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回響
看著被簇擁著往上，最終消失在神殿里面的矮胖子。
北原南風收回視線，看向身側。
兩個身穿白色狩衣，面容如同打了一層馬賽克而顯得模糊不清的神官站在他和七海澄子身側，畢恭畢敬道：“請跟我來，上神。”
北原南風挑了挑眉。
七海澄子則微微低頭，看著彎腰畢恭畢敬的神官，眼中的金光跳動了一下。
然后。
她示意神官帶路。
神官彎著腰，緩緩后退，直到距離兩人兩米遠的地方，這才轉過身，往前走去，開始帶路。
“沒關系？”
北原南風看著前方高聳入云的神殿，詢問了一句。
“沒關系。”
七海澄子攏了攏秀發，摘下手腕處的皮筋，將披肩的秀發扎成馬尾。
一如既往的自信。
北原南風聳了聳肩。
七海澄子甩了甩馬尾，瞥了他一眼，突然道：“對了，提醒你一下，須永姬月如果懷孕了，記得別讓她起名字，七海澄子這個名字就是拜她所賜，她的起名水平還停留在上個世紀。”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
北原南風眼角跳了跳：“不對，你這一副交代遺言的樣子像沒事？”
“什么遺言，一定要我直說？我只是提醒暗示你而已。”
七海澄子不屑的笑了：“早上美緒哭得那么大聲，我又不是聾子。”
“就因為這個？”
“不然你以為因為什么？”
七海澄子重新看向前方：“女人吃醋嫉妒不是很正常？你準須永姬月吃醋不準我吃醋？”
北原南風無言以對。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微微皺眉，忽然有點后悔單方面聽信七海澄子的話了。
在神秘側方面。
她的知識量幾乎可以說是碾壓北原南風的。
具體發生了什么，如果她不愿意說故意瞞著的話，北原南風拿她沒有絲毫辦法。
不過現在后悔也晚了。
進都進來了。
“放心，只要我在這里，美緒和須永姬月就不會有事。”
七海澄子看到北原南風的表情，似乎誤會了什么，道：“再說了，你口中的另一個義妹也挺厲害的不是嗎？我也跟她打過，真的有什么危險，只要她不進來的話，也足夠應付了，唯獨這點我可以跟你保證。”
北原南風收回目光，沒好氣道：“我現在是擔心你，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一些事？”
“自作多情。”
七海澄子白了他一眼。
表情格外多。
明明昨晚還說這片國土在逼迫自己成為神明。
現在除了那雙泛著微微金芒的美眸，卻沒有絲毫人性消失的跡象。
…應該算是好事吧。
“…我姑且相信你。”
北原南風盯了她一會，緩緩點了點頭。
不過他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拉住了七海澄子的手。
七海澄子沒掙扎。
在神官的帶領下。
北原南風和七海澄子開始拾階而上，沿著數百米的階梯，前往高聳入云的神殿。
悶雷般的鼓聲和吆喝聲在北原南風踏上臺階的那一瞬，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是祭祀祈禱的神樂，以及神官大聲吆喝慶祝的聲音。
似乎是看出了北原南風的好奇。
七海澄子輕聲解釋道：
“大部分神社都映照著一座神殿，位置基本都在高天原，但出云大社大國主比較特別，剛剛也跟你說了，他最初的身份是國中第一靈神，所以神殿在人間。”
“神官在神社參拜、贊美、祈禱、祭祀，慶祝最終就會形成這樣的回響，但你也聽出來了，這些祈禱和贊美其實都是模糊不清的，這里已經算好的了，站在這臺階上還能聽出來鼓聲和聲音比較大的回響，等到走進上面神殿，估計還能聽清楚贊美和虔誠神官的話。
要是神殿在高天原的話，估計連鼓聲和聲音比較大的回響都聽不到，只能聽到無意義且模糊的雜音，只有虔誠一輩子的老神官聲音，才能勉勉強強傳達到上面。”
“這或許也是所謂的八百萬神明喜歡來這里‘神議’的原因吧，畢竟比較熱鬧，等到祭典的時候，還能聽著外面的馬屁聲。”
“…還真是現實啊。”
北原南風嘴角抽了抽，給了個評價。
“當然，說到底，這些所謂的神大多之前都是人，當然現實。”
七海澄子穿著高跟鞋，卻依舊在并不算寬的臺階上穩步前行，健步如飛：“你別聽我說神性神性就覺得他們也有多少神性，我是因為這片國土，最初思潮的指向脅迫。他們可沒有這種待遇，說是神，其實只是一幫端坐在神臺上長生且強壯一點的人而已。
會因為死了幾百年突然靈復蘇而醒來，最終發瘋變成妖魔一般，會爭權奪勢，會對香火旺盛的神社祭神諂媚，會鄙夷已經沒落的大神，還會害怕…剛剛那對俊美男女的表現你也看到了。”
北原南風啞然：“人那就好辦了…那天照呢？”
“祂比較特殊，一半一半吧，畢竟是個主神，但名不正言不順，平常看不出來人性，不過從上次投影下來被你插了一矛氣急敗壞的模樣來看，人性還不少，估計也是因為有我這個心結吧。”
“這樣嗎…”
北原南風微微出神。
說話的功夫，兩人步履不停，一路往上。
已經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神職停下腳步，在神殿門前側身，恭敬的退到了一側。
七海澄子用力握了一下北原南風的手。
北原南風回過神來，下意識放開她的手，往神殿里面看去。
寬敞空曠的神殿。
十幾個姿態服飾各異的‘神祇’在正中央席地而坐。
每個神祇面前放置著矮桌，上面羅列著碗、盤還有圓筒形的飲酒器，單環形耳，三足立起，明顯是三國時期的產物。
正對著神殿出口的位置。
還在烤著鹿肚，牛肝以及羊肉。
鑊中還在煮著豬肉。
一旁神官候著，肉熟后，直接用匕將肉取出，放到一塊砧板上，接著將砧板移到每個神祇的席上。
神祇們大聲笑著，用刀割開砧板上的肉，一邊往嘴里送，一邊拿起酒，大口痛飲。
七海澄子看著眼前這一幕，扯了扯嘴角，笑了出來。
她這一笑。
剛剛還在斗酒彘肩的神祇們，瞬間就停下了，緩緩扭頭，看向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