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被敲響。
姜靈韻碎步進門。
看了一眼楚堯,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調整著情緒開口。
“楚總,晚上是個什么局?我需要準備點什么?或者為您準備點什么?”
接到虞美人邀請時,她有些詫異。
叫自己干嘛?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楚堯有關。
所以還是過來多問一句。
而且,她隱隱嗅到一股不妙的氣息。
宴無好宴。
畢竟,昨晚兩人似乎發生了一些不愉快。
“不需要準備什么,肩膀扛著嘴,吃飯去就是了。”
楚堯笑著說道,透露著一股沒來由的自信。
這個男人是越來越自信了。
好像…也越來越帥了。
不是心理錯覺。
是真的。
姜靈韻甚至詳細比對過楚堯之前的照片,和現在的照片,變化很明顯,也很微妙。
倒不是五官比例發生“整容式”的變化,但就是看上去舒服很多。
像是被ps高手美顏修圖過,比例恰到好處的微調。
想來想去,只覺得是心態對顏值產生的外化影響。
“虞小姐怎么說?”
姜靈韻猶豫一下,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
昨天晚上的時候,姜靈韻想心事時,想到一個奇妙的比喻。
——如果說楚堯的人生,是一部都市言情小說的話,那么自己,應該是距離最近的讀者。
這本小說尺度很大,但書中兩個女主。
一個虞美人。
一個高婧。
她想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是“高婧黨。”
雖然沒見過高婧幾面,但對那種氣質印象極其深刻。
——純粹,清澈,不卑不亢,寵辱不驚,滿眼都是你。
相比之下,楚堯和虞美人的關系,還是充雜不少“欲”和“利”的成分。
當然,姜靈韻也能理解,人在現實社會中生存,哪能不沾這兩點?
她愿意親近高婧。
對虞美人則沒那么喜歡,雖然住的還是人家的房子。
聽到她的問題,楚堯眼神審視她幾秒鐘。
摸出手機。
撥通虞美人的電話。
開著免提。
電話很快接通。
“爺,終于想起給人家打電話了?”
是…奇怪的語氣。
媚?嗔?撒嬌?小脾氣?
都有。
甚至還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挑釁。
但這個“爺”字,還是讓姜靈韻微微震驚,感到一種混亂。
就很夸張。
真的很夸張。
想問問楚堯,你到底給人家姑娘下了什么迷魂藥?
跟中了蠱似的。
這可是虞美人啊!
“你正常點,小姜在旁邊。”
楚堯懶洋洋說道。
如果讓楚堯回答姜靈韻的問題,一定會告訴她,虞美人是一個“缺愛病嬌”與“守序暗黑”的綜合體。
她向往一切刺激的東西。
她也渴望由衷的安全感。
然后在這兩者之間反復徘徊,用自身的意志力和本能的神經質,一次次斗爭。
這當然是一種近乎病態。
可有錢人誰不近乎病態?
甚至說,人,誰或多或少沒有點病態?
自己不也是嘛。
既向往單一干凈美好的愛情,也向往每個干凈美好的姑娘。
生而為人,總是如此。
免不了俗的。
“小姜?在就在嘛,哈嘍,小姜,能聽得到我說話嘛,是不是通風報信了?打你屁屁哦。”
虞美人甚至隔著免提,和姜靈韻隔空對話。
姜靈韻:!!!
幽怨的看一眼楚堯。
那種熟悉的“不做人”感覺又來。
我剛給你通風報信,你反手就把我賣了?
楚堯不由哈哈大笑。
“好啦,別嚇唬人,說說吧,晚上怎么回事?”
“能是什么回事啊?當然是給您組的后宮選妃局,怎么樣,開不開心?我貼不貼心?”
她越發浪了起來。
這話尺度,楚堯都有點受不了。
忍不住點上支煙。
輕輕咳嗽一聲。
有句極致下流的話,差點脫口而出,不過當著姜靈韻的面,還是忍住。
要臉,就輸了。
虞美人見好就收。
“蘇酥組的局,生日局,她和她那個小表妹同一天生日,索性二合一大趴體。”
“女生居多,但也有男的,她哥會來,也喊上你。”
“陰氣重的地方,中和中和火氣,免得你們打起來。”
三言兩語,楚堯頓時明白。
心中也是不由暗暗贊嘆。
蘇酥這個尺寸拿捏,是真的爐火純青。
醫學上有個詞叫做“脫敏療法”。
現在她做的,就是人際關系領域的脫敏。
兩個可能產生矛盾摩擦的人,都是很敏感的。
如果兩人單獨面對面,可能一言不合就炸了。
現在,一點點,制造接觸的機會。
但不讓沖突正面爆發,拉著韁繩。
有點類似于大國之間的明爭暗斗,彼此誰也不會開第一槍,一個兵都不派,就讓仆從國和手下的小弟去搞事。
猶猶豫豫,試試探探。
看上去氣勢洶洶,其實都收著勁兒。
“行,我知道了。”
想著這些,楚堯點點頭,就準備掛電話。
“等一下下。”
虞美人忽然開口。
“嗯?”
她沉默了一會兒,大概十來秒的樣子,語氣鄭重道:“我不知道這對于你而言,是不是比較過分的要求,呃,請求。”
“我想說,你…或許可以更跋扈一點?囂張一點?目中無人一點?拿出…密室中那種心態。”
“征服,征服所有。”
她略顯結巴的說著。
而楚堯卻是聽得愣住。
平靜問道:“為什么?”
虞美人深吸一大口氣,在聽筒中都聽得格外清楚,電磁摩擦的沙沙聲。
“因為…你本可以啊。”
“我想看到,你是人群中的王,璀璨奪目,讓所有人尊敬,甚至畏懼,像個暴君。”
“他們或許會討厭你,但絕對不敢不重視你。”
“其實,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小心翼翼什么?”
虞美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是真的不知道。
她不明白。
但,楚堯自己明白了。
因為什么?
還是因為從小根深蒂固的行為模式和思維習慣。
自己的心態,一直都是普通人心態。
哪怕覺醒了系統。
也一直都是——茍住發育,猥瑣別浪,就算偶爾浪一下,也是在有相當大把握下。
要贏。
要當分奴。
沒贏過。
而類似于虞美人這種,或者蘇酥的哥哥這種,從小就不怕。
他(她)們什么都不怕。
因為不管做了什么,都會有人兜底。
已經是贏家。
要浪。
隨便浪。
俠以武犯禁算什么?
那才能犯幾個禁?
真正的犯禁是什么?
是…這些人,以權、錢犯禁。
“你這,算不算捧殺?”
想著這些,楚堯笑著問道。
她輕輕的笑出聲:“只是捧,哪有殺哦?”
“行,掛了。”
楚堯掛了電話。
滅了煙頭。
長長噴出最后一口煙霧。
捧殺?
捧起來,接住了,就叫捧。
捧起來,接不住,就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