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寶玉的親事定了 說著上前對老太太拱拱手,“老太太,不知道您因什么事惱了鴛鴦姐姐,孫兒想替她求個情,您大人大量,便饒過她這么一回。”
老太太皺眉,“一向好好兒的,我什么時候惱了她?”
賈璉道:“才過來的時候,瞧見鴛鴦在后面穿廊上哭呢!我也不好上前問,只讓平兒去打聽,她也不說。老太太,念在鴛鴦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即便犯了什么過失,也是無心之失,求老太太寬宥她一次下次再犯,重重處置不遲。”
老太太聽了,低頭沉思。
王夫人忙說道:“許是家里有事?鳳丫頭,你去問問吧?”
鳳姐聽了,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璉。
賈璉無辜的攤開手,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
鳳姐裊裊婷婷的走出去。
老太太才說:“鴛鴦這丫頭有種呆性,定是知道要將她許給寶玉了。”
薛姨媽只道:“看來是臊了,誰還放著主子奶奶不作,倒愿意作丫頭!三年二年,不過配上個小子,還是奴才,可不是鴛鴦素日志大心高的款兒。”
老太太搖頭。
賈璉冷眼瞧著,笑道:“若是這樣,孫兒以為老太太卻是想的差了。”
老太太惱了,“我怎么想差了?難不成你也要不成?”
賈璉搖了搖頭,“老太太,我倒是想啊,不過鴛鴦不愿意,我也不強求,不過這事老太太辦的確實差了些,即便老太太您要把鴛鴦許給寶玉,也不該在這個時候,眼看孫家女兒就要過門,他們夫妻如魚得水,若是服侍寶玉有麝月她們,孫家也有陪嫁丫頭,究竟將鴛鴦置于何地?寶玉對鴛鴦青眼相看,勢必惹得正妻不快,您這不是讓寶玉家中不和嗎?再者,也該誕下嫡子之后,方才好給寶玉置妾。這兩年便讓鴛鴦好好服侍老太太您。反正鴛鴦也是家生女兒,又不會跑到哪兒去。您覺得呢?”
老太太想了想,“我倒沒料到這一層。只想著她們不精心侍候,讓鴛鴦去我才放心。”
賈璉笑道:“老太太多慮了,馬上寶玉成了親,就是大人了,照料生活起居都是末節,從今后他必須頂立門戶,光耀門楣怎么還能局限在閨閣之中?況且寶玉下載也認真讀書了,以后便可從科舉入仕,為官做宰,平步青云。”
王夫人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死了也安心了。”
薛姨媽附和道:“我看寶玉聰慧萬分,將來定能那個狀元回來,我在這兒先恭賀老太太,姐姐了!
老太太笑道:“還遠著呢!當不得這么說。”
于是她轉頭對王夫人道:“璉兒剛才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為子嗣將來計,便讓鴛鴦等幾年?”
王夫人也贊同,“璉哥兒也是為寶玉著想。”
鴛鴦的事就這么被賈璉三兩句話給化解了。
正當賈璉松了一口氣,打算回去給鴛鴦報喜的時候,老太太鄭重提醒他,“家里的丫頭無論你看上誰,我呀不管,但你可不能打鴛鴦的主意!”
賈璉失笑道:“老太太,孫兒在您眼中就是連個丫頭也不放過的人?”
老太太嘆道:“我能留給寶玉的東西不多了,你不能再要。”
賈璉愣了半晌,“老太太放心!我一定不會跟寶玉爭什么的。”
雖然這么說,但是賈璉心中頗為不悅。
鴛鴦自己不愿意,你們也絕不能逼她是吧?
鳳姐還沒回來,這邊賈璉就已經商定了于是出來,恰好遇見了鳳姐,便將老太太的意思說了。
她聽了笑道:“二爺,今兒真不要鴛鴦了?卻是個可人的,豈不可惜?
賈璉牽了她的手,“雖然如此,弱水三千,我只取一桶。也不可能將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據為己有,顧此失彼,本末倒置了 鳳姐嬌嗔道:“只說的好聽!我還不知道你?什么弱水三千,我只取一桶?那一桶該有很多瓢吧?以為我真的什么也不懂?告訴我,你又想著誰了?”
賈璉笑道:“先不說這個,準備好禮物,我好找孫大人聊聊這件事!”
鳳姐啐道:“急什么?又不是你結婚!”
賈璉道:“怎么不急?自然急的!今兒我就去!省的麻煩。家里的事情,你好生準備,我只管吃酒就是了。”
鳳姐屈膝應了,“國公爺有命,敢不盡心竭力?小的這就去辦!’
過不多久,鳳姐真置辦好了禮物擔子,用紅綢系著。賈璉騎著高頭大馬,身邊一溜兒騎士,浩浩蕩蕩去了孫郎中家。
賈璉提起這件事,孫維寧猶豫了半晌。
畢竟榮府寶玉的名聲在外,毀譽參半,自家只有這一個寶貝女兒,怎么忍心嫁給這樣的人?
賈璉笑著說道。,“孫大人,這親事可是宮里的娘娘看中的,況且,本王的面子孫大人都不給嗎?”
那孫維寧只拱手道:“王爺,能否讓下官考慮一二?再者,還要問問我女兒的意思。”
再考慮就是拒絕了。
賈璉只好給他來記狠的,笑道:“婚姻大事,全憑父母做主,孫大人疼惜女兒,也可以理解,畢竟是人生大事。”
頓了頓又道:“我聽說貴部李尚書十分看重大人,有意推薦孫大人作為本次魯東鄉試的科考官,我在這兒恭喜大人了!
孫維寧臉色微變。
賈璉又說道:“我那弟弟以前雖然有些不合時宜的言辭,但已經幡然醒悟,如今正苦讀經書,多得李老大人贊譽指點。此節你大可像李老大人確認,再則,我家世代公侯,寶玉又是娘娘親弟,老太太的心尖兒,即便一事無成,也可富貴一生,孫大人還有什么值得猶豫的?”
孫維寧鼓了一會兒,算是同意了。
接下去還有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項,便不需要賈璉親自過來了。自然有人替他們完成。
只是如今賈政出了外任,一時不能回轉。
王夫人去信征求意見,賈政以為若等三年考滿,恐耽誤了佳期,又以為寶玉如今讀書刻苦,需有人朝夕照料,便同意他們的婚事。
這么一來,雙方定下了良辰吉日,只等迎親了。
臨近年終,賈璉上了厚厚一本奏折,準備在京營大較比武,分武藝、軍略、營陣、應變諸項,下面又有很多小項,詳細開略明白,用以揀拔人才,振奮士氣。
皇帝大悅,下旨由賈璉充任都統制,負責京營比校各項事宜。
于是賈璉開始忙碌起來,當然了,賈璉的忙也只是相對于之前,實際上他是不怎么管這些事的,要是事實都讓他來管,那要副將做什么。
且不說賈璉日日不得閑,薛蟠之從弟薛蝌,因當年父親在京時已將胞妹薛寶琴許配都中梅翰林之子為婚,正欲進京發嫁。走至半路泊船時,正遇見李紈之寡嬸帶著兩個女兒——大名李紋,次名李綺——也上京。大家敘起來又是親戚,因此兩家一路同行。所以今日會齊了來訪投各人親戚。
于是大家見禮敘過,老太太王夫人都歡喜非常。一面敘些家常,一面收看帶來的禮物,一面命留酒飯。鳳姐自不必說,忙上加忙。李紈和嬸母姊妹敘離別之情,吃過飯才送回娘家去,不免又去垂淚。
那邊王夫人已認了寶琴作干女兒,老太太喜她天真純凈,聰敏可人,先是讓她在碧紗櫥里安歇,連日來賞了許多東西,又心疼她一個女孩兒家沒人說話,便特意打發鳳姐送園子里安插,再三囑咐著,還讓李紈小心看著,不要過于拘束,畢竟她年紀還小。薛蝌自向薛蟠書房中住下。
聽說園子里來了個寶琴,姊妹們自然越發高興了,早兒都聚在集虛齋內說話兒。
時已至初冬,窗外寒風凜冽,室內卻溫暖如春。
鳳姐進來將斗篷摘了,笑道:“今兒倒是齊整,一個個都在呢?”后面跟著李紈和寶琴。
寶釵上前領著她和姐妹們都相認了。房間里以李紈為首,余者迎春,探春,惜春寶釵,黛玉,湘云,寶琴,再添上鳳姐可卿、妙玉和邢岫煙,一共十二個。
敘起年庚,李紈年紀最長,其次鳳姐、妙玉,其他幾人皆不過十五六七歲,或有這三個同年,或有那五個共歲,或有這兩個同月同日,那兩個同刻同時,所差者大半是時刻月分而已。連她們自己也不能細細分晰,不過是“姊”“妹”隨便亂叫。
原本湘云在園子里倍感孤單,今兒來了個寶琴,終于有了伴兒,便高高興興的拉著寶琴,見她披著一領金翠輝煌的斗篷,問道:“這是那里的?”
寶琴笑道:“因下雪珠兒,臨來時老太太找了這一件給我的。
香菱上來瞧道:“怪道這么好看,原來是孔雀毛織的。”湘云道:“那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鴨子頭上的毛作的。可見老太太疼你了,這樣疼寶玉,也沒給他穿。”
寶釵道:“真俗語說‘各人有緣法’。他也再想不到他這會子來,既來了,又有老太太這么疼他。”
湘云又瞅了寶琴半日,笑道:“這一件衣裳也只配你穿,別人穿了,實在不配。以后便和我住起吧,枕霞閣也太大了,我一個人怪悶的。”
寶釵笑道:“我妹妹來了,自該和我住一起。
湘云急的纏著寶釵,“好姐姐,你就讓琴妹妹住枕霞閣吧?”
鳳姐因笑道:“我這兒已經安排了住處就在蘅蕪苑邊上的聽琴軒,和琴妹妹名字也和。不過云妹妹這么熱情,你去那邊住幾日也使得。聽琴軒也給你留著,隨時可以住的。”
正說著,只聽探春拍著手笑道:“今兒哥哥沒來,多了個寶琴,且難得鳳姐姐也在,不如大家湊個社,又替寶琴接風,你們意思怎么樣?”
湘云忙道:“快商議作詩!我聽聽是誰的東家?”
李紈道:“昨兒的正日已過了,再等正日又太遠,可巧又下雪,不如等雪晴了,咱們一邊賞雪一邊作詩的好。
湘云嚷道:“正是下雪的時候才好呢!寶琴,不如咱們去踩雪玩兒?”
寶琴意動,“那還不如叫上寶姐姐和姐姐妹妹們一起堆雪人玩兒!”
“好啊!”湘云立刻就要走。
好在可卿在門口將她們攔下了,笑道:“現在外頭冷,下的都是雪珠,地上還么鋪滿呢!”
黛玉拉著湘云,打趣道:“只怕沒得雪人玩兒,只有泥人玩兒。”
湘云皺了皺小瓊鼻,“要等下滿怕要到明兒了。到時候肯定雪也停了。”
黛玉勸道:“那也無妨,我教你一個法子。明兒你站在大樹底下,用力搖一搖,要多少雪就有多少雪!”
惜春眨著眼睛,“那才是真雪人呢!”惹得大家歡笑不已。
只聽鳳姐說道:“眼見雪下得大了,索性我也不回去,明兒咱們娘兒們張羅著酒席,叫咱們園子里的戲班湊趣,好好熱鬧熱鬧!”
惜春道:“可是哥哥不在,沒人說笑話兒,總覺少些趣味。”
探春道:“不如咱們也請個女先兒?”黛玉搖頭,“終究沒有那個母蝗蟲有趣 諸人想起當日的情形,又是一笑。
鳳姐道:“要是你們哥哥知道你們這么想著他,一準兒連官兒也不做的,就來陪你們賞雪。”
幾個女孩兒都不好意思問,只迎春問:“鳳姐姐,外面下這么大的雪,哥哥還要去城外軍營做什么?”
鳳姐坐在榻上,平兒給她的手爐里添了幾塊火炭,“你們哥哥說越是天氣惡劣,越能鍛煉意志。這樣的天氣正好練兵。只怕這會子還領著大軍滿雪地里跑呢!”
寶琴好奇的問:“鳳姐姐,二哥哥那么大的官兒了,還要親自去嗎?”
妙玉笑道:“你也是走過許多地方,見識不俗的。不知道官兵不同甘共苦,底下的是不會心悅誠服的。
可卿點頭道:“每日回來外面的鎧甲結了厚厚的冰,里面的衣服卻都汗濕了。”
說著,一屋子姑娘丫頭淚眼朦朧的。
“二爺,辛苦了!”等到晚上,鳳姐為賈璉換了衣裳,心疼的說道。
賈璉笑道:“這算什么?不對自己狠一點,那些小犢子們會跟著我走?”
鳳姐擔心的道:“只是你這樣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領你的情啊?”
賈璉坐在炕上,笑著說道,“要是這樣還不跟我走,那我就只能讓他往回走,在京營里頭,就只能聽我一個人的話。”
說話間霸氣側漏。
鳳姐給他說起寶琴的事。
賈璉眼前浮現出寶琴的模樣兒,是個極清俊有才的一個女孩子。
“只可惜這梅翰林早就因為牽涉逆案,上兩月就被治罪,父子流放邊疆。難道薛姨媽沒有和他們說嗎?還巴巴的進京送嫁?”
鳳姐也很疑惑,“這么說來,琴妹妹怕是嫁不成了。估計也要長久住下去了?”
一雙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賈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