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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間不容發

  初平二年,九月。

  冀州,鄴城府衙中。

  袁紹頭戴紫冠,身穿著紅緞錦繡深服,腰橫玉帶,足蹬云履,掛絳紫色長穗綬帶,背負著雙手,站于堂中。

  白凈臉龐略帶風霜,龍眉鳳目眼光銳利,姿貌威容長髯直須,望而生畏。

  袁紹出身四世三公,本就身份尊貴,少時便已成名,后來出任西園八校尉,也曾見過腥風血雨,甚至手刃過不少的敵人。

  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擊破公孫,震脅戎狄,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

  自洛陽逃脫之后,先據渤海,后領數十萬關東聯軍之盟主,現如今更是平定青、幽,占據冀州,統率百萬之民,生殺大權盡操持于手,威勢如何能不驚人。

  尋常人只是被袁紹看上一眼,心中都會生出畏懼之心。

  府衙之中,一眾謀士、將校皆列作于兩側,三十多人皆是垂首俯身,聆聽著袁紹的言語。

  如今的鄴城已經成為了冀州的新州治,原先的州治高邑被袁紹取消了州治的地位,被鄴城取而代之。

  鄴城位于魏郡,乃是冀州通往其余各地的要沖地帶。

  自鄴城向東,經倉亭津過黃河,可以到達直達兗州,從兗州再往前可以向著青州、徐州等地進軍。

  從鄴城向西,過滏口陘并穿越太行山脈,便是太平道掌控著的并州。

  從鄴城向北,經過原先巨鹿郡等郡國,道路可以直達幽州的治所薊城。

  自鄴城向南,經黎陽渡過黃河,便是一望無際的豫東平原,可以長驅而入,威脅豫州。

  至于安全的問題,也不需要太過于擔心,鄴城的東、南兩面有黃河天塹,只要在黎陽、倉亭津、白馬等幾個主要地點設防,就可以阻止兩面敵軍的進攻。

  鄴城之北,又有漳、洹等水系流經,也是兩道天然的阻敵防線。

  不過鄴城之西的滏口陘如今被黃巾軍占據,倒是威脅頗大。

  不過這也總比高邑好,要知道高邑在井陘的周圍。

  滏口陘雖然也是一處道路,但是相比于井陘來說,滏口陘能夠運輸和容納的軍卒遠遠要少于井陘,也相對安全一些。

  鄴城周邊地區地勢平坦,屬于平原地帶,道路四通八達,鄴城境內的漳水等水系與黃河等水系互通,水利便利,一旦鄴城遭遇圍攻,那么其余各地的軍將能夠迅速回援。

  鄴城所處的魏郡與河內郡相連,也能掌控一部分的河內郡的狀況。

  河內郡對于袁紹來說至關重要,有河內郡他才能有和董卓聯系的通道,一旦河內郡被旁人所占,道路被阻隔,那么來往的信息傳遞將會極為麻煩,遠遠沒有現在如此便捷。

  對于袁紹來說,占據幽、冀、青三州,還遠遠沒有到停下腳步的時候。

  之所以搬遷治所,移動到鄴城的最大原因其實很簡單,北境已定,那么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奪回兗州的控制權。

  攻下兗州,聯通兗青,勾連徐州。

  袁紹很清楚臧霸心中的算盤,臧霸現在名義上雖然歸順于他,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現在不想在進攻徐州南部的時候,被北面所牽制。

  至于泰山郡的黃巾,這些黃巾在袁紹的眼中,并非是什么亂軍,也并非是叛軍,而是人力和可以用作炮灰的軍卒。

  等到他攻占了兗州大部,到時候直接讓袁譚南下,臧霸西進,三面夾擊位于泰山郡的黃巾軍,那十數萬黃巾軍屆時也將會淪為他所能利用的人力。

  十余萬青壯,篩選精壯者若是能夠取得編練成軍,不失為一大助力。

  至于和黃巾軍暗中的盟約?

  到時候一口咬定泰山郡的黃巾軍是亂軍賊匪就好,這對于袁紹來說根本沒有多大的心理壓力,而且袁紹也很清楚,他和許安必有一戰。

  許安和他達成的脆弱同盟只是暫時的,不需要多長的時間就土崩瓦解。

  現在許安之所以還和他保持著這種還算穩定的關系,只是太平道沒有太多的把握戰勝他罷了。

  袁紹很清楚,一旦自己衰弱,一旦暴露了弱點,太平道必將如同草原上發現了獵物的群狼一般蜂擁而至,將他撕碎,連皮帶骨的吞進胃中。

  當然若是太平道露出了疲態或者是讓他找出了弱點,他也會毫不猶豫揮兵西進,覆滅太平道。

  田豐和沮授兩人分別坐于左右首席,他們現在是如今袁紹最為倚重的心腹。

  袁紹看了一眼田豐,微微頷首,田豐會意,站起身來。

  “如今青、幽兩州已定,公孫瓚被困易縣已經不足為懼,我軍雖克公孫,眾實疲弊,師出歷年,百姓疲弊,倉庾無積,賦役方殷,并非用兵之時。”

  “但…”

  田豐話鋒一轉。

  “如今的形勢已經容不得我等歇息,孫堅擊破徐榮,如今王師已退回關中。”

  “孫堅勇烈,用兵如火,更甚昔日錢塘侯,以西涼軍之威勢仍舊不能阻擋。”

  “孫堅于洛陽留下了一萬余名軍兵,便撤離了洛陽,返回了陳都,揚州動蕩、兗州的局勢都已經趨于穩定,孫堅如今正在陳都附近補充兵力,籌謀北伐之事。”

  田豐和沮授兩人并不想打這一戰,但是這一戰現在卻不得不打。

  “荊州牧劉表背離朝廷,聲援孫堅,如今孫堅又得荊州兵兩萬,聲威更甚,短則旬月,長不過年許,恐怕便會北伐。”

  府衙之中,一眾將校皆是屏氣凝神,他們都知道,決定著他們命運的大戰即將到來。

  此戰若勝,他們將不會只盤踞于北境,從此天下之大任由其縱橫。

  但是若敗,便會落入無盡的深淵,身死族滅。

  初平二年十一月,一封檄文自冀州鄴城發出,傳向天下。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擬也…”

  “…堅又矯命稱制,遣使發兵,恐邊遠州郡過聽而給與,強寇弱主違眾旅叛,舉以喪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青冀三州并進。”

  “州郡各整戎馬,羅落境界,舉師揚威,并匡社稷,則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堅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宜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難。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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