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長谷川空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他差點就要落淚了。
“是你殺了那個女學生吧?”
川空忽然開口道。
他對車禍一類的案件十分上心,更何況是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
那起在世田谷區郊外發生的車禍事件他一直有關注,并且有看最近的新聞報道。
根據新聞報道上所說,司機患有腿疾,右腿使不上力氣,根本不可能考取駕照。
而且據尸檢報告稱,司機身上不少的人皮都有缺失現象,主要是臉部。
這些訊息對于那些偵查科的警備來說,古怪且毫無頭緒。
對于川空而言,幾乎只需細微思考就能定位到兇手。
人皮廆的話能信嗎?看看他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
在強烈的恐懼之下,川空變得越發冷靜。
人皮廆思忖半晌,這才柔聲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光活著就很痛苦。”
“那名患有腿疾的司機以前是給富人開專車的,后來妻子跟別人跑了,找上門理論反被打斷了一條腿。”
“他沒有別的才能,只有這樣才有活下去的本錢。”
“至于那名學生,她深陷于自我否定和親人逝去的痛苦中,哀求死亡超脫。”
“我不過是送她去了想去的地方,難道這也有錯?”
人皮廆的聲音帶著一股奇特的魔力,不僅動聽,而且讓人信服。
不過川空并不吃這一套,他深知人皮廆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殺生,借此享樂。
沒有人做完這種事還會將死難者的悲鳴錄下來,當成音樂循環播放。
“那我倒是誤會你了。”川空表現出相當的同情。
“誰說不是呢,你跟我其實比父母還要親,千萬不要因為一些隔閡產生了間隙,只有相處親密無間,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務。”
人皮廆繼續道,“而且你并未完全開發出我的能力,你稍微想一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消失了,而你取代他的位置,這將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聽起來不錯,但是我相信,如果無限制的使用能力,會帶來相當的副作用。”川空似乎同意了它的觀點。
這種近乎完美的易容術,人皮廆絕對能做到。
但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說過了,我們本就互為一體,這是我的能力,也就是你的能力。”
“沒有任何副作用。”
人皮廆信誓旦旦。
川空連他說的半個字都不信,但依舊配合他演出。
“以后在做出行動之前,請先跟我商量,我不喜歡這種被突然掌控的感覺,你知道的。”川空覺得跟他有個約定十分有必要。
不然眼睜睜看著自己做出一些無法理解的行為,實在太過詭異。
“當然,我會提前做一些小動作,讓你知曉。”人皮廆答應的十分爽快,“另外,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情。”
它的聲音變得銳利且充滿恨意,“那個女人十分危險,你最好遠離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絕對沒有好事發生。”
“我如何才能做到遠離她?”川空反問道。
且不說她危不危險,自己與這輛公交車已經捆綁在一起,白衣廆也是如影隨形。
他無時不刻不在白衣廆的監控之下。
人皮廆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無奈嘆氣道,“反正就多長一個心眼吧。”
顯然,它也無計可施。
人皮廆再次沉寂下去,川空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看上去只是跟人皮廆隨意聊天,實際上都在試探。
這種詭異的事物,向來不能以常理論之,也不能與它正常相處。
副作用是絕對不可能沒有的,只是川空現在還沒有發現具體的副作用是什么。
當前體現的只有對身體的控制度。
難道隨著使用次數的增多,我的身體會慢慢失去控制?
川空覺得這個設想極有可能,只有這才最符合人皮廆的利益,也是他真正想要的。
“除非是致命傷,以后我絕對不能依靠這家伙。”
川空心里暗暗下決定。
他現在已經感覺到了這一點,包括剛才,行為都不受自我控制。
如果真的出現完全失控的那一天,恐怕就不止制造車禍那么簡單了。
想到自我失控,川空沒來由想起那輛公交車。
“之前我的身體也出現過失控的跡象,但是在公交車上,我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覺得這是一個可以突破的點。
必須要多多嘗試,找到應對廆的規律。
另外,劍廆這一塊......
川空暫時沒想好怎么對付他,不過好在劍廆主動提出了要求,倒是可以短暫的放心。
讓他自我反省的是,自己身體里有兩個定時炸彈,竟然渾不自知。
若非人皮廆忍不住主動表露出來,再過上一段時間,川空就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還有一點,讓川空很在意。
他隱隱約約覺得白衣廆對自己沒有惡意,無論是之前記錄儀上看到白衣廆張著黑洞洞的大口威脅人皮廆,還是后面川空昏倒時跟劍廆產生沖突。
再加上這段時間的觀察。
他覺得目前最為安心的就是白衣廆,而且白衣廆那里肯定有應對人皮廆的辦法。
“只有真正讓人皮廆忌憚的東西,它才會特別強調。”
毫無疑問,人皮廆是精明的,它也確實保護了川空很多次,但這絕對是它的無奈之舉。
正如它所說,兩人無法分開,只能被迫救助。
一番交談之后,川空有些消化不良。
他無法清楚的分辨出人皮鬼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還是所有的話都是假的。
但有一點能做到。
那就是減少對它們的依賴,同時想辦法脫離它們的控制。
唯一的一條路,是岡本對他說的。
開著那輛公交車!
停下來就是死亡。
岡本用他的生命證明了自己的選擇是錯的,所以川空沒得選擇。
他只能再度陷入危局。
時間一晃而過,在忐忑與不安的等待中,玄關處的指針走到了十二點整。
這次川空主動站在公交車之前出現的地方等待,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與現實交替的全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