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舍得
隨著一道道菜端上來，飯局正式開始。
楚堯很少吃這種風格的餐廳，不過此刻吃起來感覺還不錯。
習慣性想商業模式。
外地菜肴進入本土市場，一般都要經過改造，凸出賣點。
或在名義上宣傳原汁原味。
或在口味上進行改良，更符合當地風味。
這家店在這兩點上都做到優秀，難怪生意火爆，上座率極高。
飯菜的口味，讓母女倆贊不絕口。
蕭楚靈刻意把話題從美食上引導，使得氣氛不至于那么劍拔弩張。
楚紅玉順勢接茬，和她津津有味的探討。
氣氛一時間竟然和諧得不得了。
這轉變，略…突兀。
讓楚堯微微有點不適應。
而聊完美食，話題不停，她們繼續聊起風土人情，以及生活趣事。
態度，似乎眨眼間就產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從一個極端，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從對自己苛刻審視，到忽然間熱情慈祥。
當然不是食物有魔法，而是楚紅玉自己改變了戰術。
“我聽靈兒說，你也是楚城的，從小…哎，真讓人心疼的孩子，能成長到現在，也是太優秀了。”
“他們要是知道了你現在，肯定會以你為榮的。”
話題忽然飄到這個方向。
楚紅玉輕聲開口，長輩的語氣，略顯感慨。
這倒不是浮夸。
是真的感慨。
一個孤兒，舉目無親，能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切靠自己，實在太不容易了。
這個話題…
楚堯不是很想和她聊，婆婆媽媽，兒女情長。
于是喝了口水，沒說話，似笑非笑。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戳到你痛處了，其實我覺得也沒什么，苦難是命運給男人最大的財富，不止男人，女人也是。”
“不瞞你說，我小的時候，也是孤兒，被遺棄的女嬰，后來被人家收養，那家男人是個混蛋，我偷跑出來，再后來幾經輾轉考上大學，后來又認識靈兒她爸爸，從此才真正改變了命運。”
“沒有傘的孩子，光著腳，也要努力奔跑啊。”
她略微動情的說著，眼眶微紅，忍不住伸手，輕輕拍了拍楚堯的手。
這姿態…
這話…
楚堯難免也有幾分動容。
隱隱間生出幾分被破冰的感覺了。
忽然發現她看起來有點順眼了。
是一種相似經歷帶來的感同身受。
只是，楚堯很快便警惕，這也是她的套路。
換套路了。
從對抗，轉變到煽情了。
畢竟從進門到現在，自己就一直看著她好感度呢，一直都是二十，始終沒變過。
“您的確是也挺不容易的。”
楚堯不動聲色的說道，用理智把控著情緒。
“沒什么的，都過去了，人嘛，向前看…”
楚紅玉感慨很多，說了一大堆，越說越煽情。
等到一頓飯吃到差不多，快到結束時，她看向女兒。
蕭楚靈拿出那張之前楚堯給的卡，放在桌子上，楚紅玉緩緩推還給楚堯。
“作為靈兒的媽媽，我同意你和靈兒談戀愛，但有兩點要求。”
“第一，你不能給她錢，她還是個孩子，經受不住這樣的誘惑，當然，幾千幾萬塊，日常花費或者送禮物，不算什么，但一千萬，太多了，這要害了她。”
“第二，你不能傷害她，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你要真這么做的話，我也沒辦法，但我還是勸告一句，或者說，懇求吧。”
“能做到這兩點，我就什么都不說了，你愿意的話，以后也可以把你當成自家孩子看，好歹咱們還是同一個姓呢，五百年前一家人。”
楚紅玉如此說道。
看著這張銀行卡，聽著她的話，楚堯不動聲色，心中自起波瀾。
這女人，還是厲害的。
拎得清。
厲害在哪里？
第一，前期碰撞不過后，立馬改變策略，從對抗，到合作，無縫銜接。
第二，以退為進，將心比心。
不管是真心的，還是表演出來的，但能做出來，說出來，就當真挺厲害。
為人處世，論跡不論心。
她竟然舍得把這張卡還給自己！
“您說的對。”
“那這個錢，我就收回來了。”
楚堯看著她，淡淡說道，把卡拿了回來。
同樣也是試探。
試探她是真的不肉疼，還是假裝的。
真就不怕雞飛蛋打？
還是吃準了自己是個好人？
拿回銀行卡，楚紅玉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蕭楚靈反而是有點戀戀不舍了，忍不住嬌嗔道：“媽，那你得多給我點生活費。”
話說出口，被狠狠瞪了一眼。
“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人楚，再看看你，也就比你大幾歲而已。”
在她口中，楚堯儼然成為別人家的孩子，成了新寵，自家女兒反而顯得嫌棄了。
“那我能和他比嘛？”
“嘻嘻。”
蕭楚靈被說到無語，嘟嘴抿唇眨眨眼，賣萌撒嬌。
女孩子嘛，有這個特權。
這頓飯，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中結束，塵埃落定。
讓楚堯頗為無語的是…
——送出去的錢，竟然還他媽的收了回來？
白…白嫖？
其實有些時候，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吃過飯，楚堯把母女倆送回酒店，坐著聊了一會兒，便是起身告辭。
“我下午還有個會，就先走了，您看看您的日程安排，有什么需要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或者我晚上再過來？”
楚紅玉笑著擺手，起身送客：“好，你先忙，我大概會在這里呆一個月，算是度假，過兩天靈兒他爸爸或許也會過來，順便出差。”
“靈兒，你去送送。”
她心細如發，還刻意制造兩人獨處的空間和時間。
蕭楚靈把楚堯送出門，送下樓，在車里被調戲一番，到面紅耳赤，興波作浪，才得以逃脫，目送車子離去，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平靜，重新回到房間。
“媽，你覺得怎么樣？”
進門，她有點迫不及待的詢問反饋。
楚紅玉深吸口氣，笑瞇瞇的看著女兒，輕聲道：“挺好的，媽也給你一個建議，這個男孩，吃軟不吃硬。”
“你要真想和他在一起，就要無條件對他好，但別跟他要錢，有舍才有得，無欲則剛。”
“什么都不問，就是為他奉獻，為他犧牲，甚至要讓他感到，對你歉疚。”
“學學那個誰，嗯，叫什么來著，kimbee？”（注）
聽著這些話，蕭楚靈…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