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中原大地劍拔弩張之時,太平道的境內卻是平和非常。
與中原一直都在持續,連綿不絕的戰亂截然相反,自從中平四年(187年)許安入主并州之后,并州的腹地便幾乎沒有發生過什么動蕩和戰事。
黃巾軍雖然幾乎連年都在征戰,但是基本都是在境外作戰,沒有被漢軍亦或者是北方的部落攻入腹地。
并州,上黨郡,長子城。
上黨郡在中平三年(186年)便已經被許安攻克,如今承平已有五年之久。
上黨郡的百姓已經習慣了太平道存在的生活,隨著太平道在上黨郡的落地生根,傳播開來,上黨郡作為被黃巾軍最早的被解放的郡國,基本上各項的福利和政策都是在上黨郡首先推行。
如今的上黨郡,無論是教育、還是軍事、還是政治、基礎建設都無疑是整個并州,乃至整個太平道發展最好的。
日漸黃昏,長子城很多地方已經亮起了星星燈火,但是街道之上的行人卻不見減少,甚至還有增多的跡象。
長子城四方城門的甬道處,這個時間本應該是只有少許的旅人和外面的居民趕著回家,或者進城歇息,但是今天,人卻也是出奇的多。
今天的長子城解除了原本定下來的宵禁令,晚間游走在街道之上,行人不需要擔心被太平道的巡城兵丁或者是警察所緝捕。
使得長子城的宵禁令在今天解除的原因,并非是有什么節日,也并非是有什么需要慶祝的事情,僅僅是因為今天長子城的府衙要公布一封名單。
這一份名單意義重大,這一次放榜也意義重大。
這是太平道在治下開辦學堂之后的第一次大考——童生試。
童生試也就是蒙學堂的畢業考試,一共要考三科,語,數,道。
蒙學堂最初開辦是在中平四年(187年)的十一月,兩萬余名學童被安排入學。
那個時候的許安剛剛占據了并州不久,財政捉襟見肘,不過許安為了擺脫人才的制約,還是義無反顧的下令招收兩萬余名學童脫產學習。
嚴格意義上來說,蒙學堂開辦之后的第一個學期真正的時間,是中平五年(188年),中平四年只是學前培訓,還有入學儀式。
當時開辦如此大規模的學堂,黃巾軍上下包括許安在內都沒有經驗,籌辦的時候,也是頗為艱辛,因此許安定下了學前培訓,還有先辦入學儀式,再慢慢推行其他的教育。
不過現在的黃巾軍蒙學堂已經步入了正規,中平五年(188年)到如今的初平二年(191年)已經有了三年的時間。
《太平律》頒布之后,方方面面也被正式寫入了法規之中,蒙學堂、郡學堂等學堂也被正式寫入了法規之中。
蒙學之期共有三年,通過考試畢業者稱為童生,成年后有資格去各鄉亭為吏,績優者可以升入郡學。
蒙學學生,三年期滿未通過畢業者,會有兩個選擇。
一是留下繼續就學,直到通過考試,成功畢業為止,當然這個時候,太平道便不再為其提供飯食,支助其學業。
當然這期間,學生的學費,還有一應的吃穿用度都將由學生自己全額負責。
二便是領取結業證從蒙學堂畢業,這類學子被稱為學員,沒有成為吏員的資格。
各地的學堂,其實并非是完全免費的,家中需要繳納一定的糧米費。
在學堂之中,將成績分為,優異、中上、中等、中下、下等、末等,共六等 按照成績的優劣,學期末的評等,減免糧米費,甚至還設立有獎學金,成績優異者,每一期都可以獲得一定的獎學金,其中錢財和糧食都有。
而學業評定如果為末等者,三年六期,只要有兩期被評為末等,那么便會被勸退歸家。
末等者要么是學習能力差,或者是不愛學習者。
太平道資源短缺,財政窘迫,每一分錢,每一分人力都要刀刃上,許安自然不會容許有浪費的行為。
義務教育這種事情,等到一統天下,徹底安定,生產力提高,國富民強之時,可以緩步推行,全面普及。
但是現在,設立蒙學堂和郡學堂等學堂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太平道培養合格的官吏,優勝劣汰。
雖說有教無類,教育應該因材施教,但是在并州,在如今這個世道,沒有這樣的條件讓許安去推行因材施教,推行這些教育體系。
許安要忙的也不僅僅只是教育一方面,軍事、外交、政治各個方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許安來做決斷,來做判定。
日落西山,黑幕降臨,將整個長子城所吞噬。
宵禁雖然解除,但是長子城中的燈火只有幾處市集,坊區亮著燈火。
而這些亮著燈火的地方,燈光最為明亮,正是長子城的府衙。
長子城府衙前廣場之上,燈火璀璨。
府衙大門洞開,兩側兩名身穿著白狼服的鷹狼衛百戶一左一右挎刀而立,一眾鷹狼衛緹騎林立于四周。
一名又一名頂盔摜甲的軍兵,皆是按著腰間的雁翎刀,守衛在府衙的周圍。
廣場的周圍有不少的門店,如今那些門店幾乎都是座無虛席,坐滿了賓客。
他們都在等待著今天的放榜,通過童生試的畢業者便可被稱為童生,得到太平道官方的承認,一旦成年便可以去各鄉亭為吏。
績優者還可以選擇升入郡學,乃至升入國學,于州郡之中為吏,甚至是為官!
這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為官為吏,那都只是地主豪強,世家大族的特權,他們這些升斗小民怎么可能成為官吏。
一切真的不一樣了。
陳生從來沒有如此的心煩意亂過,他坐在席上如坐針氈。
“靜心。”
葛舟斜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陳生。
“諾。”
陳生聽到葛舟的訓斥,立刻便停止了動作。
陳生握著水杯,他雖然止住了動作,但是心中的煩悶卻仍然沒有消失。
積壓在他心中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