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左右兩難
水面除了魚頭魚尾掉落時飛濺的水花，一直平靜無波，但怪就怪在血腥味尚未散開，魚頭魚尾就沒了。
仿若有東西潛藏在幽潭中一口將掉落的魚拉到了暗不見天日的最深處。
兩個箱體沒有繼續上升，而是慢慢的橫向移動，貼到了石壁的位置，那里有密密麻麻的廢棄水箱，滿是血跡，堆積在一旁。
都雋穩住氣，抬頭望見綠色和白色管線掙脫開水箱，幽幽的向上升去，直接甩了張模擬飛機卡片，貼在了一個馬扎上，馬扎發出輕微發動機的聲音帶著他，飛到了龍之炎的身旁。
龍之炎不屑一顧的噴了噴鼻息，顯然是覺得跟這樣的死物同行太過于掉面子。
兩人自是沒心情搭理它的小脾氣，都雋朝程雙打了個手勢，指的是廢棄的水箱堆積處。
程雙望了望天上，和他們兩人截然不同，中間三段的箱體停在了半空，正在快中求穩的向兩側移動，似乎是往某處卸了貨，待一轉眼，三個空箱子落了下來，依舊自動堆積到了廢棄箱的上面。
小姑娘沖都雋點了下頭，既然已經分散，沒必要在去特意尋回，這個地方的結構大致如此，有意識花瓣，想聯絡就能聯絡到。
另外三人雖失憶了，好歹技能和卡片都撿了起來，該叮囑的都叮囑了，他們總歸是成熟的大人，無需讓她時時刻刻牽腸掛肚。
都雋轉動屁股底下的馬扎，結果一側頭，卻見程雙停在原地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都雋微蹙眉，最終礙于跟她‘不熟’，不好執意勸說，同意了她兵分兩路的選擇。
眼瞅著小哥哥不帶停頓的扭頭飛走了，程雙眉峰一挑，呵，男人，跟你熟的時候笑呵呵，不熟的時候就是冷臉怪。
小姑娘一扭頭，拍了下龍之炎的大硬腦殼，龍之炎自發的飛到了她指定的位置。
那里堆積的空箱有一定時間了，每個箱子里都有一層黑色的血跡，碼的越高的箱子血漬越新鮮。
因為龍之炎的翅膀呼扇的力道太大，氣流穿梭在空箱周圍，容易引起箱體撞擊發出聲響。
程雙喚出喪喪怪披在身上漂浮的穿梭在每一個箱體前，等到站到箱中，她會用藏在衣服里的熒光棒照亮箱體后的墻壁。
沒多久，她發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正被一個最大的箱體堵住，四邊殘留著四道小口子，如果程雙吸腹挺胸，擠一擠還是能過去的。
洞中不停有徐徐清鮮的空氣吹過，大張旗鼓的告訴著程雙，它是通往外界的。
她吩咐了羅安一聲，將它丟了進去，羅安落地的剎那飛速的奔向洞口深處。
小姑娘靜靜的回頭，過黑的環境讓她無法分辨都雋是不是還停留在那里，她并沒有多想，耐心的等待著羅安的回音。
幾乎過了半小時，羅安有了消息，它說它看到了瀑布和森林，像是在谷底。
程雙果斷將四海給她的花瓣吞下，用意識聯系到四海，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他，并得到了他的反饋。
原來四海他們停下的位置有個傳輸紐帶，他們和魚段被一起運送到了外面，其間經歷了險些被粗暴洗刷刷的危險，一言帶過。
和羅安跟她說的不同，四海三人的降落點是在湖泊上，而湖泊的旁邊是一個現代化的城市。
湖泊周圍沒有人，他們藏在魚段后面，一直在觀察情況。
程雙抿抿唇，得知廖悅薇和四海剛剛溝通過，已經按照步驟，把魚宰了后，她吸了一口氣，硬生生把自己擠入了洞口。
因為羅安說過，越往里走越開闊，果然，小姑娘從自行車換到了兩棲車。
地面倒是平整，但頭頂上有線纜裝置，看起來和運輸水箱的白管線近似，越走路面越開闊，最終她看到了光亮。
白光自一個點，變成了一個大點。
洞口近在咫尺。
程雙剛把車收起，只聽身后忽地傳出一陣轟隆聲，等她意識到是機器啟動的聲響時，驟然感到洞穴深處一陣風反向撲來。
她小臉微白，本能的喊道：“熊寶寶！”
玩具熊驟然放大，掄起胳膊就將她輕飄飄的舉起丟向了洞外，而在那一剎那，身體呈蝦米狀的小姑娘面朝里，瞳孔驟縮，那空水箱竟然被急速的運出，直接撞向了熊寶寶。
而熊寶寶一無所知…
“小心！”
程雙的聲音在空中破碎，她飛出洞外，隨著一陣激流落入下方的瀑布中，順著水流又沖進了水下。
因為下意識想要提醒熊寶寶，小姑娘忘了聯系羅安，甚至沒來得及放出龍之炎。
撞擊到水面便被激流沖的七零八落，加上那柔弱屬性的小體格，猛烈的水侵入口鼻，當即她眼一翻，昏了過去。
在她剛剛沉入水中，空箱子便從洞穴滑到半空，在空中解體成了幾片成片的玻璃，順著瀑布，滑向水潭，又從水潭順流而下。
幸好程雙被沖擊的先落到了水潭的深處，否則絕對會被玻璃撞到，然而，看似厚重的玻璃居然沒有沉，反而玻璃中泛起密集的氣泡，就是這些氣泡，將它們托了起來。
若程雙看到，一定會發現水箱的解體和降落很有角度，是以哪怕重擊拍到水面，也沒有出現破碎的跡象。
可惜，她再次冒頭時，幾塊玻璃已經游到了更遠的地方，而她則閉緊雙目，臉色慘白。
好在羅安一直守在附近，隱約聽到了程雙的聲音，心生警惕，這才往回趕，結果就看到了在水中沉浮不定的小姑娘。
以鬼娃娃的力氣，它根本無法撈起半大的孩子，登時著急的到處轉圈，四處尋摸著救人的東西，可再一抬眼，就見瀑布里有一抹棕色無法自控的墜落。
羅安要是有呼吸，它現在絕對會倒抽一口涼氣。
那是一只破了棉絮的玩偶熊，原本兇巴巴的雙眸全然成了無機質狀態，隨波逐流的落入水潭，又因體內充斥著棉絮，沉沉的掉入潭底。
羅安急的直撓頭，左右兩難，想先救程雙，又自知自己沒那份能力。可救了熊前輩，萬一來不及救雙雙…
羅安雖是由十個鬼娃娃組成，但他們的生命停頓在幾歲的年紀，根本沒有足夠的閱歷和經驗幫助他們。
它急的轉了兩圈，速度快到連影子都捉不到。
直到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住，羅安滑了出去，它目光一頓，徘徊在一節枯木上。
小小的人偶終于有了主意，它費力的先將枯木拉到水中，拖至一直浮在水面的程雙身旁，然后用她的衣袖和枯木綁在了一起。
隨之，它游到熊寶寶沉底的地方，一扎猛子，鉆入水里去找熊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熊，費勁吧啦的拖上岸，再一回頭找程雙，翠藍色的眼眸尋了個空。
羅安的臉裂開了。
雙雙呢？
雙雙呢？
嚶嚶嚶，你怎么不老老實實的原地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