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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再進一步

  初平五年(194年)。

  長安街頭巷尾皆是張燈結彩,行人來去匆匆,但是卻是面帶笑容。

  有相識的人在街道之上遇見相隔很遠便已經是拱手做禮,相互見禮,口中說著吉利話。

  新年期間,長安城中沒有了往日那么多的繁文縟節,條條框框,眾人之間,只以開懷為主。

  如今的長安城早已經不再是曾經只供達官貴人,王侯將相所居住的宮殿群。

  經過了閻忠的改造和安排,如今的長安城早已經發生了幾乎翻天覆地的變化。

  太平道在不久前確立了三府九部制。

  三府分別是:中軍府、中書府、宣教府。

  其中中軍府府令由賈詡擔任,中書府府令則是由許攸擔任,同時許攸還兼任了中州布政使的職責。

  九司則是法部、吏部、工部、戶部、農政部、外務部、內務部、樞密院、參謀部。

  三府九部的衙署全部都被閻忠安排到了原來的未央宮,也就是現在的應天府中。

  除去三府九部的衙署被安置在應天府中后,天祿閣,石渠閣所改建的國學院也已經徹底竣工,分別名為天祿國學院,石渠國學院。

  原來的未央宮作為皇宮,占地極廣,壯麗非常。

  三府九部的衙署全部填入之后,再加上兩所國學院的建立,但是未央宮卻還有一些地方處于空置的狀態。

  桂宮、北宮兩宮,兩宮原本是后妃居住,殿宇規格不如未央宮,建筑較小。

  許安倒是沒有什么忌諱,閻忠也不在意這里曾經是后妃所居住的場所,在派遣了工匠改造了一番之后。

  北宮便成為了應天郡郡守的衙署,應天郡畢竟是如今太平道的政治中心所在地,長安城又是中州的治所。

  應天郡的郡守由曾經在汝南郡葛陂帶領起義的黃巾軍渠帥紀昂擔任。

  紀昂出身舊太平道,忠心有保證,而且能力并不平庸。

  當初四州黃巾營地鬧出了疫病,但是紀昂最終還是控制了住了局勢,一直堅持到許安帶兵回援。

  北宮成為了應天郡郡守的衙署之后,更名為京兆府。

  桂宮則成為了鷹狼衛的總部,桂宮的名號自然也被摘去,替換成了鷹狼衛的牌匾。

  原來桂宮宮門前的牌匾已是被替換,用底色為土黃色,用黑色的筆墨書寫著“鷹狼衛”三個大字。

  宮門兩側的兩側上則是寫的一對楹聯。

  左則上書:巡視神州,右側上書:監察天下。

  一鷹一狼兩座雕塑被分別放在左右兩側。

  明光宮是昔日武帝求仙而起明光宮,如今成為了宣講場所,被開放于信眾。

  在明光宮中,每周都有符祝于明光宮中講解經義,傳播道義,宣教府也常常在明光宮中演練戲曲,明光宮因此而聞名。

  所有人都想免費進入這曾經是皇家園林的宮殿之中,去欣賞一首宣教司編連的戲曲。

  當然明光宮雖然不收費用,但是限定每日的進入人數,而且若是出現破壞明光宮內的物品之類等劣跡,便會被從此禁止進入明光宮,并交由京兆府查辦處罰。

  大雪一連落了九日,如今的長安城早已經是銀裝素裹,很多地方都被厚厚的冰雪所覆蓋,不過駐防在長安城的黃巾軍在早間就已經將街道上的積雪清理了干凈,也讓在長安城內的住民能夠自由行走,不至于太過于艱難。

  如今生活在長安城中的居民對于這些身穿著土黃色軍服,盔系著黃巾的軍卒不再感到有多少的畏懼了,甚至感覺有些親切。

  這些軍卒平常和人說話都是和顏悅色,買賣也是十分的公平,從未有過強買強賣的事情發生,甚至有時候還主動幫人一些小忙。

  進入長安城內的市集想要售賣一些貨物,進入城中之時也沒有吃拿卡要的事情發生,只需要查驗身份,確認無誤便可以進入城中。

  如今的長安城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和過去的長安城簡直是天壤之別。

  而這一切正是黃巾軍的到來帶來的變化。

  太平道在中州傳道不過一年的時間,很多的居民并沒有明白太平道的道義,但是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太平道和漢庭兩者之間的不同。

  應天府中,許安在長廊之上騎乘著戰馬向前緩行。

  他準備去城外的太平觀一趟,也就是修繕了過后的建章宮,這座原來漢武帝居住的宮殿,現在已經被改成了道觀。

  許安沒有乘坐輦車,長久的軍旅生涯,讓他他習慣了騎馬而并不是坐在輦車之上。

  車駕還好,許安有時候會乘,但是步輦許安卻是從來沒有乘過,也禁止太平道統轄范圍之內的所有官員將校禁止使用步輦。

  閻忠沒有住在長安城內,而是住在太平觀里。

  近年來,閻忠越發的篤信神道學說,無論是平常還是戰時,都穿著道袍,頭戴道冠,而且開始鉆研起了太平道的經義。

  尤其是在最近幾年,閻忠越發的衰老,也越發的開始信道。

  原來的閻忠并不信道,他當初加入太平道也并非是因為什么理念,因為什么理想,僅僅是因為涼州叛亂,看中許安奇貨可居。

  閻忠原來是個野心家,雄心勃勃,看出了漢帝國的衰弱,看出了漢室的衰頹,想要顛覆這個漢帝國,在漢帝國的丘虛之上建立一個國家,成為從龍之臣,青史留名。

  只是后面他在影響著太平道前進的道路,而太平道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

  被許安修改后的太平道道義摒棄了許多的糟粕,留下的大多都是精華。

  神道之說,本就有其自己的邏輯,很多時候都可以找到一些自己想要找到的答案。

  有的時候,許安也會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他也偶爾會想在神道之中找到說法,不過也只是偶爾,他雖然是太平道的道主,但是他卻不信仙神。

  許安很清楚,在最關鍵的時候,沒有仙神會來救他。

  若是真有仙神能夠聽到禱言,若是真有仙神可以庇護信徒,那為什么人間還有這么多的不公和疾苦?

  “夫君。”

  耳畔突然響起了王異的聲音,許安的思緒也被其從天邊拉了回來。

  “如今四州平定,各方都安定,已經安排妥當,夫君還有什么擔憂?”

  許安轉過了頭去看向一旁的王異。

  王異身穿著戎裝,發鬢束起,外罩征袍,并沒有穿戴女子的服飾。

  他本來以為王異不會騎馬,但是沒有想到王異不僅會騎,而且看起來馬術十分精湛。

  用王異的話來說,生于北地的兒女不會騎馬者少之又少,而且她不僅會騎馬,劍術和射術都是一等。

  許安親眼看著王異挽弓搭箭,一箭射中了五十步外箭靶的靶心,打獵的時候,射殺獵物更是箭無虛發。

  然后許安直接婉拒了比試了王異想要比試的想法,打獵的時候,也是除非有必中的把握否則不會射擊。

  現在許安都還記得,之前春蒐的時候,他打了多少的獵物…

  不知道是不是天賦的問題,許安的箭術進步一直有限,就算是教導他箭術的有原本時空曾轅門射戟的呂布,還有弓馬嫻熟的顏良、文丑兩人,但是五十步以外箭靶的靶心還是算了吧。

  都說名師出高徒,但是許安在箭術這一方面,確實有些對不起呂布等人指導。

  最后許安得出了一個結論,還是拿起鐵戟砍人來的容易。

  許安本以為娶了一個類似蔡文姬的夫人,卻不想是和孫尚香相仿。

  不過王異這樣的性格,許安倒是并不排斥,反而是感覺頗為安逸。

  一路騎行,穿過了長廊,也從應天府內進入了太平觀內。

  雖是新年,但是長安城外的太平觀卻是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觀內也人聲鼎沸。

  許安站在高處,將太平觀的前殿看得清清楚楚。

  似乎長安附近的居民已經將取太平觀內上香祈福變成了過年的一種習俗一般。

  許安收回了目光,原來修繕建章宮正殿還有前方都是太平觀接待香客的主要地方。

  不過諸如神明臺、太液池這樣的地方并沒有對外開放。

  太液池在原來建章宮的西北部區域。

  《三輔黃圖》卷四載:“太液池,在長安故城西,建章宮北,未央宮西南。太液者,言其津潤所及廣也。”

  太液池在原來建章宮的西北部區域,以象北海,占地約十頃,是渠引昆明池水而形成的一個范圍寬廣的人工湖。

  因為戰火的原因太液池的大部分都被毀壞,如今雖然經過了修繕,但是面積卻是縮小了許多。

  修繕后的太液池的規模小了許多,不過仍是景色宜人,美奐絕倫,不似人間,倒是仙神之居所。

  確實無愧于曾經漢昭帝所言。

  “黃鵠飛兮下建章,羽肅肅兮行蹌蹌,金為衣兮菊為裳;唼喋荷行,出入蒹葭,自顧菲薄,愧爾嘉祥。”

  金黃色的陽光灑落而下,倒映在池水之上,悠悠煙水之上,水光山色,相映成趣;岸邊滿布水生植物,平沙上禽鳥成群,生意盎然。

  倒確實不失為一個好的療養地方,當初許安讓華佗選療養院所在的地方時,直接便選在了太液池。

  神明臺就在太液池中,神明臺立于太液池中的島上,被以蓬萊、方丈、瀛洲、壺梁等仙山命名的四處小島環繞。

  上面現在放置著中州、涼州、并州三州的大鼎,不久之后,神明臺內也將會出現第四方大鼎——益州鼎。

  許安的目光移開了神明臺,他看到了閻忠和華佗的身影。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原本應該是正在閑聊的兩人都站了起來,望向這邊。

  許安拉一下韁繩,策馬向前,很快便到了近前。

  “拜見明公。”

  閻忠的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只不過是有些佝僂的背脊還是出賣了他的身體狀況。

  此時的閻忠頭戴著玉清如意冠,身穿青娟道衣,腳下云履凈襪,腰系絲絳。

  倒不像是掌管一方的大員,更像是一名修煉有成的道士。

  “拜見晉侯。”

  華佗也是起身行禮。

  互相見禮之后,許安帶著王異一起坐在的亭下。

  “眼下氣候不好,閻公想要返回涼州不如再等些時間。”

  簡單的寒暄了一下,許安便說起了閻忠想要返回涼州的事情。

  就算閻忠想要返回涼州也得等氣候好了一些。

  “本來我是準備返回涼州的,不過現在明公回到長安,我暫時也不打算走了。”

  閻忠微一沉吟。

  “嗯…”

  許安沒有想到閻忠居然沒有繼續說返回涼州的事情。

  他和閻忠認識多年,自然也是知道閻忠的性格,本來他已經是準備好了長篇大論,但是閻忠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卻是讓許安有一種一拳打到了空氣中的感覺。

  “益州之事我已經聽說了,那個趙祗按理來說是可以晉封為正四品的將軍,但是最后明公是給他封了伯爵,晉為了從四品的鎮南將軍。”

  閻忠笑了一笑,許安了解他,他又如何不了解許安。

  說回涼州其實是假,想要將許安叫回中州才是真的。

  “明公第一是覺得趙祗的能力還需要考察,第二便是一直跟在麾下的將校心有不滿,可對?”

  “閻公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關節。”

  重新聽到閻忠出謀劃策,許安不由的感到一陣輕松。

  賈詡雖然智謀過人,但是長于軍略,對于人事之類并不擅長。

  不過賈詡畢竟之前一直都官職不高,到董卓麾下最高的官職也才只是都尉,到太平道內任中軍府府令也沒有幾年。

  閻忠可以算得上是全才,或許軍略智謀不如賈詡,但是賈詡也沒有閻忠那樣能夠面面俱到。

  “第一點好辦,趙祗要是有軍職在身不方便進入講武堂修習,明公可以派人先將一些兵書帶給他。”

  “等到以后有機會,再將他召回長安,去講武堂修習,能夠取下白帝城,江關,趙祗此人確實是個可造之才,值得培養。”

  “我明白了。”

  許安點了點頭,他主要還是受到了一些原本時空的影響。

  馬相、趙祗起義帶領的黃巾起義,再原本的時空之中是最后是以失敗告終,益州黃巾全軍覆滅。

  因此對于趙祗的能力,許安還是有些擔憂。

  只有智略而不通戰陣之法,并不能夠長久,趙祗的短板就在于他出身低微,不知道如何排兵布陣,不太明白軍陣的重要性等軍事相關的知識。

  “第一點好解決,不過第二點倒是有些麻煩。”

  閻忠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緩緩開口說道。

  “袁紹此前稱帝建制,與漢庭隔河對峙。”

  “如今天下三分,我太平道南北貫通,東西連接,據崤函之固,跨州連郡,強秦之勢已成,轄內之民已逾千萬之眾,帶甲之士數十萬。”

  閻忠面色肅然,雙手作揖,鄭重的對著許安行了一禮。

  “在下以為,明公應當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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