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章節名送給林妹妹 黛玉和眾人吃了一杯,王熙鳳笑道:“這頭一簽就略過了二爺,我可不服!”
也投了骰子,得了八點,數到了寶琴。
寶琴緊張的抽出簽子,竟畫著一枝丁香注云得此簽者,紅鸞星動,著賦詩一首下家代飲一杯。
大家笑道:“真真好簽!只怕有了貴婿!快快做了詩來!”
寶琴紅著臉,“這會子想不到好的,只先前跟父親周游各處,有一首舊詩,權且充數吧!交趾懷古。銅鑄金鏞振紀綱,聲傳海外播戎羌。馬援自是功勞大,鐵笛無煩說子房。”
賈璉撫掌贊道:“寶琴妹妹這首詩,用在咱們榮國府也很恰當,馬伏波武功赫赫正和先榮公相同。我敬你一杯!”
湘云卻道:“哥哥,你不能壞了規矩,和那次在你院兒里,只你一個人喝的多!”起身奪過賈璉手中的杯子,“寶琴該你了!
寶琴也投了,正好數到湘云,簽上一株鳳仙,背后有注,倦倚朱欄,半掩疏簾,在座公子且敬一盞。
眾人都笑,“云兒拿了哥哥的杯子,到底是你要的還是敬的?’
晴雯給斟了酒,將杯子還給賈璉。
湘云念著上面的幾個字,心中些許慌亂一氣兒喝了,捋起袖子,“不知我能數到誰?”
湘云數到了李紈,李紈也抽出一支來見是一株茶花,有字仙囿高韻,臘前風物已知春。有注青衣素顏,馥郁沁心,自飲清茶一盞代酒。
李紈笑道:“這勞什子有趣,正合了我的心意。喝杯茶便了!剩下的該你們。
數了點數,輪到賈璉抽簽。
賈璉隨手拿出一支,畫著一條青龍,上有青帝兩個字,又有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的字句。背后的注云,得此簽者,號本席“青帝”,在席者共賀。得者可隨意命人為賀。
“哥哥你是青帝他!”惜春驚嘆道。
寶釵道:“青帝為春之神及百花之神。”
黛玉眨著眼笑道:“難怪,哥哥既是花神,那就說的通了!”
湘云和探春問:“什么說的通?”
黛玉就將賈璉之前胡謅的東西,再胡編亂造一番,說給了她們兩個。
賈璉指著大家,“我為青帝,自然百花盛開!大家同飲一杯!“各各舉杯。
接下來投骰子,數的點數,正好到了寶釵。
寶釵笑道:“看我能抓出個什么來?“搖了搖竹筒,才從中選出一支柳絮簽,寫著清逸出塵,悠悠夢里無尋處。翻到背后注著柳絮飛雪,無跡可尋,一杯清酒,遙祝東風。寶釵吃過盞中酒,心有所動,念過一首詩,“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
妙玉道:“自來柳絮詞免不了感傷凄切你能別出心裁,寫出凌云之志。”
黛玉笑道:“咱們自然是比不上寶姐姐。”
寶釵啐道:“你們也取笑我!”
賈璉趁著她們說話的時候,抓過寶釵手中的骰子扔下。
該是十六點,一氣兒數到鳳姐!
鳳姐兩手捧過竹筒,揚眉道:“先說好了,要是這簽子上要做濕啊干的,我也不行,只以酒代了!”
眾人都笑著同意,“鳳姐姐只管抽簽,要作詩時再說不遲!”
于是鳳姐搖了兩下,伸手找了一會兒又搖了竹筒幾下,猶豫著拿出一支出來交給身邊兒的黛玉,“你給看看是什么?”
黛玉接過來,見簽上一棵梧桐花。寫著有鳳來儀,堪憐翠蓋奇于畫。背后的注是:掣此簽者為百花仙子,鳳仙陪一盞,坐中有花者陪一盞,有香者陪一盞,同姓者陪一盞。
她隨聲念出,大家都笑了,“這一支簽好玩!”算了算,頭上戴著花的,衣上繡著花的,身上佩著香囊的,名字里有香的,甚至身上香的,算來有十二三個。”
只是沒有和鳳姐同姓的。
平兒端起酒杯,“咱們四個自小在王家長大,是家生子,自然都是姓王的。”
賈璉仿佛今天才知道平兒她們姓王,想到這里,便問邊上的晴雯,“對了,你姓什么?”
晴雯聽了頓時生氣,雖然自己也不怎么記得,但好歹有個不成器的姑舅哥哥,有名兒的多渾蟲吳貴,父母的姓還是能打聽到的。
她一對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你說跟你姓的,二爺忘記了?”
賈璉面上尷尬,笑道:“當然記得,我是怕你忘記了!”
晴雯啐道:“才不會!”
黛玉對湘云道:“那個倦倚朱欄,半掩疏簾,不知道想著誰的,你是鳳仙,你喝了我們才好喝的。”
湘云羞惱,“你才想著林姐夫呢!”說著在賈璉和黛玉之間看著。
黛玉只是笑:“你自己抽的,我幫你解解。”說完便躲在李紈身后。
湘云起身就要鬧,姊妹們挨得近,她一動,鬧得大家都坐不安穩,推了這個,碰了那個,還沒抓到黛玉,就已經倒了好多個。
探舂和迎春忙拉著湘云,“既是想了,那也無妨!”
“哎呀,你們也是!”便不去鬧黛玉,轉身撲在探春身上饒她。
探春驚叫一聲,“鳳姐姐,大嫂子,你看看云丫頭,可不是惱羞成怒了!”
賈璉拈過一塊兒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掰了一半兒遞給身邊的香菱,金釧兒吃。
“云妹妹,聽說三妹妹最怕人撓她腰了。”
湘云聽了一擊就中,探春慌忙滾到惜春和岫煙一邊,嬌喝道:“哥哥,你怎么能這樣?”
賈璉笑道:“三妹妹不怕,聽說云妹妹耳根后頸是別人碰不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探春道:“二姐姐,你幫我按著云丫頭。”
迎春裝作要攔著她們倆,其實反而將她們湊到一塊兒去了。
可是兩個丫頭都怕癢,都不敢動手。
鳳姐啐道:“虧你們還是公侯小姐,這算什么?看你們這個野樣子,誰還敢上門提親的?”
兩人羞得不敢見人,頓時偃旗息鼓了。
黛玉這會兒還不忘輕輕的澆了一點兒油,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果然是想姻緣了!”
湘云嗔道:“林姐姐,等會子看你抽出什么來?”
繼而大家斟酒喝了。
該鳳姐擲骰子,是個十八點,便該黛玉掣。
湘云拍手笑道:“林姐姐,你快抽簽!”
黛玉心下忐忑,不要讓我掣到那些不好的,暗暗祝了,才抽出一支。
湘云瞧準了,揎拳擄袖的伸手拿了過來,大聲道:“這是一朵玫瑰。上面四個字,最是多情,下面一行字,多情不似無情苦。注云自是佳人,由來情多,未飲自醉免酒一盞,為席上眾人奏上一曲。”
也合十道:“阿彌陀佛,真真好簽!林姐姐可不是多情的佳人?也就是便宜了璉二哥罷了。”
眾人都笑。
賈璉安之若素,笑道:“云妹妹,你若是有好的了,告訴哥哥,哥哥為你當家,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湘云想起日間的謎語,不覺面紅耳赤。
大家都以為她羞怯,實在是她說不出口啊!
好在湘云素來爽朗,臉紅更添嬌艷,“林姐姐該彈曲子了!”
黛玉道:“這兒哪里來的琴?”
眾人都嘆息著,賈璉計上心來,“或者還有一個法子。”
他將大家的酒盞排成兩排,里面盛著或多或少的酒,一個個敲過去,音色低便喝掉一點,音色高便添一點,勉強組成一組。
黛玉在一邊瞧明白了,便起身移過來接了兩支筷子,先試著敲了幾下,笑道:“要是敲的不好,你們只怪哥哥吧!”
黛玉敲了一段漁舟唱晚,也流暢悅耳。
“很久沒有彈過,就這么多了!“她將筷子放下,扭頭看了賈璉一眼,綿綿情意都讓旁人看在眼里。
探春斟了一盞酒與黛玉,“林姐姐,我敬你吧!”
黛玉接過,轉手就將酒盞遞至賈璉唇邊,“今日你喝得少,便替我一杯吧!”
賈璉笑著抓著她的手,在她手中喝了這杯。
鳳姐笑道:“二爺,林妹妹的酒能喝,那我這杯不知道能不能喝?”也斟了一杯端著。
賈璉一只手接過,仰頭喝完。
于是妙玉寶釵都起身敬酒。
賈璉待要推辭,晴雯故意放下酒杯,“咱們都是沒臉的,怎么能和兩位奶奶爭?”
妙玉也道:“既如此,咱們自己喝吧,省的彼此尷尬。
寶釵俏生生的看著她們笑。
賈璉便從她們手里拿過酒杯,“你們也鬧!”便一一喝過了。
鳳姐忙夾了塊雞脯子肉給賈璉,“小心冷酒喝多了打顫兒。”
黛玉則扔給賈璉一個帕子,小聲道:“也擦擦嘴,膩膩的。”
李紈原本坐在里面,現在挪了出來,對湘云她們道:“眼見夜深,只怕都過了亥時。明兒要早起,不如都回去歇著?”
湘云才喝了兩杯,臉上坨紅更艷,硬拉著寶琴也起來,嚷著,“哥哥厚此薄彼,怎么只和姐姐們喝酒?你也該從我們手上走一遭才好!”
寶琴羞得忙推脫著:“云兒,你和表哥喝吧,我頭暈,怕是不成了!“
湘云啐道:“這會子怎么這樣兒了?才怎么說的?”
寶琴也不說話,只低著頭不看她們。
迎春不知道她們之前的事,便站起來笑道:“哥哥,妹妹不敢和嫂子們爭,以茶代酒。妹妹也說不出大道理,只知道哥哥好,咱們一家子都好了!”
探春惜春等也起來,有敬酒的有敬茶的,又鬧了一圈兒。
這時,房外似乎有人跑過的聲音。
這里的姑娘丫頭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瞧著賈璉。
賈璉笑道:“沒事兒,觀外頭我安排了兩千京營,觀里頭還有五十道士,無論是人還是鬼,咱們都不怕!接下去該誰擲了?”
“該林姐姐了!“又是湘云嚷著。
惜春把骰子塞到黛玉手中。
賈璉見她們頑起來,自己起身出了門。
關上房門,才背著手走到廊下,沉聲喝道:“出來一個人!”
立刻有人從房梁上翻下來,站到賈璉跟前。
賈璉問:“剛才怎么回事?”
那人答道:“有人闖進來,才進了二門就被發現了。眼下正在追捕中。”
賈璉面無表情,“告訴曹威,趁著這次機會,最好將那些人一網打盡!”
那人拱手應了一聲,便消失在黑暗中。
賈璉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語道:“真靜啊!”
“二爺,怎么有這么好的興致?“鴛鴦在他身后走來。
賈璉笑問:“原來是鴛鴦姐姐,你也是來巡夜的?”
鴛鴦道:“出來這么久,我也該回去,等會兒過了夜,老太太要叫起的。”
賈璉問:“老太太睡得不好嗎?”
鴛鴦道:“老太太睡得淺,時常又精神不濟,連坐也坐不長久,總要歪著才好些。今兒也是有些累了,回房里就睡著了。
賈璉點頭,“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多虧你細心!”
鴛鴦笑道:“本是奴婢該做的。
賈璉道:“什么叫奴婢不奴婢的,這家里頭,誰敢把你當奴婢看?”
鴛鴦淺笑,“二爺,我該走了!
賈璉側身讓了讓,“那些婆子進不來,我送送你。”
鴛鴦沒有說話,直到走到老太太門外才輕輕說了一句謝謝,忙敲門進去了。
等賈璉轉回自己房間的時候,里面也沒有占花名了,三三兩兩的在炕,上榻上說話兒,時不時有清脆的笑聲。
只湘云和晴雯兩個都捋著袖子劃拳,白皙嬌嫩的手臂在燈下直晃眼。
眾人見賈璉進來,紛紛停住了。
李紈道:“實在晚了,咱們也要回去。“
黛玉也打了個哈欠,“我實在撐不住了,回房里還要吃藥。”
晴雯等已經斟好了酒,每人吃過,便送她們回房去了。
關了門,她們又行了一會兒令,小杯換了大碗,都有四五分醉意,賈璉褪了外面的衣衫,左擁右抱上下其手,更加肆意。
堪堪過了三更,鳳姐吃的兩腮紅潤,看著一屋子沒規矩的主子丫頭,啐道:“鬧成這樣也夠了!好在一年也沒幾次。收拾了席面,洗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