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溜達溜達。”方青給李寶和郭清秋招了招手,三人一同在御街上溜達著。
這周遭本就沒有多少市民居住的宅邸。
此時更是被一眾威嚴兵士與禁兵所圍繞,不見市民。
看著街上與自己穿著一模一樣的威嚴兵士,方青有種回到學校穿校服的錯覺。
“師叔,你看那。”
經過明堂前的一個轉角時,李寶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方青的手臂。
順著李寶所指的方向看去,方青見著了一人背靠宮墻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身上穿著與他們相同的黃繡寬衫,裹頭的黃繡巾蓋在頭上,睡得很香。
“不會吧。”看清了此人臉龐的方青滿眼的不敢置信。
只因為。
這劃水睡覺之人竟是那斬馬刀局的刀圣,信老!
不可能吧?
雖說他不覺得信老是那竊刀之人,但是高俅也不可能就這么心大地讓信老來當威嚴兵士吧?
“阿青,怎么了?”郭清秋不解地用杏眼看向方青。
方青將身前這老人的身份跟郭清秋和李寶二人講了一遍。
“小輩,沒看到這里有人睡覺么?說話不知道換個地方?”背靠宮城瞌睡的老人一把扯下頭上的黃繡巾,露出了那張臉龐。
雖已跨過了半百的門檻,但老人的鬢發卻是漆黑,沒有一絲斑白,由于常年鑄造兵器而生著粗糙如樹皮的皮膚,顯得健康的膚色。
“信老,嘿嘿,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您啊,盧大哥知道您在這么?”方青見信老醒了,臉上一笑便湊了上去。
提起盧大哥來試探著信老。
這信老,總不能是自己跑出來的吧?
“哼,盧小兒巴不得我出來呢,你這滿是花花腸子的臭小子,也別在我面前晃蕩,是高俅那小兒親自給我的號牌。”
說著,背靠宮墻的信老便隨意將一號牌丟給了方青。
方青伸手接過號牌一瞧,是與自己相同的紅色長方形號牌。
“聽盧小兒說,你這家伙查出了斬馬刀如何被盜的?”摘下黃繡巾的信老將繡巾撇在一邊,一點都沒有這是朝廷之物的覺悟。
“運氣好罷了。”方青謙虛了一下,將號牌還給了信老,“太尉為何請信老來此?”
“哼,你以為斬馬刀局外那幫假裝滅火的小兒們能看得住我么?反倒是這邊,還有人能看得住我,高俅小兒才覺得放心。”信老將手中的號牌也撇在了一邊。
“信老,您可知曉那些黃色方形號牌與這紅色長方形的不同?”方青向信老問起了號牌之事。
他還記得之前被太監握在手中的黃色方形號牌。
未知之事越少,便越有把握。
這是方青一向認定的原則。
“抬頭往宮城上看去。”信老淡淡瞥了一眼。
他能回答方青的問題,只因是方青洗脫了整個斬馬刀局工匠的嫌疑。
在上千把斬馬刀消失之后,斬馬刀局所有的工匠都被上禁兵嚴密監控,只因上禁兵覺得上千把斬馬刀消失絕不是一人能做到的。
而是眾多斬馬刀局工匠所為,否則數量如此之眾的斬馬刀根本沒可能運出去。
凡是斬馬刀局的工匠,都無法洗脫嫌疑!
直到方青出現。
盧爽也終于找到了斬馬刀局內的奸細,從奸細家中翻到了斬馬刀庫房的鑰匙。
奈何這奸細畏罪自殺,什么線索都沒留下。
但剩余的斬馬刀局工匠也不再上禁兵嚴密監控,恢復了常人的生活。
不能說沒有方青的功勞。
方青、李寶和郭清秋三人朝著宮城之上看去,看見了宮城之上有拿著拂塵的太監,還有另一類人。
這些人也穿著統一的制服,頭戴錦邊小帽,身穿錦絡縫寬衫,手上還執著一根銀裹頭黑漆的木棍。
“除了上禁兵的殿內除衛隊之外,這群兵士也能進入大殿,他們不是威嚴兵士,而是喝探兵士,你手中持著的那塊紅色長方形是進不了大慶殿的,唯有黃色方形的號牌才能進大慶殿。”
信老悠哉悠哉地將自己所知之事告知了方青。
“竟是如此么。”
方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頭打量著宮墻之上的喝探兵士們。
不得不說,這能進大慶殿的就是跟他們這些只能在宣德門外的就是不一樣啊,這衣服都好看了很多,還有木棍發。
瞧這銀裹頭的木棍,在燈籠光的照射之下。
真閃!
就在方青掃視宮墻之時,他猛地發現宮墻上有幾個喝探兵士站在一起說著話。
而其中一人的側臉。
很像李逋!
不是吧?!
就在他焦急地開啟鬼眼想要再仔細瞧一眼之時,宮墻之上的幾位喝探兵士走了幾步,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是自己看錯了?
還是真的李逋?
方青深吸了一口氣陷入了思索。
方才那匆匆一瞥,讓他很難斷定那頭戴錦邊小帽之人便是李逋,相像之人何其多,更何況他只不過看了一眼側臉,還沒開啟鬼眼。
但即使只有十分之一是李逋的可能性,還是讓他心頭一顫。
信老剛剛在他耳邊所言還清晰無比。
喝探兵士。
手持黃牌。
可進大殿。
而那官家趙佶,不就在大殿中么!
不行,決不能坐以待斃,如此這般在宣德門外,就連皇宮都進不去,接下來絕對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方青覺不允許自己糊里糊涂就這么在此干等著,他的確惜命并不假。
但比起將命交給他人,他更想把命握在自己手里。
“信老,告辭,我們走吧。”方青與信老告辭之后,領著李寶和郭清秋兩人走進了周圍的巷道之中。
望著離去的三人,信老打了個哈欠,伸手撿起了地上的黃繡巾,剛要遮住自己眼睛繼續睡覺,就聽到了一旁的明堂頂上有聲響。
信老朝著明堂頂上看去,見著了一人坐在明堂頂琉璃瓦上。
此人兩彎眉渾如刷漆,彎眉之下的眼眸明亮,背后有一劍鞘。
“孟一閑?老頭我還以為你早就離開東京了。”信老撇了撇嘴。
坐在明堂頂琉璃瓦之上的負劍之人。
關樓劍客。
孟一閑。
“信老都未曾離開東京,晚輩著什么急呢?”孟一閑說話聲清朗如風,“沒曾想信老這么一把年紀還騙些晚輩,信老來此定是有所圖吧?”
“嘿,跟高俅那小兒不就是做交易么?你還能跟那種玩意講感情?”信老肆意吐槽著高俅,別人怕高俅,他可不怕。
不過孟一閑的確沒說錯,他來此也是為了讓高俅滿足他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