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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四面楚歌

  夏季無論是對于行軍還是作戰都影響十分之大。

  行軍的軍卒頂著暴曬酷暑,稍不注意,便有中暑暈倒的危險,而披掛著盔甲作戰只需要短短數分鐘便能換來滿身的大汗。

  戰事稍緩,進了夏季,北地的明軍沒有半分想要南下的跡象,似乎已經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河北之地,漢軍終于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就在年初,九萬大軍渡過黃河征討魏庭。

  九萬漢軍,浩浩蕩蕩蔓延十數里之地,兗州東郡的百姓皆是看到了那壯觀的一幕。

  河面之上盡是火旗如火如荼,槍戟如林幾乎遮天蔽日,戈矛如麻猶如鋼鐵叢林。

  報捷的書信接二連三的傳來,魏軍一日比一日衰敗。

  麹義盤踞在青州沒有馳援,北部的幽州被公孫瓚擋下了去路。

  繁陽的魏軍負隅頑抗,卻是沒有進取之力。

  天命似乎是站在了漢室這一方。

  那個時候,整個陳都的朝堂都為之振奮。

  只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就在短短的數日之內,一切便已經改變。

  噩耗傳來,繁陽之戰,明軍猶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城南,擊潰城南漢軍,生擒主將皇甫嵩。

  而后漢軍集結主力,背城一戰,但最后集結起來的漢軍仍舊被明軍所擊潰…

  孫堅被陣斬,劉備、許諸、關羽、張飛、紀靈、程普、周泰、蔣欽等一眾軍將皆陷于敵陣,生死未卜。

  九萬漢軍,僅剩不到兩萬余人逃回了兗州,其余軍卒皆是陷于北境。

  袁術雖然想要再收攏殘兵,等待可能到來的撤離軍隊,但是明軍正在合圍,越來越多的明軍最終還是打消了袁術心中的想法,袁術最后帶著僅剩的兩萬余名軍卒通過渡船撤離了黎陽。

  最后,袁術一把火將黎陽渡口燒的干干凈凈,甚至在渡河之后,派出了水師,在河面之上找尋北方能夠收攏到所有的渡船,最后將其全部都付之一炬。

  為的只是希望能夠讓明軍能夠減緩進攻的步伐,暫時無力南下。

  逃回兗州的漢軍此時早已經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引起他的恐懼。

  明軍此時若是南下,輕而易舉便可以攻下大半個兗州。

  如今的兗州守備極為空虛,甚至可以說是在明軍面前便猶如不設防御的鄉聚一般。

  北伐慘敗的消息傳入了陳都之中。

  只是短短數日的時間,這一恐怖的消息便如同颶風一般的傳遍了整個陳都。

  就是繡衣使者四出,也沒有辦法遏制住消息的傳播,這一消息在出現在陳都之前,在其余各地早已經得到了傳播,引起了影響。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蔓延開來,影響著每一個聽到消息人的心絮。

  皇甫嵩被擒,孫堅被陣斬,七萬漢軍陷于河北,劉協聽到這一驚人的消息,第一反應便是鷹狼衛捏造的謠言,想要影響軍心民心。

  但是他手中所拿到的信息,卻是袁術親筆所書的密信,那上面血紅色的印章,就是最好的證據。

  鷹狼衛就是再如何的神通廣大,也沒有辦法復刻袁術的密信私章。

  陳都,東明殿內一片寂靜。

  昏暗的陽光從殿外透入殿內,落在了昏暗的大殿之中。

  司徒王允、司空張喜、車騎將軍劉寵、荊州別駕劉先等一眾朝中重臣都在殿閣之中。

  殿閣之中的氣氛沉悶的可怕,劉協坐于首座,一語不發,眾人皆是臉色深沉。

  北伐慘敗,僅剩兩萬軍卒逃回兗州。

  袁紹身死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消息,但是現在殿內卻沒有一人能夠高興的起來。

  明軍現在已經席卷了冀、幽,青三州,席卷了整個河北之地。

  這一次的北伐,他們損兵折將,失去了七萬余名能征善戰的精銳部曲,損失大量的將校,最后卻是為了明軍做了嫁衣。

  厲兵秣馬多時,甚至透支了財政,才讓原本漢庭直屬能夠用于野戰的兵力總計有十四萬人,這其中并不包括荊州,算上中央禁軍共計有十七萬人。

  這已經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了,大軍開路,金銀鋪地,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其中有大量的軍卒其實都是新兵,不是如同以往那般的挑選良家子組成的軍隊,因此無論是軍紀,還是軍容,以及戰力之上都相差的較多。

  現在整個漢庭,可以用于野戰的兵力只有青州還有五萬余名軍卒,以及兗州袁術帶領的兩萬幾乎沒有任何的戰力的殘兵。

  中央禁軍本來經過了不斷的擴招達到了近三萬人的規模,但是其中有兩萬人都前往了兗州加入了北伐軍的序列,留在陳都的軍隊不過只有萬人。

  也就是說,如今漢庭能夠調動的野戰兵力一共只有八萬余人。

  而這八萬余人,需要防御從兗州東郡到青州東萊郡這一漫長的防線,以防止明軍可能的南下。

  最新河北傳來的消息,袁譚、袁熙兩人城破被殺,袁尚受封魏候。

  魏庭已經土崩瓦解,如今審配正在游說冀、幽、青、河北三州的一眾豪強世家。

  麹義現在已經宣布歸附了太平道,也為太平道帶來了整整五萬多名老卒,極大的增強了太平道的力量。

  明軍如今已經是成為了在河北的唯一的大勢力,敢有不從者,即使誅滅,三州的一眾豪強世家已經盡皆臣服。

  根據零散的消息,漢庭也得知了在幽州發生的變化,公孫度、兩郡明軍和三郡烏桓里應外合,幽州在不到兩個月的功夫便已經是被明庭盡數奪取。

  而遼東明軍的水師也并不安分,此番南下接連襲擾了青州沿海的許多城邑,許多的城邑的官府倉庫都被其所劫掠,還有許多世家豪強的塢堡被其打破,其糧食也被擄掠。

  他們不僅劫掠錢財,甚至還劫掠沿海的平民,很多的沿海的民眾都被遼東明軍的水師帶上了海船。

  遼東明軍水師艦隊已經有一部分返航,但是還有一部分在繼續劫掠襲擾青州的海岸線。

  漢庭剛剛才從魏軍的手中攻取了青州,都還在加固黃河的防御,又哪里來的時間去造什么海船。

  遼東明軍的水師艦隊突如其來之時,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

  而他們也對襲擾海岸線的明軍水師毫無辦法,原先魏庭留下的水師戰船不過只有十余艘,這些戰船船身都有著不少的創傷。

  當初魏庭并非只是坐而挨打,他們也曾經想要奪回被公孫度侵占的東萊郡,因此也訓練了一支水師。

  但是這支水師在第一場大戰之中,便幾乎損失殆盡,只剩下十余艘勉強逃回了港口,借助著港口的弩炮,還有大量的弓弩手,才得以保存著這最后的一點火種。

  而此時南方的漢庭威脅越發的嚴重,魏庭于是也將矛頭轉移到了漢庭的身上,不再去制作戰船,而是轉而制作武備,這些事情便被擱置了下來。

  對于明軍水師的騷擾,漢軍根本就是無可奈何。

  人數若是少些,他們根本打不過明軍的水師,人數一旦稍多,明軍水師便立即會逃往海岸,明軍水師的戰船之上多配弓弩,甚至還有為數不少的弩炮,沒有戰船的掩護,就在海岸位置和敵軍對戰,那么無疑是會成為靶子。

  那些明軍水師穿戴的基本都是輕甲,手腳極快,輕而易舉的便能將他們甩得很遠,而且極為謹慎,絕對不會去視線不空曠的地方,就算是再大的誘惑也能夠忍住。

  漢軍的幾次誘敵之計,全部都以事敗告終,最終只能是下令強行讓沿海所有鄉聚的村民返回城池之中,依靠著城池堅守,加強巡邏隊伍的兵力。

  北伐之戰,大部分的騎軍都被征募去了兗州參與北伐,如今整個青州韓軍,都沒有多少的騎兵,這些騎兵寶貴無比,朱治最終還是選擇隱忍,沒有派遣騎軍參戰。

  遼東明軍水師如今在青州的行徑可謂是肆無忌憚,根本不害怕冀州的漢軍反擊。

  現在無論是西線,還是東線,亦或是南線都是明軍占據著優勢。

  南陽之戰,荊州兵不敵潰敗,一路退到了襄陽才止住潰勢。

  南郡水戰,漢軍有水師戰船五十余艘,明軍水師只有四十余艘戰船,數量雖然相差不大,但是漢軍水師的大船更多。

  明軍水師多是“走舸”和“艨艟”、“赤馬”等船小速快的小船,而荊州水師卻有不少“檻”、樓”一級的大船。

  戰力實際上相差甚大,漢軍占據著相當大的優勢,沒有人認為陳就會輸。

  陳就曾經是黃祖麾下部將,后因江關淪陷,因此被劉表調職為南郡的水師將領,也是荊州軍中排得上號的水戰將領。

  但是大戰的結果,卻是一敗涂地。

  起初甘寧帶領水師東進,陳就領兵反擊,兩軍先是試探,各有勝負。

  當陳就發現甘寧麾下的戰船遠不如他麾下的水師之時,想要以高船大艦快速的擊潰甘寧,而后挾大勝之威一舉收取江關。

  陳就命麾下將校鄧龍,張武兩人各引一隊艨艟與檻船沖擊明軍水師,在艨艟上各設強弓硬弩千余張,以為策應。

  而后指揮樓船沖撞明軍水師,想要以樓船巨大的船體強行沖開明軍水師的船隊,然后以弩炮,弓弩殺傷明軍,徹底擊潰明軍的意志。

  他的戰法不可以說錯,但是他錯估了甘寧,也錯估了明軍水師的戰力。

  甘寧麾下的軍將除去太平道出身的黃巾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很早便跟隨著他的水賊。

  眼見陳就指揮樓船直沖本陣,甘寧毫不驚慌,命令座艦向前。

  在狹窄的空間之中,這些一直跟隨著甘寧,從小便在水中生活的水賊熟練的駕駛樓船,居然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直沖而來的兩艘樓船。

  甘寧的座艦直接便撞上了陳就的坐船,擅長接舷、跳幫的一眾水賊,立即便穩住了身形,將兩船相靠。

  甘寧手執盾牌、雁翎刀,頂著矢石登上了陳就的座艦,躍入了還沉浸在驚愕之中的漢軍,猶如虎入狼群一般,船上漢軍四散奔逃,而陳就也被甘寧陣斬。

  眼見陳就旌旗倒伏,座船被俘虜,一眾漢軍皆是聞風喪膽,紛紛逃竄。

  南郡水師因此慘敗于明軍之手,甚至有十余艘戰船都被繳獲。

  陳就被甘寧陣斬,其座艦也被甘寧所俘,南郡因此大片的地區被攻占,此時益州明軍正順江而下,東進南郡意欲攻取夷陵。

  南陽之戰敗北其實都無關緊要,襄陽城建池固,其天然的地形,就算是明軍擁有投石車這樣的利器,想要攻取襄陽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南郡水戰的落敗,明軍意欲攻取夷陵,卻是可以影響荊州的存亡。

  夷陵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夷陵位于太湖平原、江漢平原、四川盆地之間,三處區域想要相互交流,必定無法繞開夷陵,夷陵可謂是長江水運之中最重要的一環。

  夷陵位于三峽之一的西陵峽東口,夷陵之前數百里的河道狹窄,激流奔騰,舟船航行常常有破敗之難,兩側道路也同樣崎嶇坎坷,難以行走,因此此處船只旅人多有遇難,但是這里作為必經之地,卻是也不得不走。

  但一旦過了夷陵,江面馬上豁然開朗,水流也較為緩和。

  兩側道路也進入了可以車馬的平川地帶。

  如果說江關是益州的東面門戶,那么夷陵其實就是荊州的西面門戶。

  夷陵北接漳水、沮水。

  向北,可通襄陽,威逼中原。

  向南,則能通過夷道前往湘西武陵。

  向東,可以整個虎視長江流域。

  向西,可以進取益州。

  “荊州現在情況如何?”

  沉默的良久,坐在首座劉協出聲詢問道。

  劉協的出聲打破了寧靜,也使得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劉先的身上。

  “回稟陛下,明軍如今屯駐于襄陽城的北部,對荊州雖然發起了數次的進攻,但是均被我軍擊退。”

  “只是…”

  劉先的神色有些難堪。

  “夷陵的情況有些艱難,之前回稟過來的消息,明軍正在猛攻夷陵,黃祖將軍還在帶兵前往的路上。”

  “若是夷陵失陷…”

  劉先的話并沒有說完,東明殿內重新恢復了寂靜。

  所以人都知道劉先的意思,一旦夷陵失陷,那么襄陽遭受南北包夾,必將不保。

  襄陽不保,那么整個荊州都將陷入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

  一旦荊州危險,那么如今的漢庭便陷入了真正的四面楚歌之境。

  再無一絲一毫得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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