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山鬼和山姥(4000)
“誒…”
看著反應極快。
現在都已經直接讓自己離開的夏目美緒，
詩織再次拉長了音調。
“請你離開。”夏目美緒抿著嘴唇，依舊指著下山的方向。
詩織仔細看了眼夏目美緒，雙瞳重新泛起了金色。
似乎是在確定夏目美緒內心的真實想法。
而最后的結果。
并不太好。
詩織泄氣一般，縮著肩膀，小聲道：“你別這樣，我、我不換神主行了吧，你別趕我走…”
夏目美緒：“…”
這個神明，怎么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夏目美緒有些疑惑，但沒有說出來，只是放下了手。
而詩織似乎也沒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
她看夏目美緒不再趕自己走。
便小心翼翼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問了一句。
“那個…為什么那個北原南風那么可怕？”
夏目美緒搖了搖頭，反駁道：“他不可怕。”
“這還不可怕啊？”詩織拿著蛋糕的手揮舞了一下，有些激動道：“全身上下都是陰暗晦澀的黃泉國氣息。”
夏目美緒重復道：“他不可怕，你見過就知道了。”
聽到夏目美緒的話。
詩織沉默了下來，壓驚一般，拿著勺子挖了一塊蛋糕，塞進了自己嘴里。
好一會。
等蛋糕咽下去后。
她才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不可怕嗎？你確定他不會揍人？”
“嗯。”
“你…真的確定他不會揍我嗎？”
詩織往夏目美緒那邊挪了挪，探過去腦袋，認真地再次確認了一遍。
夏目美緒：“…”
到底誰才是神明…
另一邊。
家里發生的一切。
北原南風暫時還不得而知。
他已經來到了藤澤車站。
剛走到車站，他就看到了藤木誠人和三輪圭兩人。
“喲。”
三輪圭將煙掐滅，將煙頭丟進隨身的小煙灰缸里，合上蓋子，然后打了聲招呼。
北原南風看了兩人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后，環視了一圈周圍。
“別看了，我們課長不在。”
藤木誠人知道他在找誰，主動解釋道：“她先去了，她是個沒耐心等別人的人。”
站他旁邊的三輪圭笑了笑，拆臺道：“這不是沒耐心那么簡單吧？而且她走的時候也不是這么說的，她說的是怕自己在車站動手。”
藤木誠人看了他一眼。
三輪圭聳了聳肩。
北原南風來到他們兩個身前，面無表情道：“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搞什么？你們的課長，是有病嗎？”
三輪圭和藤木誠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回應。
“干嘛？平常抱怨的氣勢哪去了？”北原南風看著三輪圭，有些好笑，“人不在連話都不敢說？”
“我不會抱怨。”
藤木誠人搖了搖頭，繃著臉：“另外，我建議你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說一些對我們課長不利的言論，我怕等一會你的內心想法被直接看出來，我剛剛應該在電話里跟你說過了吧？這次雖然是找借口征召，但妖怪也確有其事，而那個妖怪是‘覺’，俗稱山鬼。”
“那又怎么樣？”北原南風對日本妖怪傳說之類的沒有任何了解。
“這個妖怪可以洞悉人心。”三輪圭同樣繃著臉。
北原南風直接道：“慫逼。”
藤木誠人：“…”
三輪圭：“…”
“走吧，趕緊搞定，家里還有人等我。”
北原南風搖了搖頭，朝車站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藤木誠人沉默了一會，轉身往車站里面走去。
北原南風和三輪圭緊隨其后。
畢竟是相隔的兩個市。
沒花多少時間，七點多，三人就來到了鐮倉。
三人走出車站。
“好歹你們也是官方人員吧？竟然搭電車？”
北原南風走出車站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三輪圭調侃道：“官方人員又怎么樣？人家高級官員都要騎自行車上下班，為了得到選民的支持，公用車的數量每年都在降，這幫大爺們都在作秀，我們這些底層，哪敢行使特權。”
“那你們的車票是不是還要報銷？”
“沒錯。”
“那你幫我的也報銷一下算了…”
北原南風將車票遞給了三輪圭。
三輪圭愣了愣，接過車票，哭笑不得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就不緊張嗎？這時候還想著報銷車票的事？”
北原南風瞥了他一眼：“緊張什么？怕你們帶著我給你們課長當豬殺？哈，我是不了解你們課長，但我要給當豬殺了，我肯定先宰了你們兩個，一換二，怎么想都不虧。”
三輪圭：“…”
“北原南風，我不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么。”
藤木誠人突然看向北原南風，開口道：“那段時間我昏迷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最后你能從島本敬介手中生還，確實很了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達成了某種交易，但我奉勸你們一句——不要耍小聰明。
等下也不要升起任何相關的念頭，具體原因我剛剛說過了。”
他這番話，隱隱約約似乎帶著些許告誡的意思。
北原南風看了眼三輪圭。
沒有搭理藤木誠人。
藤木誠人也不在意，在最前面默默帶路。
他知道三輪圭有問題。
此時無非就是確定了而已。
至于有什么問題，他還不清楚。
三人閑聊過后，默默開始前進。
鐮倉是極富盛名的三大古都之一。
到處都能見到古建筑群。
上次來打刀北原南風就見識過了。
同時，這也是個節奏很慢的城市，雖然同屬于東京都市圈，但這里沒有東京的紙醉金迷，街頭與巷尾都充滿了寧靜的氣息。
三人一路前進。
剛開始，北原南風還能看到開門的商鋪和行人，但隨著三人越往郊區走。
人影就越少。
最后三人更是直接走出了人類聚集地。
半個人影甚至燈光都看不到了。
不過北原南風這會耐心還挺好的，只是跟著藤木誠人前進，也沒問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
他甚至還有心思哼歌。
大概是傍晚在輕音部當了回歌神還沒緩過來。
“あぁこのまま僕たちの聲が。”
“世界の端っこまで消えることなく。”
但北原南風剛哼了個開頭。
藤木誠人突然就停了下來。
三人停在了某座不知名的山下。
北原南風停下哼唱，抬頭看了一眼。
蜿蜒而上的階梯。
半山腰處是一座破敗廢棄的鳥居。
跟某些恐怖游戲的封面十分像。
實話說。
深夜看到這種景象，確實會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怖感。
雖然鳥居在這個國家是神圣的代名詞。
“到了。”藤木誠人回頭看著北原南風。
“你們課長在…”
“竟然比我快。”
北原南風從半山腰的鳥居處收回目光，正準備開口。
側邊就傳來了一道女聲。
藤木誠人口中提前出發的對策課課長，撥開樹枝，突然露頭，從三人右邊慢慢走了出來。
北原南風望了過去。
終于見到了，對策課的課長。
另一邊，對策課的課長，女人也看到了北原南風。
兩人對視了一眼。
北原南風笑了笑，主動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
女人在不遠處站定，沒有回應北原南風的招呼，而是觀察了一番他。
北原南風也趁機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所謂的對策課課長。
觀感的話，其實沒什么好說的。
挺漂亮的。
但跟想象中有點區別的是，她并沒有預想中的盛氣凌人，穿著一套職業裝，頭上還掛著幾朵枯葉，反倒像是個迷糊普通的上班族。
“你就是北原南風？”
女人在北原南風之前收回了目光，率先開口問了一句。
北原南風點了點頭，回道：“嗯。”
“可以。”
女人再次看了他一眼，也點了點頭。
北原南風：“？”
“我叫七海澄子。”
女人突然自我介紹了一句。
接著看向藤木誠人和三輪圭：“是這里沒錯吧？”
“沒錯。”
藤木誠人彎了彎腰。
“那上去吧。”
名叫七海澄子的御姐點了點頭，率先往山上走去。
北原南風看了眼藤木誠人和三輪圭，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藤木誠人和三輪圭在七海澄子出現后，就繃著一張臉，沒有回應北原南風的目光，而是跟在七海澄子身后，開始往山上走去。
北原南風看著他們兩個，想了想，吊在了最后面。
一行人沿著蜿蜒的石階，開始上山。
這不知名的山。
在山下看著，除了那個破敗的鳥居外，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也沒有任何人煙的痕跡。
但等北原南風跨過鳥居。
卻發現。
山頂處。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點燈火。
北原南風腳步頓了頓，皺起了眉頭。
這山并不高，北原南風因為洞察的緣故，在黑暗中視物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很確定，剛剛在山下，沒有任何燈火的痕跡。
“跨進來了而已，鳥居用于區分神棲息的神域和人類居住的世俗界，也可以區分妖怪領域和世俗界。”
走在最前面的七海橙子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北原南風看了眼山頂的燈火，又看了眼七海橙子，聳了聳肩。
四人一路往上，沒一會，就走了山頂。
山頂很空曠，但正中間有一座形狀類似于‘煙囪’的孤僻小屋，四周鋪蓋著茅草，中間有門。
而剛剛北原南風隱約看到的燈火。
是一個提燈。
而提燈被一個老婆婆提著。
她站在門邊，佝僂著腰，在橙紅色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慈祥。
但在這種環境下。
她長得再慈祥都沒用。
是個人都知道她有問題。
“哦呀哦呀。”
四人剛一走近。
老婆婆就抬起頭來，發出了老太太慣用的語氣助詞。
“大晚上的…各位是迷路了，還是路過的旅人啊？”
她瞇著眼睛，看著來訪的北原南風等人，牙齒似乎掉光了，嘴往內凹，說話有點含糊，看起來毫無威脅。
“老婆子，誰啊！”
走在最前面的七海橙子看著老婆婆，瞇起眼睛，正要說話。
房子里面突然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咔嚓。
木門被推開了。
一個起碼一米九的老漢，彎腰從房內走了出來。
和看起來很慈祥的老太太相比。
這位老漢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雖然他看年齡也已經不小了，但跟年齡相反的是，他渾身肌肉虬結，面容兇惡，看起來就很不好說話，一副能在街頭打十個小混混，能給后生們施加‘愛的鐵拳’的樣子。
老漢出來的一瞬間。
七海橙子和北原南風面無表情。
但藤木誠人和三輪圭身體立刻就緊繃了起來。
如臨大敵的樣子。
藤木誠人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看著老漢和他身邊的老婆婆，小聲道：“抱歉課長…情報有誤。”
七海橙子無所謂道：“算了，無非就是多個山姥而已。”
聽到山姥這個詞。
老漢和老婆婆同時看向了七海橙子。
老婆婆率先開口：“看來你們不是迷路，也不是路過的旅人。”
老漢接著道：“而是食物。”
“是莊稼。”
“是缺齒的梳子。”
“是貪心的山妖。”
兩個老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說著不搭邊的話。
接著。
老婆婆將目光投向藤木誠人，咧了咧嘴，那只剩下幾根斷牙的牙床顯露了出來，看起來有點惡心。
她看著藤木誠人，突然開口道:“…我很害怕，萬一回去課長怪罪下來怎么辦？我的辦事能力會不會受到質疑？為什么這里還有個山姥？全完了。”
藤木誠人臉色立刻變得鐵青，趕緊收斂心神。
另一邊，老漢看向了三輪圭，也咧了咧嘴：“七海橙子，北原南風，你們為什么還不動手，你們要等到什么時候？你們不是很強嗎？為什么還不動手？等什么？等天亮嗎？”
三輪圭深吸口氣，臉色也變得鐵青。
七海橙子面無表情。
北原南風倒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一對老人。
有點意思。
“嘿嘿嘿。”
老婆婆看到藤木誠人和三輪圭兩人的神色，低聲笑了笑，目光橫移，看向了北原南風。
但她看著北原南風，頓住了…
沒有立刻開口。
好一會后。
這位老婆婆才皺眉道：“這兩個B有點意思…”
聽到老婆婆的話。
七海橙子回頭看了眼北原南風，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藤木誠人：“…”
三輪圭：“…”
就這啊？
北原南風沒有看他們三個的表情，反而看著老婆婆，歪著頭，露出了有趣的表情。
被他盯著的老婆婆咧嘴笑了笑，突然又道：“到底什么時候搞完啊，美緒還在家里等我，順便一提，這兩個B真的丑…”
說著說著。
老婆婆又停了下來。
她收起臉上的笑容，看向了北原南風的雙眼。
北原南風朝她笑了笑。
老漢也看了眼北原南風，接著仿佛為了找回場子一樣，他移開了視線，看向了七海橙子，開口將她的心聲，也說了出來：“我說啊，你們兩個夠了沒有？能去死了嗎…”
但他說著說著。
也停了下來了…
晚風佛過眾人。
氣氛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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