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伎藝大師
有這個想法的，并不僅僅只有郝旭。
方青也是這么想的，也這么做了，他并沒有報官，而是將剛剛逮捕的悟敬交給了盧爽。
作為隱藏在潛火鋪中的上禁軍，看守這么一位匪徒自是沒有問題。
方青帶著春明坊走到御街之時已是凌晨，街上只剩散散兩兩的行人，還都是醉酒之人。
百余丈棘刺圍成的棘盆仍在，甚是喜慶的五彩繒布此時卻只剩下冷清。
用紙糊成的百戲人物神情各異，在夜風中緩緩飄動。
方青自然地牽起郭清秋的手，入手柔軟而微涼，他的視線在郭清秋胳膊上流轉，確定傷口包扎沒有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累了么？送你回去歇息吧。”方青柔聲道。
對于郭清秋為了他的事折騰到這么晚還受了傷，他心有愧疚。
“逛逛吧，我還沒見過東京的元宵呢。”郭清秋一雙杏眼看出了方青眼中的愧疚，皎潔臉蛋一笑，指了指眼前無人的御街。
“好。”
方青重重點了點頭，握著郭清秋的手沿著御街往北走去，用自己的手心溫度溫暖著郭清秋冰涼的手。
兩人攜手往宣德門走去，御街上并無之前的盛景，顯得繁榮又寂寥。
沿著御街走到底。
便是皇宮的宣德門，元宵夜的宣德門與平日間截然不同。
錦繡彩旗搭建重疊如山的山棚，還未熄滅的燈山照耀著山棚之上的神仙故事，錦繡流彩輝映其間。
三道彩門左右兩旁，用五彩扎成的文殊、普賢菩薩騎著獅子和白象，指尖不再流出不斷的五道水流。
那猶如瀑布般的盛景方青和郭清秋亦是無緣見到了。
方青和郭清秋頗有默契地一起緩緩抬頭。
在左右彩門之上，無數的草把子蜿蜒起伏，如同龍身盤旋。
被青色帷布蒙著的草把子上密密麻麻地擺放著上萬盞的燈燭，此時仍有近半未熄滅。
抬頭望去。
乃是雙龍戲珠。
那珠子便是宣德樓兩個朵樓上懸掛著的大燈球。
偶爾有稀稀疏疏的煙火從東京各處升空，給這個寂靜的凌晨添上些喧囂。
方青看見眼前此景的確有些震撼，倒不是說這有什么多么精巧，在現代科技如此發達的情況下，眼前這些根本毫無難度。
但是，方青在現代活了那么多年，卻從未見過這般景色。
或者說。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滋味。
自從大宋逝去后，屬于這個年代的景色就逝去了。
再也不見。
“阿青，我看好了。”外罩著一襲輕紗的郭清秋側頭看向方青，卻發現方青早就從雙龍戲珠之上收回了目光，正看著她。
“行，送你回去歇息？”方青牽著郭清秋的手轉過身來，往回走去。
“好，也不知道小葵有沒有乖乖睡覺去了。”郭清秋又不免操心起郭葵來，雖然委托了沈姨來照顧郭葵，但郭葵那頑皮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了。
能制服郭葵，讓郭葵乖乖聽話的，也就她和方青了。
而這其中，方青還是一個幾乎無條件寵愛郭葵的家伙，這么算下來，能制服郭葵讓他好好睡覺的，只剩下了郭清秋。
“放心吧，不是交代過沈姨了么，再說了，今日是元宵夜，爆竹不停，稍微晚點睡也就算了。”方青咧嘴一笑。
“你能不能對郭葵稍稍嚴格一些，你看郭葵每次仗著你就跑出去玩！”
郭清秋蹙著柳眉，對方青這等無條件寵愛郭葵的舉動發出抗議。
“好啦，有你這個小姑嚴格教導他，他就都聽進去了，咱兩總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吧。”方青還是沒法對郭葵板起臉來。
老實講，郭葵雖說玩心重了些，但從各方面來講都是一個懂事的小孩。
“對了，你餓了么？買點吃的吧。”方青見蹙著眉的郭清秋還要說些什么，恰好瞥見了一旁有小攤車推過，連忙岔開了話題走了上去。
“客長，可好吃的冷淘了，要幾碗？”
推著小攤車的是一位上了年齡的老婦人，見到方青和郭清秋這對年輕男女走了上去，就熱情招呼著。
并沒有說要不要，而是說要幾碗。
一聽就是老小攤小販了。
聽到是冷淘，方青笑了笑，要了兩碗。
“兩位怎么這會才來逛御街，錯過了好時辰啊。”麻利拌著冷淘的老婦人與方青和郭清秋攀談著。
“這不是有些事恰好錯過了么，沒辦法，就只得這時辰來了。”方青覺夜風有些冷，便換了下位置，替郭清秋擋住了風。
“哎呀，兩位要是早點來就好了，那伎藝人真是數不勝數啊，平日里見不著的著名藝人今夜是到處都是啊。”
老婦人拌完了一份冷淘遞給方青，方青則是遞給郭清秋，轉而對老婦人笑了笑。
“是么，那還真是錯過了。”
“是的呀，再要看到這種盛景，又只能再等一年了。”老婦人又與方青聊了幾句，剩下的一碗冷淘也做完了。
接過老婦人遞來的冷淘，問了下老婦人明日出攤的位子，方青和郭清秋便捧著裝滿冷淘的瓷碗走了。
瓷碗可以明日再來還。
待方青和郭清秋走后，老婦人也收拾起了攤子。
“味道還可以啊。”方青用筷子夾了一大口嘗了嘗味道。
“恩，是挺好的。”郭清秋吃的冷淘次數也不少，但今夜這老婦人所做的冷淘可以排在前幾。
“對了對了，剛好我給你表演個伎藝！”
端著瓷碗的方青猛地想起自己上次巧然之間見到過一個驚世駭俗的伎藝。
他相信，憑著自己超強的天賦，定可以無師自通。
“好啦，好好吃冷淘，別鬧了。”郭清秋白了眼方青。
“不行不行，給你表演一個。”
方青把裝著冷淘的瓷碗放在地上，然后伏下身來，雙手撐地倒立了起來。
待穩住身形后，方青便將左手收了起來，只用單手托著。
單手倒立！
這樣還不算完，他用騰出來的左手拿出筷子夾起一口冷淘，塞入了口中。
邊嚼還不忘說道。
“噔噔噔噔”
“鄉親父老，在下伎藝大師，給您們表演一個倒吃冷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