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
讀到最后的時候,李言已經顫了起來。
“樊老師回來了,我們的樊老師回來了,而且…變燃了?!”
“嗚嗚嗚樊老師…”林珊璞捂著嘴道,“明明是對手,但為什么我在替他高興…”
“是啊,好奇怪啊。”李言抓耳撓腮道,“我也好像燃起來了,好想碼字拼他媽的…”
“那就碼起來吧,犬寶兒!”
“仔細想想…今天已經寫4000了,該休息了。”
“狗都比你有出息!”林珊璞邊罵邊劃動屏幕,“希特勒就希特勒,為啥連這都要□□,這不是伏地魔才有的待遇嗎?”
“我猜是編輯改的,他大概覺得改改比較爽。”
“這么說,他最近語句也順暢些了,不會也是編輯改的吧?”
“很有可能。”李言正色道,“安西告訴我,樊清峰換了個新編輯,那個逼正在不擇手段硬拉他。”
“可惡,怎么會有這么壞的編輯!”林珊璞更是恨恨咬牙,“作者不該各憑本事嗎。”
“區區編輯,也不過就是改改皮毛的本事。”李言哼笑聲,“怎能與傳我內力的教練相提并論。”
“就是就是!安西是天!野犬老師無限突破!”林珊璞揮著拳頭罵道,“現在《惡少》引出了這么大的情節,上架前都不可能疲軟的,就算有壞編輯,樊老師也無啦!”
“喂,不要插旗啊,要拔旗,像伊藤那樣拔旗。”
“哎呀哎呀,不用的不用的,差距這么大,怎么可能輸嘛。”
“我要生氣了。”
“生氣了咋樣,絕食?不吃飯飯?”
“我…我…我祝福你,你物理競賽必全國金牌!”
“隨你便能保送就好”
“啊啊啊,可惡!信不信我敲你腦袋?”
“敲不到。”
“我敲。”
“我躲,我反敲。”
“疼…你死了…”
“哇哈哈”
正鬧著。
忽然。
咣嗤。
門開了。
個長頭發長腿的女人拉著兩個大黑行李箱走了進來,放下后才舒了口氣,理了把頭發。
她轉頭。
正看見李言跟林珊璞已經追鬧到了床上。
緊跟著就是驚。
至于床頭的李言和林珊璞,大腦已經空了。
就這么對視了幾秒后。
女人原地往后退了步。
見二人沒反應,又退了步。
見二人依舊沒反應,這才說道:“言言,我…我落了些東西,10分鐘…哦不,半小時后再來哦。”
然后關門就跑了。
聽到關門聲后,林珊璞才反應過來,臉點點脹了起來。
李言畢竟是個猛男,更沉穩些。
此時他已經冷冽地坐在床邊,雙掌交織在起,支著下巴道。
“嗯,剛剛,似乎,是我媽。”
“這還用說!!”林珊璞脹紅著臉已語無倫次,“長得跟你模樣啊。”
“有么?”
“不說了不說了…我趕快回去…”
“好…我也趕緊收拾下屋子。”
結果…
就真的過了半個小時,媽媽才回來。
不僅如此,還邊敲著門邊問道:“現在方便了嗎?”
“隨時都方便。”李言無奈開門。
媽媽卻沒直接進,而是鬼頭鬼腦地探頭打量著悄聲道:“走了是吧?”
“嗯。”李言這便拿來了拖鞋,“剛剛只是追跑打鬧下,身為學生,偶爾追跑打鬧是合情合理的。”
“嗯,合情合理。”
媽媽這才換了鞋走進了屋,而后像是找貓貓樣,開始在屋里四處尋摸,衣柜就不說了,恨不得都要把抽屜打開看看。
李言也只是嘆。
這就是真正的媽媽,吳欣瑤。
李言自己雖然完全不覺得,但確實有很多人都說他跟媽媽長得像。
照理說這個年齡的婦女都會開始麻木,媽媽的臉上卻仍然充滿了好奇…
風韻猶存不敢當。
大約就是…
童心未泯吧。
就這么搜索過圈后,吳欣瑤方才拉著李言坐回床頭,充滿喜氣地問道。
“住起多久了?”
“哈哈,跟你媽瞞什么瞞啊。”
吳欣瑤當即起身,在光滑的地面上行走起來。
“首先,這個地面的清潔程度,就定不是你能維持的。”
“其次,衣服竟然都疊好放衣柜了,打死我也不信是你干的。”
“第三,床具很有品味,你這么糙,不可能選這種,而且你要換床具的話,定會找我要錢,但你沒有。”
“第四,廚房竟然有使用過的痕跡。”
“第五,…”
“您擱這舉證呢?”李言抱頭說道,“那您倒是說說,真同居的話,為什么柜子里沒有件女孩子的衣服,洗手池為什么只有套牙具?”
“啊這…”吳欣瑤揉著下巴思索起來,“雖然有聽說現在的風氣很怪,但在兒子的衣柜里發現女裝,真的很有必要么?”
“您這是什么腦回路,怎么就扯到這里了?”
“這不重要,兒子。”吳欣瑤轉而又坐回床頭,認認真真說道,“剛才我全都看到了,也問過陳老師具體情況,怎么說呢…你還記得小時候,媽媽問你想娶什么樣的新娘么?”
李言臉紅:“不要再說下去了。”
“哎呀,這有什么可害羞的。”吳欣瑤仰頭緬懷著嘆道,“你當時說要娶媽媽這樣的新娘…我怎么回答的來著?”
“夠了…”
“嗯,我當時回答說不能娶媽媽,但并沒有說為什么。”吳欣瑤說著,突然個轉頭,神色也跟著嚴肅起來,“現在你長大了,也該認識到世界的殘酷了,媽媽可以跟你說實話了。”
“來,問我,為什么不能娶媽媽這樣的女人。”
“…不問。”
“問次嘛。”
“太無聊了…”李言只好跟著童心未泯起來,“為什么不能娶媽媽這樣的女人?”
話音未落,吳欣瑤突然就是個瞪眼。
“因為你配不上媽媽這樣的女人!”
“憋了好多年了,終于舒服了。”吳欣瑤如釋重負,“這也是我對你和那位女生的看法。”
“你大老遠趕過來就這????”
“別急,還沒說完呢。”吳欣瑤手揚說道,“但看法和行為完全是可以背道而馳的,比如人人都罵領導,可有機會又都上趕著當領導,我們的策略也是樣,既要看清事實,更要立場堅定。”
“格局太大了,我聽不懂了。”
“好,那我說人話。”吳欣瑤神色震,“你配不上那位女生,趁著人家女孩子涉世未深,還只談感情不論其它的時候,這坑務必先占上。”
就是這樣,真媽媽的腦回路總是如此的清奇。
不知是大道至簡,還是命運使然。
她竟與劉漸彪異曲同工了。
說到底,吳欣瑤小半年沒見到兒子,她想嗎?
她不想。
她當然不想,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手游都肝兒不過來呢。
但現在,情況變了。
李言謊報女友妙計平母,說是妙計,其實更是毒計。
他只是沒想到,第波毒勁兒來得這么快,這么猛。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想想看,你有個上高的兒子,邋里邋遢的,你有興趣進他的房間么?
當然沒有。
如果換個情境,是個美少女高生呢?
那踏馬當然有。
進,天天進,進爆。
就是這樣,人類對高美少女的喜愛,早已超越了性別與種族。
當李言意識到自己在電話里吹過頭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媽媽已經拉著自己半個臥室的東西過來了。
更多的冬裝,暖寶,未開封的具,裝逼的藝…
除此之外,還有些爸爸沒來得及用的東西。
包括但不限于皮帶、皮鞋、皮夾克、皮包、錢包…
李言被迫個個接過,然后隨便找個地方安置。
拿到這個黑皮錢包的時候,他實在有些忍不了了。
“現在誰還用錢包啊?”
“孩子,你還不懂,男人掏錢的時候才是最帥的,掃碼什么的,點氣勢也沒有。”
“那皮鞋呢?有人上學穿皮鞋?”
“周末約會用。”
“約會?我周末只…只學習!”
“別裝了,周末學習能學到200多名?”
“還有這個,你爸單位工會發的電影票。”
“這個可以有。”
你言我語,二十多分鐘才算收拾完。
吳欣瑤這才屁股倒在沙發上,搖晃著說道:“這沙發彈簧不行了,不得勁,要不要換個?”
“不用了,就吃飯的時候坐。”李言三兩下整好了行李箱,重又擺到門口,也不說話,就這么默默地看著吳欣瑤。
送客的眼神,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
吳欣瑤卻好像沒看到樣,自顧自嘟囔道:“本來也想給你帶些消耗品的,但你們的…需求,可能跟我和你爸不樣,畢竟合適的才是最好的,你們自己多選幾個牌子試試。”
李言越聽越怪。
“我就當牙刷聽了。”
“哎呀,都說了沒什么可害羞的。”吳欣瑤信誓旦旦道,“注意安全總是沒錯的,但出了事也不要怕事,你放心,媽媽會負責的。”
“關你什么事!”李言的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了。
“言言你真是越來越獨了,母子之間談談心的時間都沒有了么?”
“你這是談心嗎,是在耍我玩呢吧?”
“哈哈哈!”
“還笑!”
“好了,最后分鐘,容我說兩句認真的話。”吳欣瑤說著起身,長舒了口氣,整個人的氣質說沉就沉。
李言的手也難免松了下來。
真要母子談心的話,倒也可以容你多坐會兒。
卻見吳欣瑤又抬手看了眼表:“多說我也沒空,今天公會戰還沒出刀呢。”
“哈哈哈,不逗你了。”吳欣瑤挎上包,三兩步走到李言跟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滿懷溫柔地凝視起他的雙眼,“我當然不反對你交女朋友,但學習成績像現在這樣,是不能長久的,女孩子的確會偶爾喜歡壞壞的男生,但長線來看,上進心才是重之重。”
李言頭歪。
忽然有些慚愧。
要不,說實話吧…
正當李言要開口的時候。
吳欣瑤的手勁又上來了。
“所以啊兒子,裝也要裝得有上進心,怎么也得撐到結婚后再暴露出丑態。”
“不要這種表情,這句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你爸就是這樣得手的。”
“你就沒有條正常的建議給我嗎?”
“不要小看《邪典》,這都是血淚的教訓。”
“知道了知道了!”李言忙打開門,“明年見!”
“誰愛見你似的,臭言言!”吳欣瑤也是扭頭就要走。
但她失算了。
門前,正站著個端著餐盤的少女。
上面潔白的盤子里,滿是各式的小蛋糕,還冒著熱氣。
旁邊是兩杯紅茶。
“做…做多了…”林珊璞已換回了正裝,微微歪著頭,小心打量著說道,“阿姨嘗嘗嗎?”
吳欣瑤,眼前亮。
這誰頂得住啊。
幾分鐘后。
吳欣瑤復刻了李言的感受。
李言喝著紅茶,慢慢地看著媽媽從含蓄端莊,到狂吃失態。
好歹說明,過于像狗不是他的個人問題。
至于林珊璞,已經忘了是怎么被拉進門的了。
總之就是惴惴不安地在旁,被迫看完了試吃全程。
吳欣瑤吃過之后,默默擦了擦嘴。
并沒有直接評點,而是拿起了手機。
很快。
李言的微信就響了。
瑤瑤:不是你的問題,媽媽也不配。
李言:當著人家面用微信聊天?!
瑤瑤:哦,對了…
吳欣瑤跟著就是抬手:“珊璞,加個微信唄?”
“啊。”林珊璞猶豫了下,但還是順從地摸出了手機。
等等,不要啊!
李言想阻止媽媽掃碼,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怕的倒不是別的,主要是…
“平常玩什么游戲嗎?”吳欣瑤邊加好友邊舔著嘴唇上的甜味問道。
“偶爾…吧…”
“阿姨這邊工作需要,經常要組織游戲測試,歡迎你和言言來賺零花錢啊。”
“好…”
吳欣瑤收起手機笑道:“游戲都不打,那多無聊啊。”
“哈,更喜歡看書。”林珊璞敲著腦袋道。
“哦?我也喜歡看書啊,最近有什么好書么?”
“啊啊啊,都是絡,起航上面的。”
“起航?”吳欣瑤頓時眉色揚,拍著李言的腦袋道,“這個言言熟啊,他初就是簽約作者了。”
“啊……”林珊璞傻瞪著眼,拉了很長的音問道,“是…嗎?”
“喂,不要說這個。”李言也是把拍走了媽媽的手。
“都說了別害羞。”吳欣瑤卻好似找回了場子樣,有點神氣的說道,“這方面的才華他還是有些的,不過到底還是學業要緊,你喜歡看的話,完全可以記下來好多想法,等將來你們上大學了,讓言言給你定制寫書。”
“啊…哦…”
“言言學習上的事,也辛苦你了。”
“嗯,嗯。”
“那你們繼續學習吧,阿姨要去打…要去公司了。”
“阿姨慢走…”
終于。
吳欣瑤終于走了。
李言和林珊璞眼看著電梯門關上,卻臉沉重。
不經意間,吳欣瑤已經透露了她對李言寫書的態度。
上大學后再說…
這當然沒錯,每個負責任的父母都該這樣,允許孩子在高放飛自我反而是種不負責。
只是…
李言默默攥著拳頭,呼吸逐漸粗重。
野犬的故事。
已經開始了啊。
房間,林珊璞邊和李言起整理新到的東西,邊問道。
“所以,阿姨是游戲策劃?”
“嗯,天天被玩家罵。”李言沉聲道,“以前還會哭,現在心比誰都大,因為放飛自我,所以性格會變得奇怪,不好意思。”
“哈哈哈,阿姨很可愛啊,沒有很怪。”
“那只是暫時的表象,她很快會拉你入坑手游的。”
“偶爾玩玩也沒什么,反正有阿姨帶我”
“不可以的,行走社會要保護好自己啊。”
“等她拉我了再說唄。”林珊璞說著展開了盒新皮鞋,“哇哦…你穿上這些,不得人模人樣的?”
“???皮鞋這種東西,我輩子不會穿的!”
“正好皮具也需要護理,先放我那里吧。”林珊璞這便笑呵呵地抱起鞋盒,“留給野犬老師出席起航年會的時候穿。”
“毛,如果能出席我定穿拖鞋去。”
“那樣安西會很沒面子的哦”
“這倒是…”
“所以為了教練,也要人模人樣起來啊。”
“你就不能換個形容詞!”
“像個人?”
“滾滾滾,做妖題去!”
“哦了哦了”林珊璞路蹦跶到門外,回身用腳勾著關門,還剩條縫的時候,卻又用身體擋住了。
隨后,輕澀的聲音淡淡飄了進來。
“別有壓力啊,野犬老師…”
李言已然坐到了鍵盤前,活動著手指答道。
“沒壓力不真成狗了。”
“我是說…剛剛阿姨說的話…”
“我知道,首訂出來后我會跟她攤牌的。”
“不只是這個…阿姨說讓你大學再考慮寫作…”
“怎么想,都是我太自私了…”林珊璞背倚著外門,微微逛悠著說道,“心想要看野犬老師的作品,卻不管李言怎么想…”
李言頓了頓,便笑了。
他同樣背靠在椅子上,沒有回身。
“首訂攤牌的目的,不是讓家人接受。”
“而是即便家人不接受,李言也能依舊做他的野犬。”
“某人親手救活的野犬。”
“早已回不去了。”
“他追著星星跑。”
“追不上也沒關系。”
“他已經很開心了。”
咔吧。
門關了。
壞女人逃走了。
李言則已拉來了鍵盤。
他已知曉大概率的人生。
也曾親歷小概率的奇跡。
對不起了,老媽。
我要去搏那個又個的奇跡。
直至將它們連成100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