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病危

　　親子鑒定，或者說兄妹鑒定，目前在國內，已經是極其成熟的服務。

　　科技早就突破了。

　　目前也已經大規模商業化，而且市場規模，在不斷遞增。

　　畢竟，根據近年來國家相關部門發布的數據統計，已婚人士出軌率，已經達到一個非常…令人震驚的地步。

　　離婚率，也是常年走高。

　　至于未婚人士，同樣也是一地雞毛。

　　海王、海后事件頻發，每次爆出來，輿論都會為之沸騰。

　　沒爆出來的，也肯定不在少數。

　　大家都很沒有安全感。

　　以前是女人沒有安全感，現在…

　　男人更沒有。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是什么？

　　是家里有片草原。

　　——比這更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草原上的小崽子，還特么不是自己的！

　　所以，這種大環境下，鑒定業務蓬勃發展。

　　只需要把樣本寄過來，少則三天，長則七天，就可以出結果。

　　可以匿名郵寄。

　　還可以辦理加急。

　　在取到頭發后，楚堯當天下午，第一時間就找了家權威靠譜的機構，把頭發樣本郵寄過去。

　　辦得是特快，加急。

　　至于結果怎么樣，就…耐心等待吧。

　　其實想想，不管是什么樣的結果，自己都完全可以接受。

　　而且…

　　如果這妹紙，即便真的是親妹妹，說實話，楚堯也…有點不太想認。

　　小姑娘價值觀，完全跑偏了啊。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教成這樣茶里茶氣的。

　　雖然，她年紀倒是也不大，現在如果硬要拗，應該也能拗過來。

　　再說吧。

　　而，蕭楚靈這個事情，還提醒了楚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其實自己可以通過DNA比對，來找一下可能存在的親生父母。

　　現在這項技術已經很成熟。

　　不管是用在“尋親”，還是用在“破案”，公安部門的數據庫，都已經足夠完善。

　　只要他們有錄入過，就完全能比對出來。

　　當然，親子鑒定，找的是商業機構，就算知道，自己也可以選擇不透露。

　　但，尋親，一旦通公，大概率不可逆。

　　或許，他們也有可能在找自己。

　　一旦比對成功，那邊肯定也會知道消息。

　　要不要辦？

　　再三考慮過后，楚堯還是決定，先算了。

　　等蕭楚靈這邊的結果出來再說。

　　如果她是，那就不用大費周章。

　　主動權都在自己手上。

　　如果她不是，那再重新考慮，是否要走公安部門的大數據比對。

　　終究…意難平。

　　“哥哥，你…還過來嗎？”

　　下午三點多，蕭楚靈大概是做完spa，再次給楚堯發條消息。

　　“不過去了，還沒忙完，可能這兩天都沒空，抱歉啦。”

　　楚堯如此回復。

　　在鑒定結果沒出來之前，都不想見她，太影響思緒。

　　聊了幾句，想了想，楚堯還是老套路，給她發個5200的紅包。

　　這一招，百試不爽。

　　不過，蕭楚靈卻壓根沒收，第一時間退了回來。

　　“我不要你的錢！”

　　“我有錢，真的有錢。”

　　“每個月生活費都一萬多呢。”

　　要的是這點錢嗎？她要的是一個前程！

　　楚堯也沒強求，順勢問道：“你家這么有錢？做什么的啊？”

　　她如實回復。

　　楚堯這才了解到，她家境在普通人中，算是非常不錯的。

　　父親在淡馬錫工作，中層領導，負責東南亞地區投資并購事務的一個部門，算是金領打工人。

　　淡馬錫，新加坡最大的“國有投資公司”，直接或間接控制的財富，至少是幾千億級別。

　　至于她母親嘛，全職媽媽，老家楚城，之前是當地招商引資辦公室的，二十幾年前，因項目和她父親結緣，然后遠嫁新加坡。

　　楚堯推算一下時間線，似乎…也大有可能。

　　為了嫁金龜婿？

　　丟掉親兒子？

　　出海？

　　這…是故事的一個可能性。

　　不過，究竟是什么，還要等鑒定結果出來。

　　只是…

　　楚堯沒想到的是，鑒定結果沒等到，卻先等到高婧的電話。

　　正哥病危。

　　昨天晚上睡覺時，直接大口吐血不止，第一時間被發現，送到醫院，現在還在ICU。

　　電話里。

　　高婧語氣雖沉重，卻并沒有哭腔，顯示出一定程度的冷靜和鎮定。

　　還囑咐楚堯，回來的路上別急，注意安全。

　　這情況…

　　楚堯自然是第一時間趕回鵬城，然后直奔醫院。

　　正哥。

　　高偉正。

　　肆意一生。

　　十年囹圄。

　　出獄后癌癥晚期，不想治，不忌酒，不戒煙。

　　空守亡妻墓。

　　對于他的浪蕩和執拗，楚堯印象深刻，且感情復雜。

　　對他的一生，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太復雜。

　　但不管怎么說，這個時候，自然是治病為第一要務。

　　醫院的走廊里，高婧坐在椅子上，臉色微白，發呆。

　　旁邊站著兩個年輕人。

　　回憶一下，楚堯才認出。

　　這兩個，一個是先前香檳國際的保安，叫王云峰，勤奮好學，讀《曾國藩家書》。

　　后來被自己雇傭，在公墓那邊照顧正哥。

　　另外一個，是先前健身房那個嬉皮笑臉的拳擊教練，高婧的發小，好像是叫孫小斌。

　　“楚哥…”

　　“姐夫。”

　　此刻，見到楚堯過來，兩人頓時回神，各自叫道。

　　看著兩人都萎靡不振，滿臉是油，眼圈發黑，楚堯拍拍他倆肩膀，溫和笑道：“去休息會兒吧，這交給我。”

　　平靜卻不容拒絕的語氣，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沒反駁，轉身朝外走去。

　　高婧站起身來。

　　看著楚堯，眼眶微紅，嘴唇發顫，卻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只是，這種強忍，卻讓楚堯更加心酸。

　　忍不住張開胳膊，輕輕抱住她。

　　“好啦，相信正哥命硬，能挺過去。”

　　“醫生怎么說？”

　　楚堯抱著她，抱得很緊，把她腦袋按在胸前，給她默默流淚的空間。

　　的確也感覺到，襯衫胸口處一片濕潤。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

　　不在人前流淚。

　　“先搶救。”

　　“如果能搶救過來，那就化療，或保守治療。”

　　“我爸，我爸自己說，要安樂死。”

　　她說著，眼淚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碰上這么一個父親，也是無奈，心酸加倍。

　　子欲養而親不待，本身就是這個世界上，很殘忍的事情。

　　而更殘忍的是…

　　子欲養，而親不受。

　　“先搶救過來再說，別的先不考慮，回頭我跟他說。”

　　楚堯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說道。

　　生老病死，人間常有事，但真到面臨的時刻，感情上，還是難以接受。

　　瀕死者，誰能做到視死如歸？

　　就算瀕死者能，親戚，家屬也接受不了。

　　深吸口氣。

　　楚堯在她耳邊，緩慢而堅定的開口。

　　“不管發生什么，我都在，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