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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眾姐妹玩鬧

第五百零六章眾姐妹玩鬧  這日,眾姐妹在大觀園里玩鬧說笑,來到王熙鳳的住處,賈璉尚在樓梯,便聽見樓上尤氏打趣,“怎么不請林丫頭過來?她論理該和咱們一塊兒!”

  鳳姐笑道:“人家正經侯門千金,如何會和你這個破落戶一樣?”

  尤氏啞然,“咱們啊,誰也別說誰,也就李大奶奶端莊知禮些!”

  只聽李紈道:“你們只管斗嘴,可別拉我進去。還拿林丫頭說事兒,我看啊,你們加起來,也比不上她。

  鳳姐笑道:“我們二爺說,天生百樣人才,各有所用,論學識我自然比不上林家妹妹,但管家處事,雷厲風行,她也比不上我。本就是平分秋色,無所謂比得上比不上的。”

  尤氏嘆道:“今兒怎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么能容人?”

  鳳姐道:“沒法子,誰叫我男人這么好?一個個飛蛾撲火一般的撲上來,與其攔住了這個,放掉了那個,不如大開方便之門。”

  尤氏嘖嘖道:“難得你賢惠!”

  賈璉聽到這里,便不再上去,轉頭去了西邊。

  還沒上去,便只見湘云拉著寶琴走了下來。

  賈璉笑問:“你們不看戲,這會子要去哪兒?”

  湘云高興的道:“在這院子的另一邊,有一叢好大的秋菊,看著花蕊招搖,便想著和寶琴也來一回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寶琴道:“要不璉二哥你也去吧?”

  賈璉正好無事,滿口答應,邊走邊笑道:“要是你們喜歡,一發將這里的菊花都搬咱們園子里去。”

  湘云寶琴兩個挽著,一路輕快的小跑,裙據帶著清香飛舞在賈璉眼前。

  “你們慢點,那花兒又不會飛走。”

  湘云嗔道:“璉二哥你快一點!”反而轉身催促他。

  于是他們轉過月門,果然不遠處有一叢菊花,卻形態各異五彩嫣然,花瓣有的如帶卷著,有的如絲垂簾,有的如翅伸展,紅的像霞嬌羞,白得像雪無瑕,黃的像金艷麗,只要微風乍起,便起舞招搖,在一片蕭瑟的深秋,自然格外令人欣喜。

  湘云寶琴伸出纖手摸著這朵,攀著那朵拿不定主意。

  賈璉選了一朵小些的紅菊折了,插在湘云頭上。

  湘云笑道:“不如咱們多摘幾朵,也給姐妹們戴去?”

寶琴搖頭:“咱們來的不僅有咱們,還有底下的丫頭,就是全摘了去,也不夠的  湘云嘆道:“真是可惜了!”

  賈璉有摘了一朵黃的給寶琴,要給她戴上。

  寶琴就要躲開,賈璉一把抓住了她,“你別動,歪了就不好看了!”

  寶琴羞澀的想低下頭,又不敢動,惹得湘云笑嘻嘻的看著她。

  賈璉笑道:“如此芳香沁云鬢,真所謂黃絹幼婦,相得益彰!

  湘云啐道:‘“璉二哥又胡說了,黃絹幾個字可是形容這個的?”

  賈璉見她們只在旁邊看,便選中間最大最不同的連枝葉一起摘了:“回去插在瓶中屋子里也別有風采。”一人給了兩枝。

  “璉二哥,我還要那一朵!”湘云踮起腳,指著墻根兒有一株鴛鴦菊,花朵一半兒紅半兒黃,細長的花瓣微微上翹,遠遠望去就像一對鴛鴦在水中嬉戲。

  賈璉倒有些驚訝,伸手也摘了,“你們紅的黃的都有了,這一朵留給我吧?”

  湘云笑道:“璉二哥你要花做什么?難道也要戴么?”說著和寶琴笑了。

  賈璉將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馨香郁郁。“這是鴛鴦菊,自然應該是我的,要是給了你們,那我該去找找外孫在不在了。”

  “什么外孫?”湘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寶琴笑道:“璉二哥剛才還說了黃絹呢?”

  湘云嬌嗔道:“一點也不好笑,俗的緊。真是夫人何處去!”

  賈璉隨口說了兩個字:“太太!”

  湘云怒道:“你說什么?”

  賈璉攤開手:“我說的是字謎!謎面是太太,你想到哪兒了?即是夫字。”

  湘云紅著臉接道:“無邊月色灑人間!也是你那個字!”

  寶琴覺得有趣,也說了一個:“有人混跡入其中,同一個字!”

  “好啊!”賈璉不覺和她們并排走著:“咱們這個謎語要打一句五言唐詩,齊御之妻!”

  湘云笑道:“這個容易,愿爾作夫妻無危難!”

  寶琴也道:“愿嫁漢家郎!”

  賈璉:“半月前后!”

  寶琴:“望前后!”

  湘云:“中秋前后!”

  賈璉打趣道:“你們剛才說的可是真的?我可聽進去了的!”原來謎底是十四為君婦。

  湘云和寶琴齊聲嬌喝:“璉二哥胡說!咱們說的是字謎,誰說那樣了?”

  賈璉抓著她們的手,“原來是謎語,讓哥哥空歡喜一場!那咱們還是說謎語吧?”

  說著,也不顧她們羞惱,硬拽著她們,“春色隨心入眼來,奴身錯許書先聘,小露頭角顯雄心,白頭倚杖候荊扉。一句一個字,猜對了哥哥我有重獎!”

  湘云和寶琴素日就有捷才,略一想,便猜到謎底,只臉頰緋紅,不肯先說話。

  賈璉笑道:“怎么不說話了?”

  良久湘云才怯怯的說了一句:“橋隔千里路。也是一句五言唐詩。”

  寶琴卻道:“此情不長圓,春色易為去只一個字。”

  賈璉心中歡喜,只問道:“旁的自然有哥哥,你們只管含蓄的告訴我,同不同意便好了!”

  寶琴紅著臉兒道:“枯桐葉落枝梢折,明月無心空流泣。”

  湘云瞪了寶琴一眼,憤恨的也念了一句“臺上不見臺下見,無人不道故園情。”

  賈璉也明白了她們的心意,輕輕的挽了她們一下,“如此就好。不打擾妹妹們賞花等會子的酒宴,可不要多吃!咱們晚上再熱鬧去。”

  眼見賈璉走遠了,湘云臉上紅霞越加嬌艷,扯著楞楞的寶琴道:“咱們現在該怎么辦?想什么呢?”

  寶琴忽然噗嗤一笑:“我在想你剛才那兩句,是不是西廂記里頭的?好羞人的丫頭!從哪兒找的書看的?”

  湘云啐道:“你既然猜到了,定然你也看過,還來說我?”

  兩人又嬉笑打鬧,將剛才賈璉的幾句話扔在一邊兒了。

  賈璉來到西樓之上,黛玉羞怯不與他一塊兒,自和迎春說話兒,眼神卻瞟著這邊。

  無何,只坐在探春和惜春中間,中間臺下演的《仙緣》、《離魂》、《游園》、《驚夢》等劇纏綿悠揚,又有《霓裳》、《綠腰》、《驚鴻》、《天魔》等舞輕盈柔美,宛若鮮花著景,令人心動神搖,不覺沉醉其中。

  眾人平日看戲看的多,看舞卻少,往往一幕剛完,正樓上的賞賜便下來了。先是尺頭錁子,玉鐲簪子,然后干脆就只金銀錠子,各隨心意。

  不覺日暮將近,到了酉時三刻。

  鳳姐便來請大家入席。

  于是大家簇擁著來了后堂花廳。

花廳之上共擺了十來席。每一席旁邊設一幾,幾上設爐瓶三事,焚著御賜百合宮香。上面兩席是賈璉,王熙鳳,林黛玉,薛寶釵三春等人的,其下  晴雯香菱等人的。

  不一會兒,丫頭們端上一碟碟佳肴果品排了酒杯匙箸。

  鳳姐笑道:“這觀里頭地方小,攏共才幾個房間,所以咱們便只有一個大間了!”

  賈璉看著這一屋子奶奶姨娘丫頭十多個不禁大笑道:“我正愁沒機會大家熱鬧熱鬧,索性咱們學著軍營里的,將床榻連成一個通鋪,誰在一溜兒,那才好呢!”

  鳳姐紅著臉啐道:“那像什么話?”

  黛玉道:“表哥你是早就想這樣了吧?現在終于合理你的意!”

  寶釵有些羞澀:“這樣不大好。”

  妙玉挽著她,“這也無妨,畢竟都是屋里人。誰還沒見過誰的?”

  于是賈璉走到中間摟著她們,“不如咱們先回房去?”

  大家眾星捧月般跟賈璉來到了東跨院內一間大房,收拾的也潔凈,進門是兩張榻分在兩邊,中間火盆,然后是高幾桌椅,里頭一張大炕,一應被褥枕頭都是從榮府里帶過來的。

  賈璉見房間里鶯鶯燕燕,不禁笑道:“這里頭烤了火。等會兒將窗戶都開著些,咱們就是都擠在大炕上也好。”

  晴雯看了一眼咋舌道:“二爺,咱們這么多人,豈不是要疊起來才行?”

  賈璉道:“疊起來才暖和呢!”

  說的她們一陣羞紅哄笑。

  便不管她們,自己解了腰帶,“房子里還暖和,不如咱們都脫了大衣裳歪在炕上說話兒?才吃了東西,就這么睡著不消化對身子也不好。”

  寶釵笑道:“只是說話兒也沒趣。該行個令熱鬧才好。”

  鳳姐道:“不和你們行令,我們也有不會詩啊詞的,白給你們笑話!還是擊鼓傳枚或是劃拳來得好。”

  妙玉忽然想道:“那咱們占花名玩兒?人多也新鮮!”

  “好啊!

  “好啊!”

  立刻就有好幾個丫頭贊同,尤其晴雯:“早就想玩這個了!”

  賈璉笑道:“既如此,咱們該準備些果子點心,燙幾壺好酒!”

  鳳姐道:“早知道二爺晚上要生事,我已經讓人在柜子里收好了。”

  說著,令丫頭們把那張花梨圓炕桌子放在炕上,打開大小門柜擺上果品,又取兩甕酒燙上。

  賈璉贊道:“還是二奶奶想的周到!”

  說著自個兒脫了圓領袍,“你們還愣著做什么?”

  鳳姐便拔了簪子,“二爺有命,咱們哪敢不從?”

  于是都忙著卸妝寬衣。

  賈璉在一邊從瑞珠手里拿過巾子,對寶釵道:“我給你抹胭脂吧?

  寶釵正取了耳上的墜子,“那你就抹吧。”

  不防賈璉湊過來,纏著吃了她嘴上的胭脂。

  寶釵羞惱不已,待要責問,只見賈璉已經又扯過平兒,仔細的吃了她的胭脂。

  惹得鳳姐冷笑:“以前只說寶兄弟,而今他改了這毛病,怎么咱們二爺又犯了?”

  話音未落,連她自己也中招了,推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好憤恨的瞪著他,隨他去吧!

  賈璉手里還拿著潔白的巾子,“你們的胭脂都由我來給你們擦!平常多得你們的服侍,今兒這點小事兒,便交給我了!”

  她們果真乖乖聽話,等著賈璉給她們弄干凈。

  只是晴雯手腳麻利,在賈璉說話兒的功夫,自己已經擦掉了,她還趕著給自己又抿了,再給二爺擦的。

  一時大家將正裝卸去,頭上只隨便挽著纂兒,身上皆是長裙短襖,圍在炕上。

  賈璉居中,腳也不收起來,直伸到她們的腿上了,幾個丫頭輕輕的給他捶著。

  金釧兒取出一個精致的竹筒,里面裝著象牙的花名簽子。

  寶釵笑道:“不如將玉兒也叫過來,只怕這會子她還沒歇息的。”

  賈璉怕單叫她一個讓人笑,便說:“不如將妹妹們都叫過來,也就不會厚此薄彼。”

  鳳姐道:“別的地方也罷了,兩位大奶奶那兒需我去一趟才好。”

  賈璉遲疑道:“只怕不方便?”

  鳳姐笑道:“偏這個時候多心了!平兒、香菱、晴雯自跟著鳳姐去請。

  不一會兒,只尤氏沒來,其他幾個姑娘都到了。

  鳳姐又拉了鴛鴦過來,“老太太睡得早特意將鴛鴦帶來做監督!”

  鴛鴦見賈璉只穿著短衣衫,羞的就要回去.

  賈璉在一片,罵聲中灰溜溜的披了一件外袍,隨手拿了不知是誰的汗巾子在腰間系著,鮮紅的打人眼。

  讓李紈鳳姐她們坐了大炕,賈璉將兩張榻也搬過來連成一片,和其他人一樣圍著炕桌。

  黛玉就坐在鳳姐身邊,“這一定是表哥的主意,知道白天還不盡興的。”

  鳳姐道:“可不是?剛才還嫌咱們人少一定要將妹妹們叫過來,怕你們早睡,吃了東西不消化。”

  探春拿過竹筒,“那就從我開始吧!”

  她搖了搖放在中間,又取過骰子扔在碟內,見是五點,數著黛玉。

  黛玉取出一個簽子,大家湊過來看,上面畫著一枝杜鵑花,題著四個字,花紅夾路,底下又有一行小字:此時逢國色,何處覓天香。

  簽子背后有注:座中西子,明艷動人,自飲一盞,座中女兒共飲一盞。

  大家道:“原來你是西子。明兒瞧你浣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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