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和方國安等人皆是臉色陰晴不定,難以抉擇。
此刻,他們腦子里很亂,想的也很多。
他們都是那種貪戀權勢的人,要不然就不會為了爭權奪利而棄國家危亡于不顧了。
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放下手中的權力,太難了。
再說了,就算他們放下手中的權力,交出兵權,交出地盤,如果史可法突然翻臉怎么辦?
到時候,他們可是一點籌碼都沒了,只能任人宰割!
史可法見他們扭扭捏捏的模樣,不由冷冷的警告道:“不要以為你們這點人馬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告訴你們,皇上手下足有百萬大軍,建奴十余萬人馬都被皇上給全滅了,收拾你們還不是易如反掌,要不是皇上不想江南的百姓遭兵災,早就派兵把你們給滅了。你們可要想清楚了,生死就在你們自己一念之間,你們是想回家養老,還是想學阮大鋮、劉良佐、劉澤清等,拉到金陵城游幾天街再斬首示眾?對了,還有你們的家人,你們若是不識好歹,他們可是要流放三千里,去邊疆受苦!”
這個應該如何選擇貌似不用想,誰想被拉去金陵羞辱幾天再斬首示眾啊,誰想自己的家人受苦啊!
方國安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問道:“史大人,皇上真會放過我們這些前朝舊臣嗎?”
史可法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會騙你們嗎?我不就是前朝舊臣嗎,現在不好好的站在這里,還有日生,前些天才從你們這里回去呢,不也好好的。你們放心,只要你們交出一切,歸隱田園,皇上是不會追究的。”
他的確沒騙人,因為這是永盛帝定下的策略。
朱器圾認為,一路殺下去不是辦法,得剛柔并濟才行,要是不管不顧,逮著就殺,那些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屈服的地方官員估計都會拼死抵抗。
反正被逮住就死定了,誰愿意束手就擒?
還不如拼死抵抗一番,說不定還能殺出條生路呢!
如果真把人逼成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他專門交待了史可法一番,讓史可法不要憑著性子硬來,像馬士英和方國安等人,只要愿意配合,放過他們也沒什么。
畢竟他們還沒做出背叛大明,投降建奴的行徑,并非那種十惡不赦之徒,能放過就放過算了。
這也是為后來的官員樹立個榜樣。
朱器圾就是想讓其他地方官員明白,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的,只要肯服軟的,保住性命,回家養老還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如果誰敢死鴨子嘴硬,拒不配合,那還是得殺,而且連帶他們的家人都不能放過!
一眾宵小又陰晴不定的思索了一番,最后竟然是馬士英率先開口道:“史大人,我相信你的為人,你的確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罷了,罷了,是非成敗轉頭空,對也罷,錯也罷,成也好,敗也好,功名利祿,終究轉眼成空,我追逐功名利祿半生,是該回去好好陪陪家人了。”
他這意思就是認栽了,屈服了,不爭了。
史可法聞言,毫不猶豫的下令道:“來人,松綁,筆墨伺候。”
馬士英也不啰嗦,松綁之后立馬就拿起茶幾上的毛筆刷刷刷寫起來。
方國安見狀,連忙認栽道:“史大人,我也想通了,爭來爭去實在太累了,我還是回去養老算了。”
史可法同樣毫不猶豫的下令道:“來人,松綁,筆墨伺候。”
很快,在場的一種宵小紛紛認栽,他們都根據史可法的要求或多或少寫了幾封信,命令手下又或是規勸同僚歸順新皇,聽候朝廷差遣。
有了這些信,接下來就好辦了。
史可法直接拿著馬士英的親筆信,帶著手下五萬人馬往安溪一壓,馬士英手下人馬果然沒做任何抵抗,乖乖上繳了兵器,接受整編。
黃得功則拿著方國安的親筆信,帶著手下五萬人馬往桐鄉一壓,浙黨聚集起來的人馬也沒做任何抵抗,全部乖乖接受了整編。
至此,浙江的問題差不多算是解決了。
沒了武力的支撐,浙江地方官員再冥頑不靈,對抗永盛朝廷,那就真是找死了。
他們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再加上馬士英和方國安等人的親筆信,浙江地方官員幾乎是望風而降,納頭便拜,根本就不敢在新任巡撫史可法面前說半個“不”字。
一切貌似都相當順利,不過,有件事還是令史可法頭疼不已。
那就是,潞王朱常淓和魯王朱以海怎么處置。
這兩可都是藩王,他惹不起啊!
他率軍收復杭州和臺州之后,甚至都不敢派人去抓人家。
他只能命人圍住人家居住之地,隨即上奏朝廷,請皇上定奪。
朱器圾其實也頗為頭疼,這倆藩王,殺肯定是不能殺的。
如果是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殺了也就殺了,現在誰都知道人家落他手里了,他再殺,絕對會留下惡名。
但是,這兩人也不能就此放過。
不說這兩人以后還有沒有勇氣靖難稱帝,光是兩人的藩屬就是個后患。
兩個藩王,那可是數百萬畝的封地,而且,他們還會不斷的繁衍生息,兼并土地,如果任他們這么搞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現在的藩王已經沒幾個了,除了這潞王和魯王,好像就剩下桂王了,這個時候,正是解決這個問題的好時機。
如果等天下太平,他再逮住這些藩王整,那又要落人口實了。
問題,到底怎么處置這兩個藩王呢?
朱器圾皺眉沉思了半天,終于想出個辦法來。
他親筆寫了封密旨,直接命密衛送到了史可法的手中。
史可法打開密旨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皇上此舉,著實有點讓人無語。
不過,這樣也好。
他也知道藩王是禍害,留之不得。
正好,這會兒浙江也差不多全部收復了,是時候兌現承諾把馬士英和方國安等人放了。
他直接命人將馬士英和方國安等人請到巡撫衙門的書房之中,一番寒暄之后,便開門見山道:“你們的表現都不錯,浙江也差不多平定了,按理我現在就應該放你們回去養老了,不過,你們得給我個由頭才行。”
由頭?
方國安忍不住問道:“史大人,請恕在下愚昧,不知這由頭是什么?”
史可法微微笑道:“你們如此這般,我便有由頭放你們歸去了。”
很快,馬士英和方國安等人紛紛上奏,潞王和魯王欲圖謀不軌,逼迫他們聽從號令,反抗朝廷。
他們的意思,我們是無辜的,我們都是被逼的,都是潞王和魯王想造反啊!
朱器圾收到奏折,龍顏大怒。
他當即下旨,昭告天下,潞王和魯王意圖謀反,罪不可恕,但念及其皇室宗親的身份,赦其死罪,貶為庶民,送去鳳陽守陵!
潞王和魯王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他們可沒想過靖難,更沒想過造反,他們就是馬士英和浙黨手里的棋子而已。
沒辦法,誰叫他們是藩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