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錦掀開帷帽薄紗,瞪了他一眼。
隨即道:“現在就走。”
說罷,便往外走去。
謝初堯連忙跟了上去。
長安城這幾日發生了大變化。
擇一樓被封,長安城內許多大大小小的典當行與賭坊也在一夕之間空無一人。
百姓們都在議論永安候蕭含辭策反一事,但卻沒人敢提關于往日大昭的半句話。
眾人皆是知曉,這是他們不能提起的事。
大昭有大昭的規矩,大齊有大齊的規矩。
如今這個時代,屬于大齊。
他們就得守好大齊的規矩。
只是,每逢謝初堯與喬明錦路過他們時,他們便會停止一切議論,垂著頭默不作聲。
連著走了一條街都是如此,謝初堯忍不住低聲道:“阿錦,你和我走在一起,就算戴上了這個帽子又有什么用?
全長安城都知道,會和我一起出來逛街的,只有你這個混世大魔王。
你戴個帷帽,可我沒帶,他們照樣能猜得出來和我一起的人是你。”
喬明錦問:“能和你一起出來的,怎么就只有我了?谷溪音呢?她不和你一起出來嗎?”
不提她還好,一提她,謝初堯便長嘆了一口氣。
“她似是嫌逛這一趟花銷太大,怕自己承受不起,每次我要她吃茶逛街她都不愿意,說自己要多攢點銀子,日后好報恩。”
“你邀她出來,自然是花你的銀子,她有什么好擔心的?”
“但凡她能和你想的一樣,我也不會和她相處得如此之累。”
“和她相處起來很累嗎?”
“我也不知該如何與你解釋,這種感覺一句兩句話是說不清楚的,我也不知該如何與你描述。
總而言之,阿錦,她似乎總覺得自己身份低微,不敢與我接觸,無論我說什么都沒用。”
“她自小便被南卿打壓慣了,心中自卑,倒也正常。況且,你可是工部侍郎,是謝家公子,她不敢與你過多接觸,再正常不過了。
也正因此,能證明,她對你,沒有異心。”
若是谷溪音對謝初堯有所圖,有別的心思,那她絕不會一直避著他,躲著他。
謝初堯聽到她這句解釋并沒有半點歡喜,他低聲道:“罷了,別說她了。”
喬明錦注意到他此時的變化,她收回目光,沒再說話。
大抵這就是男人吧。
她輕嘆口氣,與他一同進了一家鋪子。
待買完東西之后,喬明錦在一家酒樓門口遇到了蕭昭。
蕭昭心不在焉的提著一壺酒,似是有什么心事。
喬明錦上前正準備拍兩下他的肩膀,卻瞧見他竟走神走到要與前面的孩童撞個正著。
她連忙拉住了他,讓他停下了步子。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這么心不在焉的?你差點就要把人家小姑娘給撞飛了。”
蕭昭本想發火,但一抬眸,瞧見拽住他的人是喬明錦,便連忙將怒火壓在了心底。
低聲道:“公主姐姐,怎么是你,我還以為是誰......”
“誰會閑著沒事管你,今天怎么回事,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他再次垂下眼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行了,在我面前就別裝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有什么事情與我說便是了,不管怎么樣,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會盡力幫你一把。”
聽到她這樣說,他才猶豫著開口道:“不知道公主姐姐有沒有發現,夫子這幾日就像消失了一樣。
我從前坐在府上就能知曉他的行蹤,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特意派了許多人去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夫子?”喬明錦想了一下,又道:“唐玄佑?”
蕭昭點了點頭。
喬明錦又問:“他消失有多長時間了?”
蕭昭道:“具體時間我也不清楚,我是在前兩天,才發現他消失了。”
喬明錦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望向蕭昭意味深長的問道:“你在他身邊安排了人?”
“算不上是安排人,只是讓人將他的行蹤告知于我,這樣就算是他出了事,我也能及時知道。
畢竟他是從江南來的,在長安城沒人護著,我怕他出事,所以才想著安排人保護著他。
可就在前兩天,我安排的所有暗衛忽然間都沒了消息。我再派人去找,也都找不到了。”
“你是說,他和你安排的那群暗衛,一起消失了?”
蕭昭點頭,“正是如此,奇怪也就奇怪在這里。他若是想要離開,回江南便是了,我安排的那群暗衛怎么可能會平白無故消失?”
喬明錦思慮片刻,很快便有了答案。
她與謝初堯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口:
“他這是被人抓了。”
若是唐玄佑自行離開,絕不會連帶著那群暗衛一同消失。
暗衛有暗衛的規矩,他們總得有人回來稟報情況。
可按照蕭昭方才所言,那群暗衛消失得徹底,別說是消息了,就是一點消失的痕跡都沒有。
如此,絕不可能會是他自己離開。
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被人盯上了。
那人想要抓他回去,這些暗衛便出來保護他,但奈何敵不過抓他的那群人,不僅沒保護得了他,還盡數犧牲,全都死了。
只有這一種可能性,才能解釋得通那群暗衛怎么會忽然消失。
他們不是消失,是被人殺了。
就連尸體,也都被處理得干干凈凈,沒半點痕跡。
這一切幕后主使的手段,足夠高明。
蕭昭卻還沒反應過來,“被人抓了?被誰?他來長安城也就這些日子,成天除了吟詩便是喝酒,他能招惹到誰?”
“這個問題,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對他的行蹤亦是一無所知,也不知他最近一段時間與誰接觸過,我怎么可能知曉抓他的人會是誰。”
“不過......”喬明錦頓了一下,繼續道:“雖是不知曉他被誰抓走了,但是起碼能確定,那群人沒想著傷他的性命,你放心吧,他暫時還不會有事。”
“阿姐怎么知道他不會有事?那群人就即是能對那群暗衛下手,肯定也會對他下手的。”
“不會的,相信我。”她語氣極其篤定。
蕭昭越聽越糊涂,聽到現在還沒想明白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