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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五章長安盛景

  明月初上柳梢頭,火樹銀花燈如晝。

  夜色漸深,長安城中卻仍然是人聲鼎沸。

  宵禁令連除七日,七日的時間是舉國同慶之時。

  天下安定,四海昌平,戰事已休,甲兵入庫,盛世已現,如何不讓人感到憧憬。

  除去值守的警察和長安城的衛戊部隊之外,其余的軍兵都得到了整整七日的假期。

  那些值守的兵丁也都并非是七天之內都需要值守,自然也是安排了換防之人,這是舉國同慶之盛事,自然不能讓其一直堅守崗位。

  許安從陳都班師回朝,一路上的行蹤并非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清楚大軍的行蹤,京城幾乎是一日三報。

  回城之后的慶祝自然是必不可少,回城之后將會解除宵禁,舉城歡慶的消息自然也是早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長安。

  長安城內,所有人都在等著許安班師回朝的這一天。

  而這一天,正是今日。

  長安城中各處工坊、里坊務工的人早早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白日繁忙,但是夜晚的時間卻是屬于他們自己的時間。

  平日里有宵禁,只能閉戶在家早早入睡。

  原本長安城的晚間,向來是寂靜無比。

  只有打更的更夫,以及巡邏兵丁經過街頭巷尾之時,才會發出些許的聲音,打破寧靜。

  一年之中,只有在新年之時才有幾日解除宵禁的時間。

  如今宵禁解除,長安城內一片歡騰,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這樣的盛會,如何不讓人心曠神怡,如何不讓神向往之。

  鴻臚司內,此時也是一片喧騰,與外界一般無二。

  鴻臚司隸屬禮部,為禮部四司之一。

  鴻臚,本為大聲傳贊,引導儀節之意。

  故漢設大鴻臚,掌管諸侯及藩屬國之事務,所轄諸王入朝、郡國上計、封拜諸侯及屬國首領等,多與禮儀有關,后遂變為贊襄禮樂之官。

  原本許安是設置了外務司統管此事,龐渤就是外務司的首任司長。

  不過在確立了三府六部之后,外務司也就此改為了鴻臚司。

  除去鴻臚司,如今的職責,比起此前的外務司要更多,權柄也要更大,隱隱有禮部四司之首的風范。

  鴻臚司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權力,地位隱隱成為四司之首,完全是因為如今明庭如今擁有著,遠比先代更為廣袤的土地所導致。

  鴻臚司中,人來人往。

  不時便有抱著文書的文員從長廊處快步走過,又或是見到有人走出一處閣樓然后又迅速的轉入另外一處閣樓之中,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都沒有停留哪怕一息的時間。

  一名身穿著藍鍛官袍的青年官員手持著一封文書,走過了轉角,但是卻是被一眾服飾各異的使臣攔住了去路。

  “大膽。”

  那藍袍官員眉頭微皺,橫眉立目,呵斥道。

  “鴻臚司內,竟然敢攔阻道路,還不速速讓開!”

  他叫蔣雨,是鴻臚司的少卿,現在還有公務在身,這要是沒有按時完成可是要被禮部責罰,萬萬不能拖延。

  這些人的服飾各異,其中有些人他也認得,是藩屬部落和國家的使者。

  聽聞了呵斥聲,那些使臣皆是一驚,有幾名的膽小的使者已經是連忙退開了道路。

  番邦之國,從屬之部,許多皆是知小禮而無大義,畏威而不懷德。

  對于這些藩屬部落和國家的使者,他并沒有絲毫的和顏悅色。

  上國官員自要有上國的威嚴。

  如今明國共有八省十四州,內中組成的人口來源極為復雜。

  十四州原為漢地,開發完善。

  但是就算如此,在并州、涼州有烏桓和羌氐等部族。

  而在幽州則有烏桓、揚州有山越、益州有南蠻諸部、交州也有百蠻。

  而在作為屏障八省內外,更是部落繁多,還有一些番邦小國。

  東夷、北狄、南蠻、西戎,大小國度、番邦部族多達上百之數。

  北疆的鮮卑、呼揭、丁零,南疆的驃國、盤越、撣國、西域的車師、烏孫、龜茲等等。

  其地域雖然大多派遣了官員管轄,也被納入了版圖,但是不少的地方還是讓其代為管理,實行的土司制度。

  這些土司、番邦屬國都被按照國土面積、人口數量評級,然后冊封為土司官員,授予職位。

  他們不僅需要繳納賦稅,還需要定期上貢,甚至還要貢獻兵員,提供軍隊,作為屏障,以為先鋒。

  而明庭要做的,只是提供保護,開放貿易。

  能夠有資格在長安常駐使臣的,也只有那些稍大一些的番邦屬國,但是就算是如此,這一數量也達到了四十余部,足以見如今明國國威之盛。

  而一些并沒有上表臣服的外國,也在鴻臚寺內擁有專屬的使者館。

  而除去掌管番邦屬國、他國外交之外,凡國家大典禮、宴饗、經延、冊封、進歷、進春、傳制、奏捷等也皆由鴻臚司處理。

  正是因為如此,權柄日重,鴻臚司如今才有了禮部四司之首的名號。

  “上國天官容稟。”

  一名身穿著錦袍,腰掛著鈴鐺的使者神色雖然惶恐但是卻沒有讓開道路,而是硬著頭皮仍然擋在前方。

  那使者的語調頗為奇怪,但是漢話說的確實不錯。

  “我等聽聞上國天君領軍返朝,請問何時才能收到召見,與我等交接的官員說好今日告知我等,但是不見蹤影,我等無奈不得已才攔阻天官。”

  官方的稱呼之中,許安都是以道君的身份出現。

  那些流傳于國內的傳言之中,不知道為什么也傳入了國外,一些部族和國家真的以為其是天神,所以都是口稱天君,而后天君的稱呼便開始流傳了開來。

  到現在,在這些番邦屬國之中,都是口稱上國天君來代指許安。

  “我等也是怕覲見之時,失了禮儀。”

  那使者拿起手帕擦了擦額頭之上的汗珠,他是龜茲的使者,對于漢地的文化頗為了解。

  他知道原來漢庭統治之時,若是禮儀不符合規范,惹來皇帝不喜,輕則多罰貢獻,重則懲戒國主,所以他寧愿得罪鴻臚司的官員也要問個清楚。

  蔣雨神色先是一沉,但是隨即便是想起了什么來,低聲咒罵了一句,露出了一絲無奈。

  之前那幾個外使館的文員結伴出去往東市走了,多半是忘記了交代這些使者,才有引出了這些事情。

  龜茲使者心中微寒,那鴻臚司的官員罵人似乎用的俚語不是官話,他確實根本就聽不懂在說些什么,當下也只能是立在原地,不斷的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道君有令,長安連宴七日以慶天下安定。”

  “第七日的朝會會召見你等,到時候自有我司官員前來引導,不必驚慌。”

  “第五日會有專人領你們學習禮儀,這幾日的時間,你們可以暫且休息。”

  蔣雨言罷,推開一眾使者便要離開。

  不過他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太過于生硬,這些使者的國家歷來恭順,偶爾也當稍微給予點面子。

  “你們也不必要守著使館之中了,這幾日的盛會,不妨也去看看。”

  “你等可以回館稍作準備,值守的軍兵那邊我會派人知會。”

  “這…”

  一眾使者皆是面露喜色,峰回路轉,他們不僅得到了想要的答桉,甚至還被獲準出館。

  要知道作為使者進入長安,都被限制只能在外使館和鴻臚司內活動,輕易不允許上街。

  “多謝天官。”

  一眾使者紛紛稱謝,一時間蔣雨的耳畔又是一陣喧囂。

  蔣雨沒有再繼續停留,邁步向著前方鴻臚司的主閣快步走去,很快便走入了閣中。

  一眾使者則是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長廊,往著外使館的方向快步走去,他們早想看看這長安到底是什么樣的模樣。

  進城之后便被直接帶到了外使館中,根本根本沒有機會游歷長安一番。

  他們原本身處本國,哪里見過如此巨大的城池。

  一眾使者沉浸在喜悅之中,卻沒有注意到有一道視線從剛剛開始便一直停留在他們的身上,那視線正是從鴻臚司主閣的方向投來。

  其實并非是蔣雨真的善心大發,讓這些使臣參與盛會,本就是交代下來的命令。

  至于原因則很簡單,長安城內舉辦的這一場盛會,不僅僅是為了慶祝,更是為了宣揚文化,彰顯國力。

  北疆、遼東、朝鮮三戰,明軍德威,遠揚四海。

  西域一戰,明軍所向披靡之勢深入眾人之心。

  張燕威震南疆,滅國林邑,更是使得南疆諸國驚懼不已。

  很多國家和部族剛剛形成文明不久,甚至還是茹毛飲血,他們有很多都還是部族,連國家都不是,遠遠落后于漢地。

  他們所居住的地方就在華夏的周圍,他們看著漢地的居民的生活,上至國主,下執平民百姓,皆是對華夏文化無比向往。

  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

  明國如今國力舉世無雙,原本在漢時,周圍的這些小國部族,對于漢地文化就是十分的憧憬,哪怕作為從屬都想要加入華夏。

  比如難樓,上谷烏桓數十萬騎,雄踞一方,但是卻是對于華夏文化極為癡迷,習漢文,講漢語,甚至是穿戴漢服。

  許安本來想要下令所有的番邦國家都必須要使用大明官話,也就是漢語作為通用語言,使用漢字。

  但是結果是命令還沒有發下去,他便發現了一個問題。

  周圍的不少國家,很早就開始使用漢字作為國家的文字,甚至平日里交流也有不少的漢語,各國的貴族基本都會漢字與漢語言,甚至還有漢名。

  華夏文化一直影響著周邊的國家,而這一影響在明國建立,明軍的橫掃四方之后變得更為顯著。

  華夏文化早已是形成了文化圈,而當影響擴大之后,一些周邊國家派出使臣前往長安。

  他們都只有一個目的,便是向大明進貢稱臣,有的甚至還希望大明能夠派出官吏,來接受他們,他們想成為大明的一部分。

  如今的外使館中,就有十余名國家持著各自國主的書信,想要并入明國境內,請求大明冊封。

  長安的這一場盛會,不僅僅只是一場單純的盛會。

  許安想要借助這一場盛會,讓天下人都知曉大明的包容,知曉大明的恢弘,知曉大明的強盛。

  布國威于寰宇、揚長安于天下。

  相比于軍事上的征服,文化的影響才是更為長久。

  東西兩市燈火通明,長安城的街道之上,一盞盞明燈亮起。

  頭纏著黃帽,身穿著淺藍色制服的守夜人拿著燈籠,將點燃了道路上的林立的路燈,一一點燃,

  長安的宵禁一般都是在黃昏之后的一個時辰之后才實行,比起一般城池的日落則禁要晚的多。

  因此在長安的街道之上立著不少的路燈,這些路燈每當黃昏來臨之時,都由專門的守夜人點起,平日里路燈只會亮起重要的地方,為過路的行人照亮道路。

  但是今日所有的路燈都被點亮,明亮燈火照亮了四處的道路,長安的街道之上,皆是燈火通明。

  街道之上,此時已是熙來攘往、川流不息。

  盛會期間,車馬禁行,也使得道路寬闊了許多。

  此時的街道之上所有的行人都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那里是市集所在的方向。

  人群之中,一名小胖子尤為引人注目,那小胖子腰間掛著一柄木劍,看起來年歲不大,一雙眼睛四下轉悠,似乎對著一切都很新奇。

  眾人之所以注意那小胖子的原因,是因為那小胖子騎在一名女子的脖頸之上。

  那女子膚色偏向小麥色,腰間掛著一柄短刀,帶著許多亮晶晶的銀質配飾,沒有像漢地的女子一般梳著頭發,而是隨便扎著。

  她一手抓著那小胖子的腿腳,穩住身形,另一只手上卻是抓著一串糖果,津津有味的吃著。

  而在其旁邊,還有一名身穿著紫鍛錦袍的男子和一名身穿著直裾袍服的女子。

  那男子氣宇軒昂,英武不凡,而那女子雖然未施粉黛,但一顰一笑卻是皆是能夠引得人不由心動。

  周圍還有五六名身穿著勁裝的佩刀男子護衛在其左右。

  這身穿著紫鍛錦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許安,而他牽著手的人則正是王異。

  那小胖子自然就是許豐,而那背著他的女子正是許玉。

  一小一大兩人不知道為什么,關系倒是好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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