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凌晨三點多,楚堯打個哈欠。
“睡覺吧?”
“好啊。我去給你收拾房間。”
高婧站起身來,朝臥室那邊走去。
“我睡客房啊?”
楚堯跟著她的腳步。
“不然呢?”
高婧回頭,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
“實不相瞞,我吧,有病,得了一種晚上一個人睡覺就會死的病,醫學術語叫孤枕難眠,很嚴重的,晚期了都。”
楚堯手托著墻,徹底放飛著自我。
都到了人家家里了?
睡客房?
生產隊的公驢都不敢這么安排。
高婧臉上帶著笑,模仿楚堯的語氣:“實不相瞞,我是跆拳道黑段,還練過十年的詠春。”
“真的嗎?”
“我不信。”
楚堯一副魯豫式問號臉。
“那你要不要試試?”
高婧揮了揮小拳頭。
好吧,其實也并不小,主要她手長,纖細、修長、而優美。
“我又不會做別的,看過讓讓子彈飛嘛,經典臺詞,同床,但不入身,當然你要是有需求,我也不介意。”
楚堯絞盡腦汁,發揮著自己的厚臉皮。
這…有點難搞嘍。
想不到還是個武德充沛的女人。
“沒看過。”
“這什么臺詞,一聽就是個老流氓。”
“跟什么我就蹭蹭不進去一樣,大騙子。”
高婧似笑非笑,眼神凜然。
楚堯:…
“哇,不是吧,你沒談過戀愛嗎?”
“沒有。真沒有。我認真的。我發誓。”
高婧表情嚴肅。
“那…那你沒有需求嗎?”
楚堯感覺此刻自己已經不是個人了,說話恥度爆表。
“我…”
這個話題,高婧忍不住笑了笑,“運動啊,運動緩解性焦慮,當你累的跟狗一樣,就什么都不想了。吶,那里有個跑步機,你要不去跑一會兒?”
楚堯看了一眼她的馬甲線,以及好到不能再好的身材…
服了。
“那你吃飯的時候點那么多腰子和生蠔干嘛?”
楚堯急了。
咬牙切齒。
高婧這會兒是真笑了,笑得跟什么似的,波濤起伏,花枝亂顫,面色紅潤,眼波漣漪。
笑了好一會兒,她想了想,拉開房間門。
“進來吧。”
楚堯一時間都有點不敢相信。
透過門縫看了一眼,這應該是主臥,一米八的大床,不過就一個枕頭。
高婧進門,在衣柜里多拿出一個枕頭,然后順勢拿出了一套湖人隊的球衣,遞給楚堯:“去洗澡,我這沒有睡衣,拿穿這件吧。”
看了她一眼,楚堯拿過球衣,直奔衛生間。
不會又是什么套路吧?
不過,現在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全身洗白白,洗香香,換好衣服,拿著手機重新回到房間。
便是發現高婧已經在另外一個衛生間洗好了,一條白色睡裙,裹的嚴嚴實實,毛巾包著頭發,蓋著被子,靠在床頭。
她仰頭看著天花板,眼神悠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睡吧,我看著你睡。”
她說,拍了拍另外一個枕頭。
“你…看著我睡?”
“熬鷹吶?”
“那得多嚇人啊,關燈吧。”
楚堯鉆進了被窩,心情有點微妙。
這會兒的情況。
騎虎難下。
卻也難上。
瞟了一眼好感度,這會兒在60,剛過及格線。
高婧倒是關了燈,只留下一個小夜燈,朦朦朧朧的橘黃色光線,并不刺眼。
然后她鉆進被窩,側過身來,默默看著楚堯。
呼吸平穩。
眼神平靜。
“晚安。”
她輕聲說,然后閉上了眼睛。
楚堯喉結動了動,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動了動身體,被子的摩擦聲在安靜的臥室里顯得很響。
“我睡不著。”
楚堯舔著臉說道。
“硬睡。”
高婧睜開了眼睛。
楚堯:“就是硬的睡不著。”
高婧:…
“你不要臉。”
“嗯。是。”
楚堯笑著承認。
忽然覺得這種氣氛,有點棒,這…就是曖昧的感覺?
莫名上頭。
“今天你最開始帶到酒吧的那個女孩,什么關系?”
高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
“朋友吧。”
楚堯一時間有些無言以對,只好如此說道。
“那你怎么不帶人家走?”
“我…我被你勾引了。”
“呸!渣男!”
“我這叫渣男?我又沒對她做過什么…”
“那你就想對我做什么?”
“是啊,你比她好看,也比她身材好,還有種…很能激發男人荷爾蒙和征服欲的氣質。”
楚堯說的是真心話。
說的時候,內心有一種平靜。
每個人在安全感的驅動下,都習慣用重重面具把自己包裹起來。
但說實話的感覺,當真是很舒服,很平靜,很享受,念頭通達。
楚堯覺得高婧是個有包容力的女人。
可以跟她講這些或許有點不體面的東西。
“你…之前有過幾個女人?”
高婧忽然冒出一句話。
楚堯:“沒有,真沒有,一個都沒有,連女孩子手都沒牽過。”
高婧嘴角微微咧動了一下,眼神中多出幾分調侃。
“這么慘?”
楚堯反問:“你不也是?”
高婧微微嘆了口氣。
“我跟你能一樣嗎?我壓力大,爸爸坐牢,媽媽去世,好像我從十六年開始,腦子里就兩個字,賺錢。我沒有選擇,你…可以選擇的太多了。”
楚堯看著她:“其實我也是最近剛有錢的,之前追女孩從來沒成功過。”
高婧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意外:“那你挺好啊,現在心性都沒有扭曲到變態。久貧暴富,最容易迷失自己。”
楚堯輕笑。
“其實多少還是有點扭曲的。我現在就需要一個純潔的肉體和靈魂,來拯救自己。”
高婧:…
“少不要臉。這又是哪句電影的臺詞吧?我好像記得我看過。”
“嗯,是。電影名叫我想和你好好的。”
“所以你這些泡妞的套路,都是和電影里學的?”
“不然呢?我想實戰,也沒人愿意和我實戰啊。其實我挺會談戀愛的。吃飯前買奶茶,過生日發紅包,情人節送禮物,生理期買暖寶寶和姜汁紅糖。她生氣了就想辦法帶她開心,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吵架了,就第一時間認錯。女孩子說分手,就是想讓你挽留她。女孩子逛街時說不想要什么東西,其實都是口是心非,她就想讓你偷偷買下來送給她作為驚喜…”
楚堯把先前對蘇盈盈說過的臺詞,又說了一遍。
這可是自己的終極大招!
高婧靜靜聽著,臉色和眼神,卻逐漸變的奇怪起來。
“你這不是談戀愛。”
“你這叫舔狗。”
她說。
聽到這話,楚堯倏然間愣住。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反應卻截然不同。
“那你覺得什么是談戀愛?”
楚堯問。
高婧想了想,然后輕聲開口。
“是…我爸媽那種吧。”
“我爸當年得罪了仇家,被人家拿著刀上門,我媽一個女人,提著菜刀,和三個小混混對砍,被砍到失血太多,昏迷。”
“我媽后來身體一直不太好,再后來得了癌癥,我爸為了她,想盡一切辦法籌錢,全世界看病,賣了房子,賣了生意,負債累累,直到她去世。”
“所以我覺得是…風雨同舟,生死與共。”
聽到這話,楚堯沉默下來。
沉默了好一會兒。
“睡吧。”
“晚安。”
此時此刻,只覺內心平靜如水,一片祥和安定。
他閉上了眼睛,面朝著高婧的方向。
高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準確來說,是看了很久,直到…楚堯打起了呼嚕。
不算很響的呼嚕。
但很有節奏。
她莫名有些想笑。
強忍著。
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