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點十分,要準時去餐廳集合吃夜宵。
十一點半,要登車前往檢查站。
十二點整,準時上崗查緝,這一查就是八個小時,要到明天上午八點多甚至九點才能休息。
蔣支和苗局讓大家伙兒趕緊睡幾個小時,可藍豆豆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
跟老公和女兒視完頻,看了下曹娜剛發的安樂市禁毒辦組織禁毒委各成員單位負責人和各區縣公安局禁毒部門負責人,去陵海“禁毒”參觀學習的新聞,姜悅竟打來電話。
“這么晚了,給我打什么電話。想你家坑貨,就給你家坑貨打唄。”
“我打了好幾次,他那邊都占線。豆豆姐,你們是不是很忙?”
“我不忙,不過你家坑貨是挺忙的。”
“他在忙什么?”姜悅靠在床頭,好奇地問。
藍豆豆打了個哈欠,嗡聲道:“他別提多風光,現在是后勤組長兼疫情防控組長。我們的房間都是他訂的,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他安排的,不管去哪兒要坐他找的車,每天還要在群里給他報體溫。”
“領導讓他負責后勤?”姜悅以為聽錯了。
“不但負責后勤,也是領導的小跟班,中午送總隊領導去春城機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有沒有搞錯,他干得了這些嗎?”
“所以說你對他的了解還不夠,他不但干得了,而且干得很漂亮。事無巨細沒他考慮不到的,蔣支表揚過好幾次。”
姜悅噗嗤笑道:“他個大懶鬼,家里的事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管,出了門什么都會干,什么都能管!”
藍豆豆樂了,坐起來笑道:“男人都這樣,在家什么都不干,出了門什么都干。有的渣男,對自己的老婆不好,可對外面的女人別提有多好。”
姜悅嘻嘻笑道:“他對我倒挺好。”
藍豆豆很想說你們在一起才多長時間,這些話應該等過幾年再說。
但想到人家還沒結婚,立馬回到原來的話題:“小悅,我知道你擔心他,其實他真沒什么好擔心的。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上路查毒,一查就是八個小時,要查到明天早上八點才能下班。
他就不一樣了,雖然不是領導,但比領導還自在。不用上崗查毒,也不要熬夜,掌管財政大權,還吃香的喝辣的,你擔心他還不如多擔心擔心我。”
姜悅沒想到陵海村小霸王竟混了這么個美差,不禁笑道:“豆豆姐,你是他師傅,跟領導說說,你跟他換換工作。讓他上崗查毒,你負責后勤。”
“去跟領導說,開什么玩笑,我不想混了?”
“那怎么辦?”
“涼拌!”
“什么涼拌啊?”
“我感覺我要涼涼,這半個月熬下來,估計要脫一層皮。”
“這么慘?”
“跟這兒一比,你們在警校的訓練就是小兒科。”
“很艱苦?”
“白天被爆嗮,熱得要中暑,晚上被蚊子咬,等回去之后看看我變成什么樣就知道了。”
與此同時,韓昕已經回來了,正同總隊情報中心民警小陳,坐在小會議室里向蔣支和苗局匯報“拔釘追逃”工作。
從春城回來的路上跟蔣支通過電話,蔣支對接下來的工作,重新進行了下分工。
小陳負責跟老家對接,與各市縣公安局辦案部門聯系,匯總省廳督捕對象的情報線索。
韓昕負責與省廳刑警總隊派駐在春城的反電詐工作隊對接,一旦老家有督捕對象的情報線索,就請反電詐工作隊協助核實。
確認督捕對象藏匿的大概位置,就借口去聯系黨員日主題活動或精準扶貧,前去確認督捕對象身份,然后視具體情況確定如何抓捕。
“這個嫌疑人的老家離我們最近,一個是大涼山的少數民族,三年前因涉嫌販毒被章家港市公安局列為網上逃犯。辦案單位先后去過四次大涼山,每次都無功而返。”
“這個桂州籍嫌疑人的老丈人家離我們也不算遠,從這兒到他老丈人家約一百八十公里,他是去年二月份被江城市局東霞分局列為網上逃犯的,東霞分局已成立工作專班,一有消息就向我們反饋。”
小陳點點鼠標,看著投影繼續介紹:“這個嫌疑人是我們江南省鹽海市人,因涉嫌制販K粉原料鹽酸羥亞胺,被四個省市的六個公安局列為網上逃犯。并在去年十一月,被公安部列為‘拔點追逃’專項行動一級督捕對象!
鹽海市公安局湖亭分局通過秘密布控和側面調查發現,他很可能躲在南云、西川和桂州三省交界處。因為他曾用這邊的手機號給老家打過電話,還曾通過這邊的銀行給老家匯過款。”
最有希望抓捕歸案的就這么三個。
別的不是離邵通太遠,就是沒消息。
蔣支掐滅煙頭,轉身問:“小韓,你怎么看?”
韓昕緩過神,連忙道:“鹽海的這個好辦,我等會兒就把他的情況轉給反電詐工作隊,請反電詐工作隊通過已掌握的手機號和銀行賬戶,追查其下落。”
蔣支追問道:“大涼山的這個呢?”
“這個比較麻煩,首先他們老家的情況比較復雜,別說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躲在老家,就算知道我們就這么摸過去也很難抓到人。”
“那怎么辦?”
“當務之急是搞清他的下落,等會兒我把他的材料,轉發給偵查隊的老戰友。大涼山的毒品大多是從緬北流入的,我們老部隊抓獲的那些嫌疑人中,說不定有認識他的,如果運氣夠好,或許能把他釣出來。”
韓昕想了想,又笑看向苗成宇:“苗局,您有那么多老戰友轉業到公安系統,轉業在南云的也不少。您能不能以‘江南禁毒’副領隊的名義,請老戰友幫幫忙?”
從邊境到邵通,是毒品流入內陸省份的主要通道。
而這條通道,也是毒販們落網的高危路線。
這幾年好多了,前些天這一路上的地市州公安局,不知道抓了多少來自大涼山的毒販。
想到通過已落網的毒販,確實有可能找到畏罪潛逃的毒販,苗成宇一口答應道:“沒問題,不過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挨個兒聯系吧。”
蔣支笑道:“行,我們這邊也要準備相關手續,以我們總隊的名義請求協助,不然人家會很難做。”
苗成宇點點頭:“沒有手續,不講程序,那就成知法犯法了。”
蔣支笑了笑,又問道:“小韓,有可能躲在桂州老丈人家的那個呢?”
“這個只能雙管齊下,東霞分局要抓緊時間做他家人的工作,能不能勸其自首。我們這邊最好安排兩個人去一趟,請當地同行幫著摸摸。”
“小陳,趕緊準備異地辦案手續,明天早上交班之后,你跟小韓跑一趟。”
“是,不過我肯定開不了車。”
“到時候我開車,你在車上休息,如果不是需要兩個正式民警,你都不用跟我一起去。”
韓昕話音剛落,蔣支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起來看了看,似笑非笑地念道:“總指揮部通報,在利江戰場查緝的浙省禁毒戰隊首戰告捷,聯合那邊的南云禁毒戰隊,在一輛重型掛車上查獲一起用床墊和食品偽裝的毒品海洛因七塊,約二點五公斤。
當場抓獲嫌疑人一名,延伸抓獲嫌疑人一名,并指揮千里之外的抬州警方同步收網,抓獲同案犯罪嫌疑人兩名。”
這份戰情通報信息量很大!
不但跟競爭對手聯合,而且指揮千里之外的老家民警“同步收網”…領隊肯定是總隊的領導,確實有權指揮,但這一切未免太巧了吧。
但韓昕已經不再是只負責后勤和疫情防控的后勤民警,很清楚比武是次要的,向南云同行學習查緝技巧,鍛煉隊伍、打擊毒品犯罪、追捕逃犯才是上級組織大比武的初衷。
微微笑了笑,什么都沒說。
小陳覺得浙省禁毒戰隊肯定作弊了,見兩位領導若無其事,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浙省同行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
蔣支放下手機,接著道:“小韓,你等會兒給藍豆豆打個電話,把黨員主題日活動和結對幫扶的工作都移交給她,然后一心一意的拔釘追逃。”
韓昕急忙道:“是。”
“場外的工作重要,場內的工作一樣不能松懈。苗局,我們要不把余師傅這條線也交給藍豆豆。”
“我看行,幫著聯系資助二十幾個貧困兒童,這是多大的人情,辦成了是多大的面子。余師傅當過兵,立過功,又是個老黨員,他一定會領這個情,也一定會在接下來的查緝中幫我們的忙。”
“那就這么定。”
蔣支再次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小韓,今天開了一下午車,跑了六七百公里,明天一早又要開車去桂州,不休息好可不行。給藍豆豆同志打個電話,然后趕緊睡覺。”
“蔣支,我還是等會兒吧,把你們送到檢查站,等你們上崗了再回來休息。”
“用不著等我們,有苗局在,查緝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服從命令聽指揮,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