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起床,跟打仗似的洗臉、刷牙、穿衣服、鋪床。
五點五十下樓集合,邊系扣子邊往樓下跑,早操跑幾圈,列隊去食堂吃早飯。
吃完早飯,回宿舍做值日,除了宿舍值日外還要整理自己的內務,要把被子疊的像豆腐塊,不能不當回事,每天都會檢查的。
不管看得到,還是看不到的地方,都得要一塵不染。督察帶著白手套檢查,有沒有灰塵一摸就知道,不合格的就會上報名單。
有課,列隊點名。
沒課,一樣要集合要點名。
自習、鍛煉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宿舍。
中午去食堂吃飯要排隊,晚上去食堂要排隊,各種點名各種排隊,感覺每天都在與時間賽跑。
再就是各種換衣服,跑步穿作訓服、作訓鞋;隊列訓練穿執勤服、執勤皮鞋,戴大檐帽。
上課穿執勤服、執勤皮鞋加警械六件套,體能課穿作訓服、作訓鞋;搏擊課穿自己的體能訓練服。
晚課和一些正式場合穿常服、皮鞋,戴大檐帽。
晚點名,又穿執勤服、執勤皮鞋…
感覺每天像是在走秀,最多時一天要換三四次衣服!
小媽送的包是不能背的,警校也沒有書包,只有統一發放的公文包。
每天提著公文包,打著領帶,穿著皮鞋去上課,感覺不是在上學,而是在上班。
眼看就要畢業了,姜悅恍恍惚惚,都不知道這四年是怎么過來的。
“老三,跟你說話呢,怎么又走神了?”
“畢業季,既是分手季也是戀愛季,以前瞞著大家的奸情都浮出了水面。老三,你該不會跟陳彩琳一樣,早就談了一直瞞到現在?”
姜悅緩過神,翻身俯瞰著下鋪的兩個閨蜜笑罵道:“什么老三,難聽死了!”
于小雨靠在墻上,調侃道:“不叫你老三,總不能叫你小三吧。”
蔡梅則指著她問:“先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沒有。”
“一看就知道是在說謊。”
“老實交代,到底有沒有!”
“說沒有就沒有,真要是有,我現在笑得出來嗎?”姜悅伸手拿來枕頭,墊在架子床邊。
笑得出來,還是笑不出來,真是一個傷感的話題。
于小雨被戳到了痛點,喃喃地說:“沒談真不是壞事,我算體會到了,真特么難受。雖然我跟他心里都清楚,可就這么隨便找個理由結束…不說了,一說就想哭。”
畢業之后就要各奔東西,想在一起除非有一個人放棄即將到手的“鐵飯碗”。
并且生活是很現實的,放棄之后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能不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生存下去,能不能被對方的父母接納,這一切的一切全是未知數。
蔡梅去年就經歷這樣的痛苦,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談了兩年的男友,就因為畢業分手了。
她感同身受,放下手機苦笑道:“曾經那么珍惜,明明兩個人都還沒愛夠,就這么殘酷的分手了。什么時代了,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于小雨越想越難受,恨恨地說:“用四年青春,換每個月幾千塊的工資,還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分手,想想真憋屈!”
“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當年迎接我們的那個師姐說得對,愛情那東西,只是嘴皮子的事,都是虛無飄渺的,沒用!”
“最搞笑的是,今天還有個傻學弟跑過來跟我表白。”
“小雨,誰這么傻,他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不知道你們正在分手?”
“就是中午吃飯時跟我們搭訕的那個。”
警校的愛情很浪漫!
由于管的嚴,只能偷偷摸摸,有點像山楂樹之戀,那種感覺是普通高校學生所沒有的。
警校的愛情又很殘酷。
因為畢業之后大多要回生源地,兩個人感情不管有多好,最終還是要向現實低頭,很難有個美好的結局。
姜悅很同情她倆的遭遇,很慶幸自己抵御住了誘惑,聽著她倆吐槽,忍不住說:“當過迎接我們的那個師姐,好像也在學校談過。”
蔡梅抬頭道:“她受傷過,所以說她的話是金玉良言。”
于小雨嘀咕道:“要說提醒,那提醒的人多了,記得哪個老師跟我們講過的,男生女生為什么在警校談戀愛,那是因為覺得警校生活沒意思才搞對象。”
“可警校生活確實沒什么意思。干啥啥不行,內務第一名。生活像坐牢,管理沒人性。早知道會這樣,那會兒打死我也不會報考警校。”
“而且這四年沒學到什么東西!”
蔡梅摔打著枕頭,嘟噥道:“工作常用的那些平臺,那些真正有用的,根本不教,跟防賊似的防著我們,連派出所的那些輔警懂得都比我們多。”
本就很傷心的于小雨又是一肚子氣:“等到了單位就知道了,不管被安排到哪個單位,都會被社招的吊打狂虐。技偵被地方通信類985和211社招吊打,網安被地方網絡類985和211吊打,刑技被地方化工類985和211狂虐。”
蔡梅噗嗤笑道:“我們這些女生還好,男生就慘了,他們說不定會被輔警狂虐,被不知道從哪個特戰部隊轉業復員的兵哥哥狂虐。”
聊到這些,姜悅禁不住笑道:“兵哥哥是很厲害,所以我們這些警校生最大的優勢,就是吃飯聊天時跟社招的說一句,我們是科班出身的。”
“老三,你喜歡兵哥哥?”
“沒有。”
“那你為什么說兵哥哥很厲害。”
“是啊,這次回來我越看你越不對勁,老實交代,是不是有男人了?”
早就說過大學畢業之后再談的,姜悅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臉,連忙道:“快歇燈了,趕緊睡吧,被督察逮著就慘了。”
“這不是沒歇燈嗎,老四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不許轉移話題,當我們是閨蜜就說實話!”
“我…我真沒有。”
“撒謊。”
“誰撒謊了。”
“你照照鏡子就知道了,小樣兒,還想蒙混過關。”
姜悅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發現臉頰確實有點燙,只能一臉不好意思地說:“好吧,是談了一個,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在老家認識的。”
于小雨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猛地爬起身:“長什么樣,今年多大了?”
“快點快點,都快歇燈了,讓我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帥。”
“帥有什么用,有錢就行了,趕緊的,讓我們看看。”
姜悅突然很想跟閨蜜分享,拿起手機翻出男友的照片,竊笑著說:“不許笑話我,也不許告訴別人。”
“放心吧。”
于小雨剛搶過手機,蔡梅就跑到她床邊,看著手機道:“雖然不是很帥,但也不難看。老三,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姜悅掩嘴笑道:“姓韓,叫韓昕,日斤昕,今年二十七。”
“都二十七了,他是做什么的?”
“同行。”
“怎么找了個同行…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很早就認識了,我跟他是鄰居,小時候近乎天天見,后來他當兵去了,去年才調回老家的。”
“原來真是個兵哥哥,該不會是特種兵吧。”
“哪有那么多特種兵。”
姜悅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托著下巴喜滋滋地說:“以前就一個村民小組,現在又住一個小區,知根知底,我爸我媽挺喜歡他,我開始也不想找這么熟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出去當了八年兵,又不是特別熟悉,后來就覺得挺合適,就覺得湊和湊和吧。”
她的眼光高得很,連學校的教官都追過她。
于小雨不太相信她的說辭,抬頭問:“這種事能湊和嗎,跟我們說實話,他爸是不是領導,他媽是不是大干部?”
“想哪兒去了,能不能別這么勢利!”
“我關心一下不行嗎,他家是做什么的。”
姜悅帶著幾分尷尬、幾分不好意思地說:“他爸是做工程的,有個工地離我們學校不遠。”
蔡梅驚呼道:“我去,有錢啊!”
“我真不是沖他家的錢,而且…而且剛開始談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家有多少錢,不管你們信不信,那會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爸跟他媽很早就離婚了,他在部隊那些年,很少跟他爸聯系,他調回老家都沒告訴他爸。他爸要不是回老家過年,都不知道他調回去了。”
“他爸給他準備了好多財產?”于小雨羨慕地問。
姜悅嘻笑道:“他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的,以前是他奶奶把他帶大的,他有房子有工作,真不在乎他爸給不給錢。”
“那他爸到底有多少錢?”
“對,這才是重點!”
“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在江城有個獨棟別墅,在河西有幾套房子,非要過戶一套給我們,非要幫著裝修。我一畢業就要回老家,裝修了又沒機會住,而且裝修了反而不好賣,就沒讓他爸幫著裝。”
“河西的房子,還幾套!”
“嗯。”
于小雨被震撼到了,指著她笑道:“老三啊老三,原來你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不喜歡,就是因為老家有個鉆石王小五!”
蔡梅更是緊攥著拳頭,像要打土豪似的說:“必須請客,這個周末請我們出去吃大餐,去最貴的館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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