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培訓很快結束了,跟在警校時一樣,排隊打飯。
姜悅卻沒心情吃,剛才在樓上,清楚地看到“陵海村小霸王”竟跟一個很漂亮,身材也很好的小姐姐,說說笑笑的來警官培訓中心把車開走了!
出雙入對,這算什么事?
昨晚還挺敬佩他的,現在一想到他就恨得牙癢癢,借口肚子疼跑回宿舍,翻出手機打電話。
“你在哪兒,忙什么呢?”
“剛到我師傅這兒,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呢,你吃了沒有。”
居然像沒事人似的,裝的挺像…
姜悅越想越委屈,氣呼呼地問:“剛才沒看見車,你是不是來把車開走了?”
韓昕走進禁毒協會的活動室,笑道:“嗯,開回來了,不是你讓我開回來的嘛。”
“你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
“你說過你們培訓時不能帶手機的。”
姜悅本就是個有主見的人,不想再繞圈子:“你跟誰一起來把車開走的?”
她語氣不太對勁,韓昕猛然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兒,連忙道:“老婆,你是不是看見我們把車開走了。千萬別誤會,跟我一起去開車的小姐姐是我單位的同事李亞梅,我以前跟你提過的。”
“從市局新聞中心調過去的那個?”
“就是她,人家跟我師傅差不多大,早就結婚了,她兒子都會打醬油。不過保養的挺好,看上去是挺年輕。”
姜悅意識到錯怪他了,但認錯是不可能的,立馬換個話題:“有件事差點忘了跟你說,我媽早上給我發了個微信,說她打算裝修房子。”
韓昕真有點跟不上她這跳躍的思維,下意識問:“裝修什么房子?”
“就是二十六樓的那一套。”
“又不是住不下,裝修做什么,裝修了將來反而不好賣。”
“琳琳招了好幾個人,有兩個還是從她母校挖的學妹,都不是我們陵海人,來了沒地方住,總不能讓人家自己租房吧。”
姜悅想盡快轉移之前的話題,接著道:“我媽想把那套空房子簡單裝修下,做舞蹈學校的宿舍。就是鋪個地磚,刷下墻。衛生間和廚房要好好裝,估計一個月就能裝修好。”
專業舞蹈老師不好招,好不容易招到了,自然要對人家好點。
讓人家住在如意小區,比去外面租房方便,畢竟學校就在小區東門的商業內街三樓。
韓昕反應過來,不禁笑道:“咱媽絕對是最佳合伙人,連房子都貢獻出來了。”
“她不但自己投了錢,把你的錢也投進去了,當然要上點心。不說了,我要去食堂吃飯。”
“行,晚上再聊。”
與此同時,親自來高新區衛生院審訊吳守義的諶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審出什么心情不太好,看什么都不順眼,竟把余文強劈頭蓋臉的批評了一頓。
朱金明等人想幫著說話,又不敢。
只能避開,省得他更尷尬。
左手腕被銬在病床上,只能用右手吃飯的吳守義,等諶局和黎杜旺一走,就看著正灰頭土臉的余文強說:“不好意思,害你被領導罵。”
“沒事,趕緊吃吧。”余文強深吸口氣,抬頭看了看吊在架子上的塑料藥袋內還有多少藥。
“以后不抽了,不跟你要煙,也不去院子里轉。”
“要也沒有。”
“手機都不能帶進來,剛才那個姓諶的,是不是擔心你把手機借給我打電話?”
余文強正煩著呢,狠瞪了他一眼:“管這么多事干嘛,再說這是你管的事嗎。吃你的飯吧,吃完吃藥!”
想到小警察剛才被罵成那樣,吳守義禁不住笑問道:“真要寫檢查?”
“你有完沒完!”
“要說給煙,那幾個邊防也給過我煙。要說帶手機進來,那幾個邊防一樣帶了。姓諶的為什么不罵他們,只罵你?”
余文強實在沒心情搭理他,按照醫囑幫著把藥倒出來放到架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坐到一邊托著下巴一聲不吭。
這是栽在他們手里以來,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
吳守義豈能錯過這個幸災樂禍的機會,拿起塑料調羹喝了一小口湯,又看著他笑道:“我知道了,因為那幾個邊防不歸他管,他只能管到你,所以就罵你。”
“知道了還問。”
“看來公家飯真不好吃。”
“老吳,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再這樣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了,打我,不給我飯吃,還是不幫我看病?”
“行行行,你是我祖宗,個個都是我祖宗,就我是孫子!”
吳守義可不想把這個小警察氣跑,畢竟那么多警察中,就他看著不那么討厭。
他正準備勸勸,朱金明走了進來,輕輕拍拍余文強的肩膀:“余所,趕緊過去吃飯吧,再不過去吃飯就涼了。”
“我不餓。”
“不就是寫個檢查嘛,多大點事,我在單位經常寫,有時候不但要寫,還要在晚點名時當著那么多人面念。”
“我沒事。”
“這兒有我呢,趕緊去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怎么行。”
吳守義冷不丁來了句:“是啊小余,用不著跟那種人生氣。”
朱金明火了,指著他聲色俱厲:“誰讓你說話了,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一堆廢話。老老實實吃你的飯,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年紀比你老子都大!”
“吳守義,給我聽清楚了,別跟我倚老賣老。”
“你個小王八蛋,我會怕你?”
吳守義恨透了他們幾個從南云來的邊防,扔下調羹,端起湯就往朱金明身上潑。
“你個老混蛋,是不是皮癢了…”
離得太近,朱金明想躲都躲不開,被潑了一身。
余文強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一把抱住他,一邊往外面推,一邊勸道:“朱指,算了,你先去擦擦,這兒我來收拾。”
朱金明氣得牙癢癢,指指吳守義咆哮道:“你個老混蛋,給我等著,過幾天就要回南云,看我在路上怎么收拾你。”
“來啊,用不著過幾天,有種你現在就收拾我!”
“你個老混蛋,這是運氣好被黎教逮著的,要是遇上我,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你是邊防,你們邊防多厲害,有槍,來,把槍拔出來,沖老子這兒打!”
“朱指,算了,這兒你別管了。”
余文強被搞得焦頭爛額,一把將朱金明推出病房,順手把門反鎖上,回頭道:“老吳,你到底什么意思,少說一句會死?”
“不說一樣會死,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我知道你有恃無恐,你現在就是爺,我余文強惹不起你,但躲得起!”
“你躲什么,我又沒潑你。”
“我申請調離,不伺候了,不受這個窩囊氣。”
“小余,你聽我說…”
吳守義的話沒說完,就見李家樂推門走了進來:“余所,你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應該是你愛人,開門,趕緊去接一下。”
“我先把這兒收拾下。”
“我來吧,你趕緊去接電話。”
人倒霉時喝涼水都塞牙。
電話是藍豆豆打來的,說一個親戚生病住院要做手術,錢不夠想借錢。
余文強很想幫忙但有心無力,舉著手機道:“卡里的錢借給大姨夫,下個月的房貸怎么辦?而且昨天培訓班的老師剛給我打過電話,問小雨參不參加寒假的英語班,學費三千,現在交有優惠…”
吳守義聽得清清楚楚,心想這警察做的真窩囊。
韓昕和剛趕到禁毒大隊會議室的諶局、黎杜旺,不但通過監控聽得清清楚楚,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劉海鵬更是看著正在外面給余文強打電話的藍豆豆笑道:“文強演的挺像,豆豆配合的也很默契,這兩口子不去做演員真可惜了。”
黎杜旺沉吟道:“光他們兩口子演的像不夠,小朱他們能不能入戲更重要。”
第一次真正參與案件偵辦的李亞梅,不知道他們導演的是一出什么大戲,又不好意思問,只能靜靜地坐在一邊看監控。
諶局帶著幾分好奇地看了李亞梅一眼,隨即回頭問:“小韓,你覺得他會上當嗎?”
韓昕摸著嘴角,緊盯著電腦里的監控視頻說:“正常情況下他肯定不會上當,但此一時彼一時,他現在淪為了階下囚,只能被銬在病房里輸液,連放風都不可以了,這腦子會慢慢變得不好用。”
諶局追問道:“你認為有幾分把握?”
“現在沒任何把握,這場戲至少要演上兩三天。”
“接下來怎么演?”
“我等會兒給朱金明打電話,讓他們的態度更惡劣點,絕不能給吳守義好臉色。”
韓昕想了想,接著道:“黎教,你下午去審的時候,可以無意中透露點姚小軍已經落網的消息。”
黎杜旺抬頭道:“他根本不在乎姚小軍的死活,透露了沒用。”
“他是不會在乎姚小軍的死活,也不會因為姚小軍落網會開口,但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一點一點給他加壓,讓他感覺到只要我們想查,就沒有查不清楚的情況。只要我們想抓,就沒我們抓不到的嫌疑人。”
看著眾人若有所思的樣子,韓昕又笑道:“總之,要把握住節奏,像收繩子那樣慢慢收緊,不斷給他危機感,直到他忍不住去抓那最后一根稻草。”
嫌疑人病入膏肓,誰也不知道能活幾天。
諶局想想還是不太放心,緊盯著韓昕問:“小韓,你就這么肯定,他見著你之后不會交代冰毒到底賣給了誰?”
“他之所以想見我,主要是想看看仇人到底長什么樣。他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又怎么可能跟我交代毒品賣給了誰,讓我破案立功。”
“有道理,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我們不會干,他一樣不會做。”
“見還是要見,但不是今天。”
“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見他?”
韓昕權衡了一番,笑道:“等姚小軍把怎么認識他的,又是怎么偷渡入境的等情況交代清楚,等我們老部隊把這些情況查實之后,我再去見他。”
黎杜旺下意識問:“讓他以為你是抓到姚小軍之后趕過來見他的?”
“不但要讓他以為我是抓到姚小軍之后趕來的,更要讓他以為我來跟朱金明他們匯合,準備一起押解他回南云的。”
韓昕頓了頓,補充道:“黎教,你和劉大下午接著審,明后兩天就不要審了。”
黎杜旺點點頭:“也行,反正他死不開口,再審也審不出什么,不如讓他以為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中,就算他不交代我們一樣能找到他的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