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真名溶解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以愛之名，卡米拉沒有逃避，而是直面‘卡米拉伯爵夫人’之名所背負的罪孽。
東方有句話叫出淤泥而不染。
大概就是類似的原理吧，美德的光芒之所以能夠熠熠生輝，正是因為它被原罪包裹。
最善良的星星永遠不會是白天，而是在至深的黑夜里閃耀。
即使心中有膽怯、有怯懦、有逃避，但也在的支撐下，進而讓振翅高飛。
這股‘心意’的力量不斷被魔劍所吞噬，不斷的轉換為了。
這就是的力量。
在愛情的支撐下獲得了的之力。
魔術的奇妙便在于，最初明明只是對神明權柄進行模仿的它，卻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隨著人文主義思潮的擴張，變得能將屬于人類的感情以近似物質的形式表現出來。
人們歌頌著愛與希望能喚來跨越絕望的奇跡。
于是愛與希望就真的能夠支撐著人們跨越絕望。
迦勒底此時正全力以赴的記錄著這一切。
除了中國三人組之外，在此還活著的人，多少都是偏向于魔術師那側的，在魔術的世界里長大的他們自然清楚此時被拉普拉斯電腦魔記錄的數據有多么珍貴。
如果能完成歷史的修正，讓一切回歸正軌的，拿著這份數據的任何人，都能輕而易舉的成為足以擔當時鐘塔高級講師的存在。
但達芬奇卻陷入了沉思。
“唔......”
——達芬奇有一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路明非 他甚至不清楚這件事小魔鬼路鳴澤知不知道。
一切的起因，應該是那場鬧劇般的‘同學會’。
達芬奇當時只是普通的施加以善意，甚至因為自己無法離開迦勒底，所以然卡多克順路跑了一趟去接人。
但對路明非而言，似乎僅僅為這樣，因為達芬奇是最初為她推開心中的那扇門的人，所以對達芬奇完全的敞開了心扉。
當然，應該也有達芬奇是‘完美的美人’的原因吧。
以游戲數值來打比喻的話，在路明非這個顏狗的眼里，滿分100分只要是個美少女就能有90分以上，但達芬奇特別的，他不僅美麗，跟富有知性，同時還是最初的那個推開了路明非心中墻壁的人。
——只有特別的達芬奇是100分 所以當初達芬奇才能侵入路明非與路鳴澤的夢境里。
因為路明非唯獨對達芬奇，是打從心底里就沒有任何防備的。
雖然達芬奇一直出于種種原因沒說。
但，實際上。
......路明非與路鳴澤對話時，雖然會產生一種時間停滯了似的奇妙結界般的東西，但達芬奇卻對他們的交談內容全數知曉。
包括剛剛的對話也一樣。
“還真是......那個自稱魔鬼的小家伙，難道是通過這種方式，向我暗示著什么嗎？”
“明明嘴上說出要跟明妃交易奪走他的生命......卻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他，真是讓人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啊。”
達芬奇呢喃著小魔鬼最后的那句‘提示’。
——“就當是是被騙了”
——“再相信一點我的那位老朋友吧”
于是，當所有人都在忙著記錄數據的時候，達芬奇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招呼來了瑪修。
“瑪修，能幫我查一點東西嗎？”
“對，幫我查查圣喬治相關的故事，雖然很多很雜，不過按照之前圣喬治本人的說法......對了就查查吧。”
“告訴我關于養大喬爾喬斯的魔女，還有魔女贈予他的魔法戰馬貝亞德，別挑選那種歌頌喬爾喬斯武勇的版本的，比較野史一些的那種——”
“對，有沒有類似著重于描述喬爾喬斯與魔女愛情故事的版本？”
單純的瑪修自然無法理解達芬奇的意思。
只是老老實實的依照達芬奇的要求，從數量又多又雜，自相矛盾之處數不勝數的基督教神話故事中去尋找達芬奇想要的版本。
法蘭西特異點內。
阿塔蘭忒騎著喬爾喬斯給她的戰馬，無視了飛龍、巨龍，穿越了絕望之力化作的彈幕之海，抵達了路明非與卡米拉的身邊。
最后的碰撞，心與心的碰撞到來了。
魔女伊麗莎白的心之壁，因為而獲得了的力量。
所以。
卡米拉只需要與其類似的，用通過而獲得的去突破這層壁障就可以了。
將心聲傳遞過去。
喚醒伊莉莎。
喚醒魔女伊麗莎白。
卡米拉在歌唱著，如同那個伊莉莎似的歌唱的——不，應該說，畢竟她們是同一個人，會有這種相似之處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而且自古以來，歌聲就擁有無視語言的壁壘，直接將感情傳遞給聽著的力量。
“星之內海，物見之臺”
就連那個操弄者幻術的妖精普雷拉蒂也獻上了祝福：
“從樂園的角落為汝等獻上花束，愿君的故事充滿了祝福，無罪之人啊，盡情通過吧！”
路明非與卡米拉，還有阿露塔一齊舉著的魔劍，仿佛變成了婚禮上的花束似的。
歌唱吧、歌唱吧傳遞吧、通過吧 在祝福聲中，在飛舞的花瓣里，
沖向那絕望魔女的心中！
由來抵消。
剩下要拼的就是意志力了。
這不是戰斗。
而是祝福的儀式。
即使在絕望的黑暗中，也會有閃耀的希望之星！
“——我的魔王！”
卡米拉突然大喊道。
“簡直就像是婚禮一樣不是嗎？”
路明非被如此強烈的直球攻擊搞得有點不知所措......主要是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回應才好。
路明非突然發現了一個細節。
一個因為之前和小魔鬼在日常謎語人交流，所以沒能察覺到的細節。
此時使用著伊莉莎身體的卡米拉，原本偏粉的紅色頭發，在被路鳴澤編了個酷似里亞絲娜的韓式princesshead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屬于卡米拉的銀灰色。
——突破了 遠比想象中的簡單。
又或者說，當被抵消之后，屬于那個自稱偶像歌手的小龍年伊莉莎的心中的絕望，不過就是這點程度的東西罷了......呢？
那個伊莉莎也一樣吧，她會被打擊，也會失落，但很快就會重新振作爬起來。
要是絕望原罪憑依的對象不是‘伊麗莎白·巴托里’的話，或許突破絕望之壁的難度......遠比這個要困難的多吧。
這樣想的話，不管是伊莉莎還是卡米拉，作為魔女的她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了世界。
圣王抬頭仰望著天空。
目睹著絕望魔女的壁障，那無限的、甚至可能是整個人理修正的旅途中，除了最終的敵人魔神王之外理論上最強的阻攔，居然被以的力量如此輕易的突破了......
越發蒼老的圣王，看著這副光景的他的眼中，又在思考著什么呢？
——突破了壁障。
與騎著魔法馬駒的阿塔蘭忒一起，路明非、卡米拉、阿露塔，一齊闖入了絕望魔女巨大身軀的內部。
比如酷似鐵處女刑具的外殼，絕望魔女的內部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血腥啊、殘酷啊什么的場景。
只能說被世界意志選擇了的‘魔女’伊麗莎白·巴托里那單純的心中，所謂的絕望真的就只是這種程度的東西了吧。
這是一片花海。
曇花盛放的花海。
也是這場法蘭西之旅中，絕望魔女步入的終局。
花海的中間，有一枚被血一般猩紅的寶石所覆蓋的‘卵’。
“那里面的就是......絕望魔女的本體，伊麗莎白·巴托里。”
羅曼的引導聲傳入了路明非的耳朵里。
“這就是最后的了，比起基本來自外力的絕望屏障，這個魔女本身并不具備破格的力量，靈基水平也不過是被強行提升到‘一流’水準的普通英靈從者的程度罷了。
這就是與絕望魔女最后的戰斗了，將她打倒，然后按照計劃的內容，讓絕望魔女解脫吧！”
沒錯。
這就是最后的戰斗了。
不過。
“還有一種解決方法，哥哥。”小魔鬼的聲音如撓癢癢似的在路明非的耳邊掠過。
卡米拉則是先一步的將這個方法說了出來。
“——唱歌吧。”
“別的人或許沒用，但我的歌聲，對她來說是最大的刺激，只要她胡亂來，絕望什么的不過是‘一不留神就能忘掉’的東西罷了。”
因為伊莉莎就是這樣的冒失鬼。
弱小的伊麗莎白，能成為英靈的理由，僅僅是因為被十字教迫害，被詛咒，被作為為了證明美德而送上了座的無辜的怪物罷了。
強大的存在被絕望吞噬之后會更加強大。
但無辜的怪物終究只是個偽物。
強行將她送上演出魔王這個角色的身份，她也肯定演不好。
指望小龍娘伊莉莎在最后送上一場震撼的大決戰什么的這才是在為難她。
“跟我一起唱歌。”
卡米拉握緊了路明非的手，透過被污蔑為吸血鬼女伯爵的怪物的眼睛，路明非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
“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做得到。”
“將那個小丫頭喚醒這種事情也一樣！”
誠如小魔鬼與卡米拉所說。
與絕望魔女的戰斗，與其說是戰斗，更像是朝圣，更像是異常即興的盛大婚禮。
路鳴澤甚至親自為兩人配上了音樂。
總是半推半就隨波逐流的路明非，哪里能懶得下卡米拉這倆仿佛沒有急剎車的戀愛暴走跑車呢。
圍觀者這一幕，沉默了許久的楚子航，突然像是有些憋不住了似的，給自己來了口苦澀的咖啡，然后不住的吐槽道：
“他們難道是打算這樣放閃光彈，將絕望魔女給閃死么”
犀利的吐槽。
卡多克忍不住沖楚子航豎起了大拇指：“你吐槽的樣子好像是路明非。”
這話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所有人都無語了。
更讓人無語，讓人覺得無法接受的是絕望魔女的本體核心，伊麗莎白·巴托里，真的因為卡米拉與路明非在自己面前舉辦的這場盛大的‘婚禮’而被刺激到了。
被刺激到了的她真的正在拼命掙脫束縛！
“真的假的”
羅曼整個人都是一副‘我難以接受！’的蛋疼表情。
“居然真的可以用這種方法跳過關啊？”
就連阿塔蘭忒也似乎被觸動了到了什么，在歌聲、在音樂、在花瓣、在盛放的曇花花海中，將自己的月神之弓變作了豎琴的模樣，忍不住彈奏了起來。
放飛自我了的卡米拉還沒忘記添油加醋。
“怎么了？小丫頭！”
“你要是再不出來阻止的話，我可是要在你最難看的時候，登上人生的巔峰了喲！”
絕望魔女：“.！？”
“對，沒錯，就是這樣。”
“蛐蛐一只伊莉莎，你真的以為，自己能背負什么苦大仇深的絕望了么。”
絕望之咒居然真的就這樣被輕而易舉的破除了。
看著怒氣沖沖的咆哮著“我不許你們就這樣結婚啊啊啊啊”，然后從‘卵’里掙脫束縛沖了出來的伊莉莎 羅曼雖然知道這是夢幻般的奇跡大團圓結局。
但果然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心理上就有種莫名的落差感。
達芬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送了杯最苦最澀的咖啡。
絕望魔女戰役到此為止了。
隨著交換了身體的伊莉莎與卡米拉她們的身體換了回來，一切真的結束了。
變回了自己模樣的卡米拉——依舊是強勢且大膽的，不由分說的，當著剛從絕望里掙脫出來嗎，趴在地上氣喘吁吁的伊莉莎的面，再度吻在了路明非的唇上。
氣的小龍娘只能豎中指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不帶你們這樣欺負人的！”
是啊，這就是最后得了。
終于，卡米拉戀戀不舍的，離開了路明非的身邊，來到了伊莉莎的身邊，將‘小時候的自己’抱了起來：
“剩下的，就留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吧。”
伊莉莎咬牙切齒的掙扎著：“可惡！給我等一下！至少在最后讓我有個機會開場全球直播的演唱會啊！”
然后被卡米拉微笑的堵住了嘴巴。
最后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這自然也是計劃里早就說明過的事情。
其實在普雷拉蒂最初聊到絕望魔女的話題時，就已經說出了打敗這個理論上不可能解決的魔女的方法了。
絕望魔女的力量源自于‘人類史已經被魔神王毀滅’這一事實。
因此在打倒魔神王修正歷史之前，絕望魔女都是不可能被打倒的。
如果沒有作為容器的載體的話，絕望也不過是一種抽象的概念，是無法實體化成為擁有壓倒性破壞力的絕望魔女的。
所以只要摧毀容器就可以了。
但是，即使到了這一步，因為絕望之力過于強大，即使伊莉莎與卡米拉都已經從自身的絕望中釋然，但絕望的能量依舊會支持者她們的軀體。
就算他們站著不動強行硬吃攻擊，也只會沒完沒了。
如果不想用那個得要付出巨大犧牲的的話，則需要在卡米拉與伊莉莎——無辜的怪物、伊麗莎白·巴托里釋然之后 作為御主，與作為從者的她簽訂契約。
然后說出那充滿了魔力，由羈絆所化作的話語。
卡米拉一只手架著伊莉莎，一只手提著自己最愛的酒紅色晚禮服，風情萬種的高挑美人，向路明非最后鞠了一躬。
“下次再見面吧，我的魔王。”
“再見了，我的魔女。”
路明非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右手的手背上，令咒的光芒正閃耀著光芒。
這是約定好的事情。
心情復雜，卻又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感情的路明非，只是一如既往的，隨波逐流著。
這是她希望的事情。
那就做吧。
“我以令咒命令你——我的魔女，伊麗莎白·巴托里”
“已經不用再痛苦了，獲得吧。”
這一命令的本質，是讓作為自己從者的魔女‘自殺’。
原本拒絕死亡的絕望能量因此逆流，最終隨著卡米拉與伊莉莎的告別，迎來了終末。
這樣就搞定了。
居然沒有戰斗，就這樣結束了。
該說是不愧是伊麗莎白么那個胡亂來的小丫頭，或許也讓幕后黑手的計劃，在這一步上變得亂七八糟了吧。
隨著最強的絕望魔女的潰滅，這個特異點內最大的敵人也宣告倒下。
被絕望操縱著的惡龍現象——龍群們則是陷入了迷茫之中，不再嗜血的本能的向人類發起進攻。
剩下要解決的東西，就是絕望魔女這漂浮在地球軌道上的軀體了吧？
是要扔到宇宙里漂流，還是就這樣讓她在墜落過程里灰飛煙滅，最終殘骸落入海中呢？
那些就不是路明非能思考的專業領域了。
“就這樣走吧，阿塔——”
路明非的聲音仿佛在那一瞬間被無限拉長。
——阿塔蘭忒沒能反應過來。
甚至臉上還帶著笑容。
但下一刻。
她的身體，暴怒魔女那強韌的身體，被輕而易舉的，如切豆腐般，攔腰斬斷。
被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的圣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