹在一旁站著,他也只能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東西吃光。
“我有辦法幫你減輕痛苦。”
易謹的聲音陡然響起。
徐言時面露疑惑。
“我曾在軍中和軍中大夫學過推拿。”易謹面如止水,“試試么?”
推拿…
那豈不是意味著她要碰他?
徐言時的耳上頓時就紅了。
“您…怎會學這個?”徐言時顧左右而言他的轉移話題。
她自然不是為自己學的。
易謹簡潔回道,“你不用管。”
那時她剛剛入軍營,她父親是一軍統帥,腿疾是早年打仗落下來的。
在家中時尚且有母親照料,可他們遠在戰場,母親時常送信來問她父親的腿可好。
她那時性情尚且開朗,揮揮灑灑寫下十來張的回信。
軍中大夫少,父親不愿謀私利,也不想因為自己這治不好的疾病占用其他將士救命的時間,只有疼到難忍時才會讓大夫過來推拿一番。
易謹每次下戰場后,都看到在將領們看不到地方,她父親一瘸一拐的走回營帳。
她心里頗不是滋味。
索性找了大夫,學了推拿,想為父親減少點兒疼痛。
可惜,她學會后,沒來得及為他推拿一次,父親就死了。
這些隱事不足為他人道,易謹也不想和他人講。
徐言時不知內情,隱隱帶了期盼,又不敢承受。
他眼神閃爍不定,猶豫的不敢看易謹,道,“我…”
“抬腳。”
他還未說話,易謹就已經拎著椅子坐在他面前。
徐言時將話給咽回去。
“我現在是大夫,你不必怕我。”易謹垂著眸,平靜的敘述。
仿佛真的是一個和他并不親近的醫生。
徐言時內心掙扎的火熱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卻下來。
他眼睫微顫。
沉悶的情緒涌上心頭。
其實感到掙扎的人只有他,對于二人的靠近,感到惴惴不安的人也只有他。
徐言時垂著頭,輕搖,“不用了,我休息休息就能緩過來。”
易謹蹙著眉,“你莫要逞強。”
他面帶清淺的淡笑,“外頭那么多醫生都在等著,您不用為我費心。”
聽他這么說,易謹咬著舌尖,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徐言時泄力般的靠在椅子上,臉上的笑也逐漸掉下來。
眼眶發著紅,他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思及剛才說的話,徐言時又覺自己語氣有些過分。
他分明不想那么和易將軍說話,可是看她雙眸清明,公事公辦的模樣,徐言時就覺內心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難過。
他明明也知道易謹要做的事情也是對他好。
可是…
徐言時獨獨自己坐在那里,神情落寞,往常那上翹的眼尾,此時也耷拉下來,宛如是一只受了委屈的貓兒。
易謹從帳篷里出來,面上帶著冷冽的薄寒。
其他人還在受著醫療人員的按摩,所有人都在休息,神情閑適極了。
她愈發覺得煩躁。
索性抬腳往外面走去。
柳青白就看著易謹從徐言時的帳篷里面出來之后,便一言不發的走了。
也不知道往哪去。
“易謹,你去哪?”導演組問她。
“散步。”
她一邊走一邊回。
她在這種環境中一向是來去自由,根本沒有半點怕的。
導演組也只能讓跟蹤攝影師跟著她。
等易謹再回來的時候,她的手上,和跟蹤攝影師的肩膀上,都拿滿了東西。
她將食物放在柳父和柳青白那里,“給你們。”
看著如此多的食物,眾人有些默了。
她不是去散步了嗎?
怎么還帶了這么多的東西?
還是說她嘴上說著是去散步,其實去打獵去了?
柳青白面露喜色,“謝謝謹姐!”
“你去往哪邊走的,怎么找到這么多食物?”
易謹神情寡淡,“隨便逛。”
“這么多我們幾個可能吃不完,要不分了?”
“隨你。”
她都這么說了,柳青白便把多余的食物分給了節目組的人。
易謹回到自己的帳篷里面看書。
柳青白張羅的把易謹給他們的食物分了,徐言時聽到外面柳青白爽朗的聲音,他扶著自己的腿勉強站起來,走到帳篷門口。
“這都是謹姐找過來的,我們也吃不完,你們給大家分了吧。”
“我們剛才就看到了,那這些我們都分了?”
“謹姐說隨我們做主了,肯定可以啊。”柳青白直爽道。
“成。”
導演組的人去易謹住的帳篷,對她說謝謝。
易謹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他們也習慣了易謹的沉默寡言,很快就走了。
徐言時看著外頭的動靜,心中愈發沉悶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