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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晉陽之戰(七)

  那黃巾軍的隊率卻沒有半分的放松,因為他在他們的身上嗅到了另一種危險的氣息。

  這些人其實并非漢軍,而是太原王家座下的門客、俠士或者是受了王家的恩惠,被派到軍中供張懿驅使。

  這些門客,游俠,或許不通戰陣之事,但他們個個精通技擊之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們常年受王家恩惠,今日出戰,多是心存死志。

  這些太原王家的這些門客和游俠們對于自身的傷亡根本毫不在意。

  “殺!”

  這些技擊士雖然并無厚重的盔甲,但大多身形矯健,且武藝不凡。

  在這些悍不畏死的技擊士的猛攻下,黃巾軍的軍陣幾乎是瞬間被后壓退了數步的距離,越來越多的地方的被打開的缺口。

  身旁不認識的門客,游俠死了,反而會激起其他人的血性,而認識的門客和游俠倒下去了,更會激起這些技擊士的仇恨。

  太原王家的門客和游俠一個又一個倒下,但黃巾軍前陣的軍士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幾乎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不可否認,這也的辦法確實是有用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王任看著前方的軍陣已經感到了不妙,王任跟隨許安經歷了連番的搏殺,也經歷了赤石嶺的大戰。

  他知道軍陣一旦潰散,這里所有的軍兵包括他自己,肯定是無一幸免,在這曠野上會被那旁側的漢軍甲騎生吞活吃,連皮毛都不剩。

  更恐怖的是,如果他王任葬送了這三千名黃巾,只怕是王家一朝之間跌落地獄,再無翻身之日。

  王任一把摘下自己的頂盔,將頂盔狠狠的擲在地上,大聲喊道。

  “難道只有漢軍有敢死的軍士嗎!鹿臺王家的子弟,隨我殺!!!”

  王任翻身下馬,高高擎起手中的環首刀,猛地向前一壓,身后的數十名王家的子弟俱是咆哮著,緊隨著王任向前殺去。

  王任的軍司馬旗再次向前,那高大的土黃色軍司馬旗,就如同定海神針一般插在晉陽城外的原野上,插在了黃巾軍軍陣的最前列。

  軍陣中每一個黃巾軍的軍士都能看到這面高聳的旗幟,也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主將并沒有拋棄他們,他們的主將還在與他們并肩作戰!

  “蒼天已死!”

  身前的軍士如同波開浪裂一般,給王任讓開了一條道路,王任引吭高喊。

  “黃天當立!!”

  身后二十名鹿臺山王家的子弟仰天咆哮。

  “歲在甲子!!!”

  身旁上百名黃巾軍的軍士皆是狼嚎響應。

  “天下大吉!!!!”

  隨后整個黃巾軍的軍陣都沸騰了起來,他們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

  “萬勝!!!”

  軍中充任軍法官的黃巾方士將懷中的符紙灑向天空,拔出腰間的利刃呼喝著向前沖去。

  “萬勝!!!”

  王任一刀砍翻一名突入陣中的技擊士,身后二十余名王家子弟也是越眾而出,他們雖然技擊不如對方的游俠,但勝在甲堅利刃,又是同樣悍不畏死。

  再加上有了王任等人的加入,黃巾軍主將親臨戰陣,也讓這些驚慌失措的黃巾軍找回了主心骨,他們跟隨著王任的腳步清剿著這些突入陣中的技擊士。

  這些技擊士雖然勇猛,但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在長槍和刀劍的雙重絞殺下相繼倒下,后續的漢軍雖然也跟著涌來不少,但在黃巾軍的猛烈反擊下還是被盡皆趕出了軍陣。

  結成軍陣的黃巾軍就如同一只卷縮起來的刺猬一樣,張懿帶領的漢軍甲騎根本不能突入陣中,甚至黃巾軍中的弓手,還給漢軍甲騎造成了一些傷亡。

  騎士雖然有甲,但是并非如同漢軍的精銳,三河騎士一般人馬俱著重甲。

  “使君你看!”

  一名漢軍甲騎手指向遠方,張懿循聲望去,只見一支打著黃旗的兵馬正往此處疾馳而來,不是黃巾軍,還能是誰?

  “可惜了…”

  張懿策動馬韁,瞇起雙眼眺向遠方。

  “若是再多五百騎,定叫這些‘蛾賊’有來無回!”

  隨著張毅的旗幟揮動,晉陽城的城頭也響起了鉦聲,漢軍的步卒如同落潮一般消散。

  幾乎是同一時刻,城外的黃巾軍也看到了那支打著黃旗的兵馬。

  “萬勝!!!”

  軍陣中所有的黃巾軍大聲的歡呼了起來,那是劫后余生從心底升起的喜悅之情。

  眼看著漢軍往后退卻,王任雖然很想下令追擊,但漢軍的騎兵還游戈在邊緣,黃巾軍軍陣現在還算嚴整,這些漢軍的騎士沒有機會沖擊。

  但要是尾隨截殺漢軍的步卒,說不得軍陣便會散亂,進而給了漢軍可趁之機,仔細的考慮過后,最終王任還是選擇穩妥,沒有下達追擊的軍令,他無法承受失敗的代價。

  大隊的漢軍步卒緩緩的退入了晉陽城中,他們帶著死去袍澤的尸首,衣甲走入了高大的晉陽城。

  張懿走在漢軍最后的位置,直到所有的漢軍都步入城中后,他才緩緩策馬進入了晉陽城。

  在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晉陽城高大的城門緩緩的向中央閉合,張懿回首望去,城外是滿目的瘡痍,飛馳而來的黃巾軍騎兵已經來到了黃巾軍軍陣的外圍。

  龔都立在旗下,面色凝重的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也看到了軍陣最前方,那面沾滿了鮮血的軍司馬大旗。

  軍司馬的大旗下,年過四旬的王任渾身的盔甲已是被鮮血所侵透了,他的右臂被一名技擊士砍傷,只能以左手持刀。

  而跟隨他一齊出戰的鹿臺山王家子弟,此時只有三人尚能站立,其余的人都已經倒伏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再也無法爬起身來了。

  當王任看到率兵前來馳援的龔都時,強提起來的一口氣也終于是松了下去,他嘴角扯過一絲笑容,眼前色彩在他的眼中慢慢的消散。

  他閉上了眼睛,身上的傷口讓他變得無比的虛弱,氣力正從他的身上消散,他再也堅持不住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王任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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