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仙域不全
天地陷入了寂靜，不知多久，才有聲音傳來。
“唔…”
有人氣息微弱地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地上的裂縫，以及鋪天蓋地的血雨。
“怎么…”
他竭盡全力抬頭看去，模糊的視野里，只能看到幾個人影依舊懸浮在空中，似乎還在對峙。
最后，這弟子還是一頭倒在了血雨堆積的水洼中，瞳孔渙散，再也沒有了動靜。
“救…救命…”
“嗚嗚…”
“抱歉了…蘊兒…”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醒了過來，他們有的吊著最后一口氣，艱難地爬起身，也有的沒能撐住，和之前那弟子一樣，徹底沒了生機。
“父親…”
牧初璇渾身是傷，抓著手中的牧遠留給她的玉佩，緩緩拭去眼角的金色眼淚，隨后甩了甩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抬頭看向高空。
那里，還未完！
邪風吹過，此時的天空，早已沒有一點點妖魔之息，先前的那片黑色海洋，竟被魔辰四人吸得干干凈凈。
如今的天地，只有無盡的血雨，以及響徹人心的哀嚎。
沒錯，正如先前那將死的弟子所見，又有天玄境巔峰，隕落了。
而且，并不是一個人。
“老祖！！”
幾個倚帝山弟子不顧傷勢地狂奔，張開雙臂，一邊跑一邊哭，拼命要去接住那從高空緩緩飄落下來的麻衣。
他們有人摔倒了，但又立刻爬起來，高呼著老祖繼續跑去，最后終于接到了麻姑留在這世間的唯一遺物。
“司哥哥…”
三千劍宗方向，重傷的商道謙扶著身體已經虛幻的衛檀，最后在對方的示意下，緩緩放開了雙手，任由她化為光點，消散在天地之間。
或許只有在這彌留之際，她才能放下三千劍宗老祖的身份，和年輕時一樣，喚已經同樣戰死的司權一聲司哥哥吧。
“唉…”
段江一嘆，他的肉身已經開始崩潰了，靈魂之火不可避免的黯淡，就如他此時的眼眸，沒有了光芒。
“道兄，走好！”
孟通咬著牙一拜，明川也微微做禮，就連距離他們最近的建元木北磐，都拱了拱手，以表敬意。
在剛才的沖突中，段江似乎一心求死，擋在最前面，變相救了孟通和明川一命。
或許就算到現在，他也無法原諒自己充當了牧天神宗和天魔嶺之間的橋梁，給仙域帶來了無法抹去的傷痛吧。
“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最后，段江緩緩閉上了雙眼，臨終前的自責和悔意，讓人動容。
一代牧天神宗大長老，就此隕落。
仙域陣營死傷至此，妖魔一方呢？
相反，它們沒有一個人陣亡，反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魔百星，它原本拼湊起來的身體已經變得凝實，那一件件本不屬于它的殘肢斷臂，此時竟如原生器官那般協調，修為也來到了天玄境巔峰。
魔量，它的腦袋依舊在腹部之下，高聳的牛背上長出一個黑色的圓球，看起來如世界之石一般堅硬，至于對戰斗并無太大幫助的四肢和其他部位，則已經完全退化，變成了一件純粹的殺戮機器！
而魔混，如果魔量還只說是怪異，那么魔混則在妖魔的道路上，走到了極端，各種臟器、手腳、特殊的器官在它身上瘋狂生長，最后合為一體，變成了一個實力極其強橫，又不可名狀的怪物。
至于魔辰！
他的變化，是最令人震驚的。
因為，在肉球吸收了足夠的妖魔之息后，那個面色蒼白，身材消瘦，煙熏妝濃厚，披著如氣體一般流動的黑色長袍，頭發比女子還長的天魔嶺之主，竟然回來了！
而且，他的生命力更加強大，機體更加飽滿，氣息，也更加深不可測。
“真是可惜…吸收了那么多原力，竟還是無法突破所謂的天玄境？難道真是這片天地不行么…”魔辰看著自己的手，捏了捏拳頭，微微自語。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話語，給現場其他還活著的天玄境巔峰修士，帶來了怎樣的震撼和毛骨悚然。
“怎么，為何用那種目光看著我？”
魔辰回神，看著神色肅穆的眾人，嗤笑道：“你等不會天真的認為，我族一直都是之前那般模樣吧？呵，那只是神軀蛻變中的一個過程罷了，集百家之所長，聚萬族之精粹，最后返璞歸真，才為至高之道。”
此時，魔辰那種負面邪惡的氣息幾乎全部消失了，反而像個高深莫測的得道高人，說話間充滿了道韻。
“呸！一口一個卑劣的人族，說來說去，原來你自己也嫌棄之前那不人不鬼的模樣，又何必說的那么冠冕堂皇！”
聽著白澤的聲音，魔辰的神色驟然冷下，寒聲道：“白澤，你有何資格教訓我？方才若不是段道友，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說罷，他就緩緩轉頭，看著那神色依舊淡漠，氣息穩如泰山的牧天神宗宗主，段無涯。
“段道友，以你的實力，就算到了我族，也可以獲得不俗的地位，又何必為了這群螻蟻拼死拼活呢？”魔辰輕笑，言語中帶著蠱惑。
若能成功策反牧天神宗這個仙域巨頭，對于妖魔攻占仙域，可謂不世之功！
然而，段無涯卻對對方的招攬沒有絲毫興趣，轉而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問題：“你說的那個境界，指的是天玄境巔峰之上？”
“那是自然。”
魔辰點頭，回味著方才那等無比玄妙的感覺，緩緩說道：“眾所周知，仙域有缺，又經上個紀元的滅世之戰后，道法不全，仙路斷裂，縱然你絕世奇才，也會被這片天地的桎梏所限制，修為必不可能突破天玄境巔峰，踏足仙境。”
“仙境…”
有人低吟，言語中對那個神秘的境界，充滿了無盡的向往。
魔辰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但是，對我族而言，突破仙境卻并不是什么難事，仙域之人始終滯留在天玄境巔峰，其實也是缺少了某種物質…”
“物質？什么物質！”
段無涯雙目一凝，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波動，而白澤、商道謙等守護之族的人，則瞳孔一閃，似乎知道些什么。
成功吊起了對方的胃口，魔辰也并不愿意多說什么了，繼而再次伸出手，邀請道：：“段道友，你的資質和實力，本就在我之上，若能皈依神族，接受神性的洗禮，日后定當遠勝于我！突破仙境，更是指日可待！我亦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方所謂的仙域，太小了！不夠你我施展拳腳！還有其他天地，等著我們去征服！就如你牧天神宗，要尋獵諸天一樣！”
話音落下，眾人心頭巨震無比，魔辰的話語透露了太多驚世駭俗的內容，足夠他們用盡一生去消化了。
與此同時，仙域眾人不可避免的將目光，投向那牧天神宗的宗主，段無涯。
在這幾乎無法拒絕的誘惑下，他還能守住初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