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決斷
雖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許猜測，但從老人口中聽到答案時，徐莫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實在是錢家在天豐城的威勢讓他記憶猶新，一座人族大城的方方面面，都離不開錢家這個龐然大物，可以想象這是多么恐怖的勢力。
但就是這樣一個富豪家族，來到帝都連個屁都沒有放出來，便被人從這個世界上輕易抹去了。
至于幕后黑手是誰，徐莫用腳指頭也能猜出個大概，兩間錢家的鋪子，如今都掛著帝字招牌，總不可能是誰逼著他們來接鍋的吧。
而帝家敢這么明目張膽，徐莫也并不覺得奇怪，天豐城被魔族覆滅，錢家的底蘊差不多毀了個干干凈凈，只要把傳送到帝都的錢家人拿下，殺完了再扔回天豐城一埋。
誰知道帝家做了什么，就算知道了，誰又敢亂說呢？
就跟那個典當商行的老者說的那樣，你想知道答案，回去找你家大人一問就明白了，但你家大人在說完答案后，肯定還得再加上一句，不許和外人透露半個字。
這，就是大冥世界的規則。
“你跟那錢家有關系？”
見徐莫楞了半天，不再開口，老人繼續笑著問道，徐莫的第一個問題，他算是親歷者，因為那一日錢家傳送過來時，他就在傳送臺還未離開，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也被他看了個一清二楚。
至于現在說出去會不會被帝家找麻煩，他則完全不擔心，許家天機閣，只有收錢賣消息的道理，從來沒有替人保守秘密的義務。
帝家雖然在玄洲如日中天，但放眼這個人域千洲，也不過是一方土皇帝而已。
“不是，我和那錢家有些生意往來，到帝都后，卻沒見到錢家人，故而來此問問。”
徐莫聽見老人的疑問，當即搖搖頭，找個借口搪塞了過去，錢家被滅，錢紫萱這個原本的錢袋子，如今自然也得重新掂量一下。
“還有什么問題，問吧。”
見徐莫回過神來，老人當即開口催促道，帝都城內的天機閣，百兩黃金作為起價，自然是比外面的更加賺錢，所以他巴不得徐莫多問上幾個問題。
“呃，老先生剛剛不是說在天豐城里，錢家那位少主曾問過在下和兩位少年的來歷嘛。”
徐莫想了想，并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問題，而是先閑聊幾句，看看能不能從老人口中得到一些東西。
“是有過，那兩個小子，我記得也被傳送到了帝都，而且和錢家人一樣被帶走了。”
老人閉上眼回想了一下，便立即回答道，過目不忘，是他們干這一行的基本素養，所以徐莫張嘴一提，老人便記起來了。
“我想問問，懸賞他們的背后之人是誰？”
徐莫見對方知道景家兄弟，當即不再猶豫，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那兩個小家伙，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唯一跟他扯得上關系的存在，而現在到了帝都，他肯定得查查兩人背后有什么問題。
從帝都到獵魔山脈，放在穿越前，那就是相距大半個中國的距離，徐莫實在想不到，有人會隔著這么遠，去找兩個小孩子。
而且還恰好就在魔族入侵的時間。
“這個，需要我們私下去調查，等我請示一下這里的管事。”
老人聽完徐莫的問題，并沒有急著答應，而是進入了房間角落的一個小隔間。
半盞茶的功夫，老人再次出現在房間里，但臉色看起來明顯有些奇怪，而且瞥向徐莫的眼神，也仿佛帶著疑惑。
“這個問題，老夫無法回答你。”
就在徐莫以為老人和管事的談妥，等他給出結果跟價錢時，桌子后面的老人卻直接搖了搖頭。
“為什么？難道你們連這也查不出來？”
徐莫當即追問道，他已經在懸賞閣看到了景家兄弟的交易記錄，沒道理天機閣查不到背后的人啊。
“查不到，實話跟你說吧，在你之前，已經有一個姑娘委托我們調查過這樁懸賞了，但我剛剛看了調查的結果，一片空白。”
老人的語氣十分誠懇，一點不像是在敷衍或者期騙徐莫，天機閣雖然號稱無所不知，但很多事情，其實他們也根本探查不到。
尤其是像當下的這種交易，放在天豐城里，以天機閣的實力，自然可以做到事無巨細皆可知的程度，但在帝都，以及放眼整個人族，他們天機閣還是不夠分量。
“那你們能查到那兩兄弟如今的去向嗎？”
徐莫想了想，稍微換了一個方向。
然而老人還是搖了搖頭，他許家天機閣只是一個消息機構，不會因為某人的一個問題去觸怒自己都惹不起的勢力。
除非……錢給夠。
而徐莫，顯然就不像是那種能給夠錢的顧客。
“好吧，我沒問題了。”
看對方的樣子，徐莫知道這件事多半是問不出答案了，干脆也不再耽擱老人的時間。
不過就在他剛剛起身，準備離開天機閣時，那個桌子后面的老人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呵呵，小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來問錢家的問題，但我奉勸你一句，在這帝都城里，錢家的事情不是你能去碰的。”
老人說完，再次坐回到椅子上，瞇著眼一言不發。
“謝謝前輩。”
徐莫回頭，看著這個陌生的老人，輕聲笑道。
雖然不明白老人為什么要對他說這句話，但老人的意思，徐莫當然清楚，錢家被滅，帝家多半脫不了干系，在這帝都城里，和帝家作對不就是死路一條么。
不過除開外面的錢紫萱，他和錢家八竿子打不著，倒是不怕帝家會注意到自己。
付錢出門，站在天機閣的臺階上，徐莫抬頭望天，夕陽西下，一抹霞光穿過帝都城一座座閣樓打落在他臉上。
沒有絲毫暖意。
看一眼剛才進門時錢紫萱消失的巷落，徐莫腦海中一個個思緒接連浮現而出，錢家被滅，他先前的計劃全部落空。
而現在，擺著徐莫前面的，無非就兩條路，要么把錢紫萱賣給帝家換上一筆錢，要么就和錢紫萱斬斷聯系，免得惹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