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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殿下說了,賜你們一個滿門抄斬

  “云塵子何在?”

  如炸雷般的聲音,轟響靈鶴觀。

  震得屋梁抖動,落下灰塵。

  “谷大勇來了!我聽得出此人的聲音!”

  謝敬先神色之中滿是慌亂。

  都說讀圣賢書,養浩然氣。

  可別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只是想到捉拿下獄,刀斧加身的可怕下場。

  這位陳郡謝氏大房的年輕俊才就已經雙腿發軟,胸中再無半分膽氣。

  “諸位莫慌。”

  瞧見客房內的眾人,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右相正聲道:

  “我平日里便常來靈鶴觀游玩,閑時與云塵子道長一起手談。”

  “今夜造訪,無非是聽聞觀內避風塘的荷花盛開,特地邀請朝臣同僚、世家英才前來觀賞。”

  “縱使黑龍臺氣焰囂張,橫行霸道。”

  “他們沒有搜到確鑿證據,難道還能憑空捏造,誣陷我等不成?”

  右相為官多年,積威甚重。

  他挺起胸膛,雙眸精光閃爍,自有上位者的氣度,一下子就穩定住了場面。

  “云塵子道長,你隨我一同出去,好好會一會黑龍臺的這幫虎狼、鷹犬!”

  盧子維心中也定了定,收斂緊張之色,附和道:

  “沒錯!我等今夜是受到右相邀請,前來靈鶴觀賞花!”

  “避風塘的滿池荷花盛開,風景醉人,讓人忍不住賦詩一首。”

  他倒是有些急才,倉皇之間,還打好一首五言詩的腹稿,以便于稍后應對。

  正所謂人多勢眾,膽氣旺盛。

  有右相帶頭,再加上云塵子這位小有名氣的武道高手。

  其他人倒也冷靜下來,亦步亦趨,踏出客房。

  嗒嗒嗒!

  如驟雨般的聲音傳來。

  腳步急促,整齊劃一。

  玄魚服,繡春刀的黑龍臺衛士如列軍陣,涌入道觀院內。

  那些被右相說成,練過武功,能夠以一敵十的道童。

  此時脖子上都被架著長刀,跪伏于地。

  “劉公公,谷公公,還有諸位公公,今夜怎么會大駕光臨靈鶴觀?”

  右相看到這個陣勢,心里“咯噔”一跳。

  黑龍臺八虎,竟然都到了!

  傾巢而出,是為了捉拿自己一行人?

  是有人走漏風聲,私下聚會被發現了?

  右相內心疑惑重重,面上保持著鎮定。

  到底是位極人臣,官場大佬,養氣功夫足夠深厚。

  “咦,右相大人怎會在此?怎么還有吏部、工部的幾位大人?好熱鬧啊!”

  劉進故作驚訝。

  “我見今夜涼爽,邀請各位同僚一起賞花。”

  右相眉頭微皺,不知道黑龍臺的閹宦葫蘆里賣什么藥,按照編好的話往下說。

  “靈鶴觀有一方避風塘,荷花開得很好,乃是天京一景。”

  劉進雙手揣在袖子里,皮笑肉不笑道:

  “各位大人倒是好雅興,不過避風塘的荷花,你們以后可能看不到了。”

  這話說得殺氣騰騰,叫人膽寒!

  再看到庭院刀光森然,更是令人心悸!

  “你們想做什么!黑龍臺要謀害朝廷命官嗎?”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盧子維連忙拉了一把,暗自罵道:

  “什么狗屁的謝家俊才!貪生怕死的懦弱之輩!”

  謝敬先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刻噤聲。

  劉進卻笑了起來,向前邁出兩步,輕聲道:

  “這位是謝侍郎的公子吧?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謀害朝廷命官,這個罪名咱家怎么擔得起!”

  “黑龍臺奉皇儲之命,嚴查天京城內各大違法幫派!此為掃黑除惡,專項斗爭!”

  “金沙幫,銀鉤坊犯了事,如今都被取締掉了。”

  “刀劍盟也因為涉及侵占民宅、田地,也被處以八十萬兩的罰款警告。”

  “前幾日,據朝陽長街的熱心百姓舉報,靈鶴觀動用非法手段,騙取富戶捐贈,欺詐香火錢,涉及數額十分巨大,造成影響極為惡劣,情節非常嚴重!”

  劉進說到最后,眉毛往上一揚,大喝道:

  “云塵子,咱家今夜奉命前來,拿你法辦!還不束手就擒!”

  正義凜然的話音,回蕩于庭院。

  右相懵了。

  云塵子也懵了。

  身后那些朝臣大員,世家子弟都懵了。

  什么情況?

  黑龍臺不是來查我們結黨營私,串聯謀反的嗎?

  “幾位公公,這其中應該有些誤會?”

  身著黑白道袍,長得仙風道骨,年約四十許的出塵子,顧不得護住右相,踏前一步說道:

“貧道奉公守法,靈鶴觀  絕無做過欺詐香火,騙取富戶捐贈之事!還請明察!”

  換成平常,他態度肯定不會如此恭敬。

  這幾個黑龍臺的閹宦,才不過凡境六重,有什么資格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要是沒有那身官服,翻掌便可斃于掌下!

  只不過眼下庭院中,除去黑龍臺衛士。

  還有立于各個方位,如若鬼神似的眾多宮娥。

  她們身著素白長裙,手里提著燈籠。

  如志怪里的倩女幽魂一般,渾然不似活人。

  都是煉神高手!

  云塵子初見之時,也被嚇了一跳。

  天京皇城何時出現這么多凡境八重的神變高手!

  震驚且疑惑的同時,他默默承受那數十道清冷目光的注視。

  神意沖擊之下,莫名感到一股深重壓力。

  “呵!還敢狡辯!”

  劉進冷哼一聲,抬起下巴,眼神輕蔑道:

  “谷大勇!把靈鶴觀所犯下的一條條罪狀都念給他聽!”

  身材高大,肌肉撐起內侍袍服的谷大勇嘿嘿笑了兩聲,取出一疊按壓簽字的指控訴狀。

  “一旬之前,靈鶴觀中凌虛子,也就是你的師弟,曾在綠柳山莊為王員外斬妖,是也不是?”

  出塵子仔細回想了一下,記得確有其事,點頭道:

  “王員外家中有妖孽作祟,我師弟只是為民除害。”

  谷大勇冷笑一聲,呵斥道:

  “狗屁斬妖!凌虛子自稱會用三昧真火煉水鬼!其實都是招搖撞騙的招數!”

  “什么取一盆清水,繞行作法,忽然水中火起,生出一團火球!然后再撒入符水,便有鮮血冒出…欺負愚民沒有見識罷了!”

  谷大勇面露鄙夷。

  雖然他也是經過皇儲殿下的提點,方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并不妨礙,這個時候表達一下自己的優越感。

  “水中起火,冒出熱氣,生出火球,那是因為凌虛子早在盆里放了一塊特制的硝石!”

  “所謂煉鬼的符水,其實是一種酸液,遇堿水則變紅!”

  “凌虛子借斬妖之名,行詐騙之實!向王員外索取一千六百兩的酬金!”

  “按大周律法,理應杖兩百!臉頰刺字,貶為罪民,流放三千里!”

  “考慮到此人是慣犯,涉及錢財數額超過五萬兩之多!”

“也不需要審了,直接打入死牢,秋后問斬  谷大勇當場定罪。

  “各位公公,凌虛子與我雖是師兄弟的關系,但其實并無什么來往。”

  “切不可因他一人之罪,牽累靈鶴觀啊!”

  云塵子額頭淌下汗水,他沒想到自家師弟竟然闖出這樣的禍事。

  雖說以前靠著凌虛子斬妖除魔的神奇手段,使得靈鶴觀揚名天京,收到頗為豐厚的香火錢。

  但是現在為了脫開關系,云塵子只能棄車保帥了。

  “早就料到你會這么說,那凌虛子適才想逃,已經在后院被擒住。”

  “據他口供,什么‘紙龜游水’、‘燈煙化蛇’、‘天神拘鬼’、‘劍斬妖魔’、‘齒嚼鬼骨’、‘鬼下油鍋’…這等招搖撞騙的把戲,乃是靈鶴觀代代相傳的‘秘術’。”

  “云塵子你是觀主,只怕用得比凌虛子更熟練吧!”

  谷大勇翻動幾頁,再說道:

  “兩年前,靈鶴觀售賣包治百病的‘符水’,延年益壽的‘仙丹’,總計所得至少有三十萬兩!”

  “期間吃死不少人,皆被你們用一句‘邪氣入體’所敷衍帶過!”

  “更甚者,云塵子你時常出入高官世家府邸,傳授采補房中術!”

  “一年之前,你與工部的崔尚書買來八名女童,作為采女,百般凌辱,致其死亡!”

  “犯下無可赦之大罪,你還敢狡辯?”

  谷大勇的聲音如悶雷,回蕩于夜空之下,庭院之內。

  隨著那一條條罪狀訴說出來,眾人才知曉偌大的靈鶴道觀,其下竟然埋著累累白骨。

  罪孽之深,窮盡滄浪江水都無法洗清。

  “來人,給我統統拿下!”

  站在前面的劉進發號施令。

  谷大勇,魏丙,高風等七人,立即合身撲上。

  如虎似狼的精悍勇力,加之天罡童子功的精純真氣,結成一方合擊陣法。

  不用云漱玉所領導的黑天劫奴出手,數十招內,便把凡境七重的云塵子當場擒拿。

  “廢了丹田!丟進死牢!”

  谷大勇一掌拍出,按在此人的小腹。

  真氣混合勁力輕輕一吐,擊碎丹田氣海。

  “皇儲無道!閹宦專權!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數十年苦修一朝喪盡,云塵子目眥欲裂,嘴角流下絲絲血跡,大吼道:

  “圣地怒火,不日就要席卷大周,傾覆王朝!”

  “屆時,

  就是爾等的死期!”

  劉進面無表情,一腳飛出,踹在云塵子的胸口。

  將其踢得滾動幾圈,口吐鮮血。

  然后,冷聲道:

  “殿下之雄才大略,豈是你這樣的腌臜貨色能理解,能評價!”

  “圣地?他們如此厲害,那為何今夜救不了你?”

  “咱家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但卻知道你的死期快至了。”

  雙手揣在袖袍內的劉進揮了揮手,黑龍臺的緹騎甲士從地上拎起死狗一般的云塵子,將其拖了出去。

  “好了,事情辦完,打擾諸位大人賞花的雅興,真是罪過。”

  這位相貌端正的大內宦官,朝右相等人笑了笑,一臉和善的樣子。

  “不妨事,不妨事,公公也是為大周盡心,為百姓除害。”

  右相看到那幫披堅執銳的緹騎,穿廊過道,四處搜查,眼皮不由地跳了跳。

  “對了,諸位大人,靈鶴觀的產業、還有地皮,如今都收為國有。”

  劉進似是想起什么,忽而說道:

  “避風塘的荷花怕是看不成了,能不能請你們移步?”

  有機會離開此地,右相求之不得,連忙點頭。

  這座房屋殿宇連綿數百間的龐大道觀,如今與魔窟沒什么區別。

  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谷大勇,護送諸位大人回府。”

  劉進白凈無須的臉上,依舊掛著和善笑容。

  右相等人不知為何,愈發覺得寒氣直冒。

  紛紛加快腳步,走出道觀。

  跨出門檻,看到幾百步外停著數十輛馬車。

  右相等人大喜,各自攙扶著趕去。

  待他們走到。

  “車夫呢?”

  盧子維皺眉道。

  “馬車在此,怎么不見人?”

  謝敬先急于想回到府邸。

  今夜所見所聞,實在過于駭人。

  黑龍臺的緹騎兇焰滔天,幾乎無人能制。

  清君側的法子,還是緩緩再說。

  “行了,就在這里吧。”

  谷大勇抬頭看天,烏云蓋頂,無月無星,無端端說出這么一句話。

  “谷公公,什么意思?”

  右相不解其意。

  “殿下說了,亂臣賊子,結黨營私,意圖謀逆,罪不容赦…故而賜各位大人一個滿門抄斬。”

“你們先走一  步!放心,黃泉路上不會寂寞,有很多人陪著!”

  谷大勇眼光兇煞,憨厚面上帶著獰笑。

  “靈鶴觀以后歸大周國有,殿下私有,死人太多卻是不好。”

  “送你們出來,是不想血污臟了地面,還得花費時間清洗打掃。”

  “此地青山綠水,風景獨好,正好作為埋骨之所。”

  而后,他不再廢話,一掌拍在右相腦門上。

  強勁掌力轟開頭骨,紅的白的,渾濁液體一起飛出。

  “黑龍臺沒有證據!濫殺朝廷命官,這是大罪!”

  幾點溫熱的血水濺到臉上,謝敬先嚇得魂飛魄散,扯著嗓子喊道。

  “殿下要滅爾等滿門,哪里還用在乎什么證據?說你該死,那你便就真的該死!”

  谷大勇搖頭,揮手。

  披甲帶刀的緹騎如虎狼一般,撲了上去。

  血光飛濺,滲透泥土。

  哀嚎、求饒之聲,響徹夜空。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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