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并不給他太多辯駁的機會,她擊中男人的眼睛,瞬間拉開了距離。
除了想到死,為什么不能抗爭一把?
誰的同伴沒有身陷死亡過,又有誰沒有孤軍奮戰過。
她可以理解男人的絕望,所以她愿意舉起武器殺光所有敵人,但不意味著,認同他以死為終點的逃避方式。
男人抱著眼睛,淚水刷刷刷的落下,他連連嘶了好幾聲,苦笑著,“來個痛快唄!”
于他而言,死亡倒成了解脫。
程雙繃緊臉,“贏和輸,只有一個選擇。”
男人猛地抬頭,咬緊牙關,“你食言!”他雙目紅彤彤的,沒了戾色,倒顯得多了幾分委屈。
小姑娘這才發現,男人神態雖蒼老,年齡卻不大,僅僅二十出頭。
“我從沒答應過你。”
男人恨得抹了把臉,陰沉沉的警告道:“我要是贏了你,你必是重傷,難道你以為重傷后,第二場你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是我的事。”她冷淡的回復,隨之手臂一揮,唐刀現。
程雙要保存實力,用自己最薄弱的武藝進攻,不管輸贏都是一次磨煉的機會。
當然,這不是說她掉以輕心到想以卵擊石,拿短處硬抗對方的長處。
之所以換了一件帽衫,就是因為羅安藏在了大帽子里,一旦發現男人示弱是假,借機殺了她贏得比賽是真,羅安也可以在瞬間帶她脫離危險。
程雙不認為爭強好勝的一路贏下去是好事。
若是真有投資者,越往上走,越容易引起流浪者的關注,吸引到所謂的投資。
如今看來,這個死亡之地的流浪者是智慧類型,幾十近百年過去了,完全可以把控整個星球,甚至于擁有類人的社會關系。
被關注的維護者,每時每刻處于他人的監視中,嘖,只會讓自己脫身更加的麻煩。
男人在抹臉時,不知往眼睛里滴了什么,手放下的剎那,手心內竟是牽引出兩道激光直接向不遠的程雙拍去。
程雙微瞇眼,矮身一腳踹在男人腹下。
男人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激光頃刻間把衣服燒毀。
衣服散發著焦臭味,但男人的身體卻沒有被牽連受到傷害,而蹲下身的小姑娘,單手拽著男人破損的衣服,向下一滑,將人重重拉倒,隨即揮動唐刀,直逼男人脖頸。
男人汗毛豎起,下一秒狼狽的滾了一圈,唐刀緊緊擦著他的腦袋,戳入了草地。
他再也顧不得敏感位置的疼痛,自救的本能嗖嗖的冒出了頭,翻身極快的爬起,和程雙拉開了距離。
程雙嘲笑道:“不是想死嗎?”
男人的臉色十分不好,冷汗淋漓,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對自我的懷疑,“你…你不是不想幫我嗎?”
“幫你?我又不是干劊子手的!”小姑娘冷厲的戳破他的幻想,“輸是死、贏才能活。以退為進,你以為是過家家?我又為什么要幫你!”
還有什么要說的,打吧!
男人徹底被程雙擠兌的生了氣,認真起來,兩人一時竟也誰都無法難住誰,只要他不讓程雙近身,唐刀的攻擊便是作廢,而遠程攻擊顯然是男人的拿手好戲。
直到雙方體力耗盡,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遠遠遙望。
雖然沒輸沒贏,但兩個人都盡了全力,幕后的大老爺似乎看的不耐煩了,一號閘門忽如其來的開啟,震天響的咆哮在閘門內響徹天際。
男人臉色鐵青,瞪著閘門憤憤道:“我就知道,它們會來這一手!”
程雙愕然的看著他,“你不是想死嗎?這是個多好的機會!”
“你可閉嘴吧!”
男人氣哼哼的把沙痛眼睛的汗珠抹去,“我是想死的痛快,不是想成為怪獸的盤中餐。”
“誰死不是一道菜。”程雙冷笑,為了確定腕力,她手腕扭動,耍了個刀花,“死后不是一樣喂了細菌。”
“屁,細菌是敵人嗎?是敵人嗎?”男人覺得自己太委屈,太不能被理解,“怪獸吃了維護者會更強…”
“那就不讓它吃!”
話音剛落,身高和武器相等的小姑娘如一道影子般,飛速的閃到了怪獸的面前,一刀揮向怪獸的頸部。
“不是跟你說了它的盔甲根本無法突破!?”男人赤紅的眼,發出的激光已經后續無力,但他仍是捂住一只眼,把力量聚集在另一只眼中,向怪獸的眼部飛去。
怪獸只微低頭,看向程雙時,輕而易舉的避開了激光攻擊,或者說,它知道激光根本突破不了它的防線,反而是自己送上門的美味更重要,還是曾經傷到它要害的美味。
它要將她踩成肉泥,一口吞下。
怪獸抬起腳,朝著程雙狠狠踩踏。它沒有注意到的是,一道不起眼的棕色身影已經踩著它粗笨的盔甲,爬到了它的頭頂。
程雙撒腿向后跑,躲開怪獸的大腳丫子,可是在爪子落地的剎那,尖銳的指甲勾住了大大的兜帽,生生將小姑娘揚翻在地。
怪獸得意的噴了噴鼻息,另一只爪抬起,指尖一合,便拎起小姑娘的兜帽,企圖往下摜去。
可它剛把人舉到和它等高,方才注意到,這個惡毒的小美味的臉上多出了一個護著口鼻的東西…
隨即,站在怪獸頭頂的身影動了。
被羅安送上來的熊寶寶,一鼓作氣,捶破幾桶胡椒粉,傾倒而下。
怪獸只覺得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兩個大鼻孔癢的不行,克制不住的張大嘴巴,打了個打噴嚏。
趁著這個機會,被它吊在半空的程雙忍受著怪獸口水中的腥臭味,直接掏出激光槍,射向了怪獸的深淵之口。
血液立刻從怪獸嘴中涌出,因為口腔璧的脆弱,直達腦核,絲絲血液自盔甲鱗片的縫隙滲透出來。
年幼的怪獸死了,轟隆落地帶起了一片塵土。
而程雙只覺得渾身似是被高山覆蓋擠壓,四肢包括脖頸和眼皮,無一處不沉重到無法動彈,直直的摔落到地上。
中途,熊寶寶企圖撈住她,可惜,那分量真的如鋼筋鐵骨、高山巒丈,毛茸茸的熊胳膊當即被拍斷,徒留地面一道人形大坑。
熊寶寶不敢大意,讓羅安喂了自己半顆白丸修復胳膊,并虎視眈眈的盯著一號閘門的男人。
男人舉著手后退,雖然他不知道一個毛絨玩偶有什么能耐,但既然他沒死成,代表他比想象中更想要活下去,那么…男人轉身沖高空喊道:“是不是我贏了?嗯,至少,沒有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