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思考到凌晨四點多,楚堯都還沒睡。
沒答案。
還在院子里抽煙。
過去那邊看一眼。
虞美人像是病房陪護般在床頭趴著,快睡著了,手機屏幕還亮著,眼睛卻睜不動了。
她在玩消消樂。
把她搖醒,讓她回那邊去好好睡覺。
她猶豫一下,實在撐不住,還是乖乖聽話去睡覺。
楚堯坐在床頭,沒關門,也沒再抽煙,繼續考慮剛才那個問題。
旋即便想到一個更騷的思路。
那就是――收保護費?
對于那些國外公司,我知道你的專利,我可以不泄露出去,但…你得給我錢。
雖然實施起來也麻煩,且收益沒那么高,但想想也當真爽。
自己忍不住笑出聲。
“啊!”
然后便聽到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嚇得楚堯差點沒蹦起來,雞皮疙瘩都冒出。
床上。
蘇酥大概是酒醒,揉著腦袋,坐起身,正扯著嗓子尖叫。
“嚇死爹了!”
“你叫啥!”
楚堯當即不客氣的吼一聲。
她也有點被吼懵,撓撓腦袋,蓬松凌亂的頭發,余悸未定道:“你…笑啥?”
楚堯:…
擺擺手,起身就朝門外走去。
“笑某些喝多了的大、傻、叉!”
蘇酥:???
她剛才醒來時,就聽到床頭有人笑,差點沒嚇尿,尖叫出聲。
現在看清楚是楚堯。
再看看自己,衣服完好,扣子都沒解。
以及…垃圾桶里有嘔吐物。
頓時意識到,是怕自己嘔到,楚堯才會在這兒。
再摸出手機看一眼。
都快凌晨五點了。
他…守了一夜?
深吸口氣,她拿起床頭桌的礦泉水一飲而盡,從被窩爬起,踢拉著拖鞋,出門。
院子里。
藤椅上,楚堯在坐著搖晃,抽煙。
天色已經漸明。
東方還沒出現第一抹魚肚白,夜色卻已經透出一種光澤。
風微涼。
“你…還不睡?”
想到楚堯剛才那句“笑傻叉”,蘇酥忍不住臉色暗紅,還好天尚黑,紅得不明顯。
她坐在這邊的石頭臺階上,兩條大長腿隨意岔開。
“天都亮了,還睡什么?”
楚堯沒看她,悠悠回一句。
“謝…謝謝啊。”
她猶豫一下,輕聲說道。
謝還是得謝的。
其實也不是很熟,人守了一夜,多少得拿出個道謝的態度,這是基本禮貌。
“怎么謝?”
楚堯還是沒抬頭,葛優躺著。
莫名賤兮兮的語氣。
“我…”
蘇酥一時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怎么謝?
輕了太輕。
重了太重。
“你說。”
楚堯笑了笑,拿出手機,“過來,加個微信。”
她沒猶豫,當即走過來,掃碼加上。
心中還莫名小得意。
當然這也沒啥。
反正都已經認識,大酒都喝過,加個微信也正常。
更何況…
接下來還要約飯局。
還得聯系呢。
不過,自己主動加,和他主動加,到底是兩個感覺。
然而…
下一秒。
蘇酥便看到楚堯發過來的視頻。
看了一眼…
本來已經斷片,忘掉昨晚喝醉后發生的一切,現在,又重新回想起。
她…當場裂開。
臉上的表情逐漸凝滯,她深吸口氣,站起身來,邁著兩條大長腿,踢拉著拖鞋,大步朝門外走去。
走出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感覺。
“你去哪兒?”
楚堯在她背后喊一聲。
蘇酥沒回頭。
“我去死!”
楚堯哈哈大笑。
上午十點。
唐心位于金融街的辦公室。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辦公室。
這里算是帝都的金融核心之一。
她的辦公室空無一物,整體黑灰色,很簡潔空曠。
桌上就電腦,水杯,手機,連紙巾都沒有一包。
可能,內心越復雜的人,越喜歡極致的簡單。
唐心打電話,讓秘書送進來一杯咖啡。
然后便靜靜看著楚堯。
“你天天就這么辦公?”
楚堯隨口問道。
這女人一點都不會寒暄的。
可見實力彪悍到一定程度,當真就是有讓別人遵守你規則的資格。
“我不用辦公,辦公室在紐約,在香江,在魔都。”
她說。
楚堯喝了口咖啡,不由問道:“那你在這邊干嘛?”
她想了想,沉聲道:“思考。”
這逼格。
“我還是好奇,你在股市怎么賺錢的?能預測到什么漲?什么跌?好像那位敢死隊總舵主,也需要每天看盤十幾個小時吧?”
楚堯笑著問道。
唐心看了他一眼,還是決定浪費寶貴的時間,來回答這種小白問題。
“肯定,巴菲特也無法預測股市漲跌。”
“我做的是高頻交易,不靠股市漲跌賺錢。”
說完。
看到楚堯的表情還是疑惑。
她嘴角微動,繼續說道:“高頻交易是一種全自動化交易系統,持倉時間短,日交易次數很多,每筆收益率很低,但總體收益穩定。它交易量巨大,對計算機速度、網速要求很高,所以辦公室都在交易所旁邊。”
楚堯看她一眼,再次喝口咖啡。
羞赧笑了笑。
“還是聽不懂。”
唐心:…
雖然沒有喉結,但她明顯咽口唾沫。
眼神沒變化,深吸口氣,繼續說道:
“假設,現在市場上兩個人正在交易,一個掛11塊的買單,另一個掛10塊的賣單,進行撮合成交。如果我的電腦足夠快,就可以先迅速吃掉10塊的賣單,再把它賣給11塊的買單,轉手就賺到1塊差價,而這個時間,是0.3毫秒。”
楚堯點點頭。
想了想。
“這不就是搶錢嗎?”
唐心看著他,理所當然道:“不然呢?”
這話,楚堯無言以對,忍不住笑出聲來。
下意識去口袋摸煙,猶豫一下,還是忍住。
“想抽就抽。”
“給我也來一支。”
唐心說。
兩人點上,把一次性咖啡杯當煙灰缸,各自吞云吐霧。
“高頻交易就是搶錢,它的難度,不在于股市,而在于本身的硬件和軟件系統研發,是金融和計算機的交叉領域,且難度最高。”
“對手,也并非是市場上的交易者,而是同行。”
“技術還是第一生產力。”
唐心再次解釋兩句。
楚堯點頭。
倒是聽懂了。
心中卻想著,果然――還是泡妞更適合我。
搖頭笑笑,看著唐心,問道:“問個私人問題,你…有沒有談過戀愛?或者…啪啪啪?”
這問題問別人,都或許顯得冒昧,甚至冒犯。
但對這種絕對客觀理性的人而言,楚堯似乎覺得沒什么問題。
“想過。”
“沒有。”
“自己解決。”
“欲望只會影響我的理智判斷。”
她依舊是冷靜而淡定的語氣。
楚堯追問道:“那賺這么多錢有什么意思?”
她想了想,認真講述。
“每個人的人生,都只是一場游戲,金融市場就是我的游戲,我的熱愛。不為名,不為利,不為其它任何東西,單純就是…有趣。”
“至于賺錢,只是有趣的結果。哪天我若是覺得這個游戲無趣,可能就再也不碰,去玩別的了。”
“不過,顯然,現在我還沒玩膩。”
楚堯沉默,再次翻出根煙,點燃。
這時聽到唐心的問題。
“你呢?”
“什么是你的有趣?”
“想過沒有?”
楚堯看著她,長長噴出口煙霧,忍不住笑出聲來。
“女人。”
她:…
還是沒笑。
不過嘴角微咧。
聳聳肩。
“你真有趣,且無聊。”
楚堯笑著。
“世界的文明起源是男人和女人,可不是股票和基金。”
“于男人而言,女人就是文明。”
“我,只是一個文明的探索家。”
唐心熄滅了煙。
說道:“有道理,但還是…無恥。”
楚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