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原同學,晚上好。”三知代雖然目光銳利如刀,但走近了還是很有禮貌,微微鞠躬行禮,黑色的長發如同緞帶一般在燈光下閃著光澤。
霧原秋連忙還禮:“晚上好,三知代同學。”
佐藤千歲還是很敏感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狐疑地轉了一圈,馬上覺得好像有什么事發生了自己卻不知道,立刻踏前一步,警惕問道:“小代,你有什么事?”
三知代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我想和霧原同學單獨說幾句話。”
“不行!”佐藤千歲本能就拒絕了。
三知代微微歪了頭看她,奇怪問道:“你們真在交往?”
佐藤千歲呆了呆,一瞬間耳朵都有點泛紅了,連忙搖手道:“那倒沒有。”
“那我找霧原同學,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有什么資格替他拒絕?”三知代表情更奇怪了,“阿鶴,你還是這么愛替別人做主?”
佐藤千歲一時無言以對,但她馬上一挺胸,毫不客氣道:“我們是朋友,互相之間沒有秘密,你要非想說,就當著我們兩個人的面說好了。”
她說完了,還轉頭征求霧原秋的支持,“阿…霧原,你說對不對?”
霧原秋無辜的眨了眨眼,他能猜到三知代來找他是因為什么,理論上他確實該私下和三知代談一談,聲明一下自己做人有原則、懂分寸、知輕重,不會隨便泄露別人的秘密,她無需擔心什么,但病貓和三知代關系又不好,這時候扔下她去和三知代私聊,她一定會被活活氣死吧?
這怎么辦?
他缺乏應對這種事的經驗,再說佐藤千歲說得也不對,他也有一大堆秘密說不出口,怎么敢支持“我們兩個人之間沒有秘密”這種話,萬一哪天佐藤千歲拿這句話再來懟他可就全完了。
他在那里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令佐藤千歲小臉上的狐疑之色更重了——真有秘密?他和小代應該根本不熟的,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這阿齁為美色所迷,背著我去找過小代?
她追問道:“你為什么不說話?”
霧原秋無奈道:“三知代同學找我,大概是涉及到她的一些私事,所以我覺得…”
“你為什么會知道她的私事?”
“這個…我說碰巧看到的,你信嗎?”
“你當我是傻瓜嗎?”佐藤千歲怒了,小拳頭都硬了——小代是個宅女,她除了上學以外都不太出門的,到他們家來玩就是極限了,你這笨蛋上哪去找她碰巧?
你肯定去她家了,還是背著我去的!
你怎么可以做這種事?!
三知代左右看著他倆,似乎覺得這場面很有趣:“阿鶴,你是很希望霧原同學討厭你嗎?連他和別人說句話你都要蠻橫干涉…你真拿他當朋友在看待?”
佐藤千歲愣了愣,有些想還一句“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但遲疑了一下并沒有說出口,畢竟理由再多,她也只是霧原秋的朋友,還不是女朋友,就算心里覺得很不舒服,也無法太過干涉,不然確實有可能引起霧原秋的反感——要是女朋友,霧原秋敢和三知代勾勾搭搭,她現在已經開始剝霧原秋的皮了!
她本身也有她的驕傲,反應過來自己好像過度緊張了——要不是三知代她未必會這么緊張,換個普通女生她可能都不會放在心下——她也懶得再多說什么,直接把事情交給霧原秋來決定,沖他一抬小下巴:“好吧,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可以暫時離開。”
如果這小子堅持要我留下,今晚就親自給他做便當,明天好好犒勞一下他。
霧原秋確實想和三知代單獨說幾句話,和黑長直無關,就是單純想幫“青鬼姬”保守秘密。他對青鬼姬和三知代印象都不壞,不太想因為自己大嘴巴給她惹出麻煩,不然他昨天就已經告訴佐藤千歲真相了——想不到吧,病貓,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塑料青梅朋友就是青鬼姬,賞金有200萬円呢!
當然,他知道自己答應了三知代,佐藤千歲肯定會超級生氣,但這不是沒辦法嘛,只能以后再從別的地方服個軟了。
他干咳了一聲:“你不用離開,在這里吃點東西,我和三知代同學換個地方說話…就說幾句。”
佐藤千歲聽了前半句還挺高興,聽完后半句臉上就沒什么表情了——可以,阿齁,白對你那么好了,你給我等著!
她轉身直接走了,看樣子干脆要離開后院,真的氣到了。
三知代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朝旁邊一指:“霧原同學,這里太吵了,我們去那邊聊吧!”
“好。”霧原秋也在望著佐藤千歲的背影,心里頗為無奈,甚至還有點心虛。
明明就是幾句話的事,硬是給她搞得復雜無比,要是上來就直接同意,現在早就說完了吧?
朋友之間也是有秘密的,也不能事事依著你。
就像佐藤千歲對南家非常熟悉一樣,三知代對佐藤家也了如指掌,很快把他帶到了兩個秋千旁,而隔了幾棵大樹,聚會現場的笑鬧聲確實小了不少。
三知代今晚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輕輕攏了攏裙擺坐到了秋千上,望了霧原秋一眼,微笑道:“不用擔心阿鶴在生氣,也不用擔心事后該怎么向她解釋。”說著話她指了指斜上方的一扇窗,“用不了五十秒她就會到達那里,然后躲在那里偷聽我們說什么。”
霧原秋抬頭望了望那扇窗,有些不太信病貓會做這么LOW的事,但還是奇怪問道:“那你還要選這里?”
“我不在乎阿鶴知道我是不是什么青鬼,她不喜歡我但也不會出賣我,畢竟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有些事是絕對不會干的,甚至你想告訴別人,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你,所以我并不擔心什么。”三知代說著話挽了挽耳側的頭發,顯得淑雅又安靜,完全看不出她一腳能踢碎普通人的肝,“但還是要謝謝你愿意幫我保守秘密,你人很好。”
原來不是為了保密的事嗎?
霧原秋更奇怪了,不由問道:“那你為什么還要特意找我?”
“是有別的事。”三知代轉頭看向他,眼睛明亮如星,“我想知道阿鶴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你能誠實告訴我嗎?”
霧原秋瞬間警惕了起來,皺眉道:“這話什么意思?”
三知代慢慢蕩著秋千,輕聲道:“我不知道阿鶴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生日只差了一天,從小就待在一個搖籃里,又從小一起長大,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和親姐妹差不多,所以我十分了解她,她不是那種隨便就會和男生湊在一起的女孩子,哪怕現在你們看起來相處得不錯,但最初一定有個原因才讓她找上了你——她一定看中了你某樣東西,很想拿到手,是不是這樣?”
霧原秋一時沒說話,沒想到三知代竟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和佐藤千歲之前對她的描述不符——她不是該是個腦袋一根筋的傻瓜嗎?怎么感覺挺聰明的?
他不太想承認,但也不想撒謊,含糊道:“也許吧!”
“那就是有了。”
“這和你無關,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三知代點點頭,停下秋千站了起來,把手向霧原秋一伸:“無論那是什么,請把那東西給我吧!”
霧原秋看了看她的手,再看看她,終于感覺有點像了——佐藤千歲有好幾次叫她“無恥的強盜”,現在她確實有點強盜的樣兒,問人要東西這么理直氣壯嗎?
他忍不住笑了,低聲道:“你是打算搶劫我?那你可挑錯人了…”
他是喜歡黑長直不假,但那只是XP,要是覺得他軟弱可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對好人更好,比王八蛋更王八蛋,這一直是他的行事風格,三知代要想耍橫,他絕對樂意奉陪到底。
但三知代沒有那個意思,伸著手繼續說道:“阿鶴應該是以教授你技法為條件,想從你那里換取某件東西。那既然她可以,我也可以。”
霧原秋不在乎,笑道:“她教得挺好的。”
“不。”三知代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認真說道,“通常我們都會說知行合一,但放在格斗技法上,行才是知之始。阿鶴可能對練法一清二楚,對打法也頗為了解,但她永遠也無法做到親身實踐,她永遠也不會有切身體會,永遠也無法真真正正走一次武道之路,永遠也無法得到‘真知’,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從別人口中聽來的,并不屬于她。”
“我和她不一樣,我自幼苦練,從無一日停歇,別人吃過的苦頭我都吃過,我知道哪里有彎路,我知道哪里會痛苦,我知道受傷是什么滋味,我知道該怎么更進一步——她只能照搬前人的技法,而我已經可以改良前人的技法。”
三知代說著話抬頭望了一眼斜上方的窗戶,眼睛閃閃發光,“就是她當面,也要承認我比她強得多。”
“所以,請把那東西給我,以后我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