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難伺候的大人物
艾力微微一笑，插了一句話：“莎拉，給阿爾法拉克先生來一杯98年的摩迪仙人吧，我想他應該更喜歡這個。”
小酒窩魅魔女仆莎拉，媚笑著回道：“好的，閣下！”
老占星師的喉頭，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摩迪仙人是一種產自亞洲次大陸的孔雀帝國（今印度）的高端葡萄酒，其釀造原料使用了一種半超凡植物。
由于緊鄰大唐的緣故，孔雀帝國的經濟命脈被大唐深度掌控，絕大部分行業皆由大唐控制，摩迪仙人也不例外。
每年出產的摩迪仙人，大部分都銷往大唐，流入西方各國的每年不足10萬瓶，市場上根本見不到，由此可見其稀少。
至于98年釀造的摩迪仙人，已經不是錢的事了！
嘖嘖！
真不愧是皇室，隨便拿出一種酒，都是外界難以見到之物…
老占星師心中暗暗感嘆。
艾力看向阿爾法拉克，抬手指了一下鼻子，笑道：“阿爾法拉克先生，從你的呼吸之中，我可以嗅到一絲葡萄酒的清香，它應該來自810個小時前。”
老占星師吃了一驚：“您是美食家嗎？”
他旋即醒悟，貴族以血脈為尊，一位大人物不可能僅具有美食家血脈。
因此對面這位身份神秘的年輕人，必定還擁有另一種強力血脈，所以對方應是少見的雙血脈者。
于是老占星師連忙改口道：“我是說您的另一種血脈是美食家嗎？”
艾力輕輕頷首：“算是吧。”
他心中亦有淡淡的感慨。
換做是前世之時，任何人面對這一出場景，怕不是得來一句：你是狗鼻子嗎？
但在這一方世界，美食家比狗還牛逼，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
而本世界的狗，也少背了很多罵名。
不多時，莎拉端著一只托盤出現，將一只精致的高腳玻璃杯，放在老占星師面前。
“謝謝！”
阿爾法拉克趕緊道了一聲謝。
此時他已回過味來，這位姿容極美的侍女，大概率是傳說中的魅魔。
而根據某種未經證實的傳聞，在皇室內，擁有魅魔作為貼身女仆的超凡者，必定是皇室成員。
準確的說，就是身負圣劍血脈的高貴者！
明白這一點后，老占星師的神態愈發拘謹。
杯中盛著橙黃色酒液，清冽之極的葡萄酒香，無孔不入的鉆入鼻孔，其中還夾雜著一種異香，像極了雨后森林的氣息。
他無比確信，若是以英鎊計價，這半杯摩迪仙人至少以“萬”為單位。
若非顧忌在大人物面前的形象，給對方留下失禮的惡劣印象，只怕他會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美滋滋的嘗上一口。
所幸艾力的下一句話，讓老占星師從渴望與煎熬中解脫出來。
“請吧！”
阿爾法拉克竭力用最優雅的姿勢，端起酒杯，輕輕呷了一口橙黃色酒液。
舌尖感受到的美妙滋味，讓老占星師瞬間沉醉其中。
幾秒后，從對面傳來的另一句話，讓他驚醒過來。
“阿爾法拉克先生，這一次特意請你過來，主要是想向你咨詢一下‘惡魔之災星象’，我昨天在一本書上看到了你創造的這種星象占卜法，我覺得它的設想非常有趣。”
老占星師呆了一下，心中大感意外。
原本他以為，這位大人物召見自己，是咨詢自己擅長的方面，沒想到卻是這種冷門的玩意。
阿爾法拉克有點尷尬的回道：“艾力閣下，惡魔之災星象是我數十年前一時興起，胡亂創造出來的星象占卜法，它存在許多根本無法解決的重大缺陷，根本沒有實用價值…”
更讓老占星師意外的是，這位大人物居然會知道惡魔之災星象。
他記得，自己創造該星象后，僅僅只向一位好友展示過一次，雙方討論了半個下午，壓根沒有對外宣揚，按理來說應該沒多少人知道。
唯一的解釋是，皇室收集資料的能力強得可怕。
艾力微笑道：“不，阿爾法拉克先生，它未必如你說得那樣，根本沒有實用價值。”
隨后他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要求：“能否請你講一講創造過程中的詳細理念？”
阿爾法拉克連忙應道：“好的！”
老占星師欠了欠身，有點緊張的說道：“艾力閣下，由于時間太久了，請您容許我仔細回憶一下…”
艾力笑著比劃一個手勢：“請自便，想不起來也沒關系！”
說罷，他拿起桌面上的一本文件夾，開始慢慢翻看。
阿爾法拉克又呷了一口摩迪仙人，苦苦思索起來。
雖然大人物說得相當客氣，“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可老占星師覺得，讓大人物失望，只怕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當這杯酒是白喝的嗎？
更何況他敢肯定，大人物手中的文件夾，絕對是關于自己的詳細資料，搞不好包括從出生到現在的全部資料。
敢不盡心盡力的滿足對方的好奇心，以后等著被穿小鞋吧！
大人物，就是這么難伺候！
絞盡腦汁的苦思2分鐘后，阿爾法拉克清了清嗓子，講述道：“閣下，我當時的創作思路是這樣的…”
艾力一邊聆聽，一邊拿著一只筆記錄要點。寫寫畫畫。
不得不說，阿爾法拉克是一個人老成精的家伙。
短短30秒后，老占星師靈活的調整了敘述方法。
每當發現對面大人物開始寫寫畫畫時，他便重點講解該細節，如果大人物停筆不動，就迅速一帶而過。
另一方面，這也讓他敏銳的意識到，這位大人物極有可能也是一位占星師。
所以…三血脈？！
真不愧是皇室成員！
阿爾法拉克心中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饒是跳過大量細節，老占星師也足足說了十幾分鐘之久。
這很正常。
星象占卜法本就是一門極其復雜的學科。
任何一種星象圖背后，牽涉到的細節必定浩繁龐雜，假如真的掰碎了挨個講一遍，恐怕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閣下，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
阿爾法拉克又欠了欠身，然后喝掉了玻璃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液。
“呼…”
老占星師以極低的聲音，嘆了一口氣，似乎為以后再也喝不到這種美酒而遺憾。
艾力翹了翹嘴角，沖著莎拉輕輕點了點頭。
十幾秒之后，又一杯摩迪仙人被放在老占星師面前，隨之響起的還有一個讓人心中直癢癢的美妙女聲。
“阿爾法拉克先生，請慢用！”
老占星師有點受寵若驚，也有一點明悟。
自己這番賣力的講解，讓大人物頗為滿意，所以獲得了“再來一杯”的待遇？
艾力轉動一下手中的筆，問出第一個問題：“阿爾法拉克先生，你覺得惡魔之災星象的最關鍵缺陷，在于占卜信標嗎？”
老占星師心中打了一個突。
因為大人物的語氣極淡，聽不出這到底是垂詢，還是考較。
若是后者，那一定要小心。
萬一回答不合大人物的心意，弄不好會被皇室認為是水貨。
阿爾法拉克的腦子轉得飛快，謹慎措辭著回答道：“閣下，星象占卜法的核心之一，就是必須建立占卜信標，而沒有與目標之間相關的信標物，信標沒辦法建立，占卜也無法進行。
“歷史上的經驗告訴我們，人類不可能獲得與無盡深淵相關的物品…呃，從深淵降臨的怪物不算在內，它們已脫去了深淵氣息，雖然這讓人難以理解…”
艾力打斷對方的話：“你說的深淵氣息，我將其稱為‘純凈之暗’。”
所謂的“純凈之暗”，是他自己命名的詞匯。
這玩意實質上就是純凈黑暗源能，它沾染上精神烙印，變得不再純凈的過程，就是脫去深淵氣息的過程。
這是來自全知者血脈的知識，也是艾力親身驗證過的知識。
阿爾法拉克先是茫然，繼而腦子涌起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驚訝的問道：“您是說，皇室已經弄到了…呃，純凈之暗？”
其實老占星師更喜歡“深淵氣息”的說法。
只不過大人物說啥，那就是啥吧。
以他多年的人生經驗，動輒喜歡糾正大人物的傻子，下場一般都不太好。
艾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昨天發生的事件吧？”
阿爾法拉克連連點頭：“當然，那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如今已是信息時代，消息流動速度比幾百年前快了無數倍，發生在伊比利亞行省和瓦倫西亞的災難，立即傳遍了超凡世界。
整個超凡世界，已變得人心惶惶，無人不為未來而憂心。
艾力接下來的話，肯定了老占星師的猜測：“在昨天的事件之中，我們想辦法捕捉到了一點純凈之暗。”
阿爾法拉克驚訝得快跳了起來。
這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更是顛覆了整個占星界公認的常識。
不過老占星師立刻相信了這番話。
因為對面的大人物，代表的是帝國皇室，對方所說的話，天然自帶強大的信譽。
質疑？
呵呵，在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之前，你最好努力的去相信它。
“這可真是一個驚人的消息！”阿爾法拉克額頭上的褶子抖個不停，有點急切的追問道：“閣下，您是否嘗試過進行占卜？”
艾力微笑頷首，透露了占卜結果：“但占卜沒有任何結果。”
阿爾法拉克聽得一呆。
艾力直接說出了結論：“這一次占卜讓我明白，無盡深淵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存在，它本身是源力之海的一部分，也是占卜這套游戲規則的裁判。
“而占星師的每一次占卜，實際上是在向裁判詢問答案，而當問題涉及到裁判本人時，裁判當然不會將告訴占星師，占卜也自然不可能得到結果。”
頓了頓，他做了一個總結：“所以，無盡深淵具有不可占卜的特性。”
這又是一個顛覆性的結論。
阿爾法拉克兀自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結論，老臉上既有迷惑，也有掙扎之色。
艾力不在意對方是否接受，自顧自說道：“從這個角度來說，惡魔之災星象的最關鍵缺陷，并不在于占卜信標，你設計的星象圖，存在一個方向性的錯誤。”
阿爾法拉克的一顆心，只往下沉去。
老占星師這才明白，這位大人拐彎抹角說起純凈之暗的目的。
顯然，自己剛才的回答，沒有令大人物感到滿意。
更糟糕的是，如果皇室對外放一句話，說自己是個水貨，只怕日后找自己占卜的超凡者，將會減少一大半。
這是關系到飯碗的事情，由不得老占星師不緊張。
艾力話鋒一轉，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不過，你創造惡魔之災星象的思路中，有一點讓我獲得了靈感，我有一種預感，這或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阿爾法拉克的一顆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對老占星師來說，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以往的數十年時間，他在眾多同行和其它超凡者面前，扮演著一位占卜技巧高超的超凡大師，向來只有他指點他人，根本輪不到他人指手畫腳。
然而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學徒生涯，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導師的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