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內鬼,終止交易
李寶對鄧洵武如此不感冒的原因很簡單。
此人并不是什么好官。
在崇寧二年，這鄧洵武也不過是個區區的起居郎。
而在如今政和六年，此人已然成了知樞密院。
十四年的光陰確實不短。
但多少臣子縱使走了三四十年也沒有走到知樞密院這等位置啊。
鄧洵武。
乃是蔡京的親信！
蔡京是何人？
北宋六賊之首啊！
此等賊人的親信，又豈能是個好官？
真要說這蔡京能成為六賊之首，也少不了鄧洵武的幫忙。
若非是這鄧洵武身為起居郎之時的一幅《愛莫助之圖》，這蔡京還不一定能成為宰相。
此事還要從崇寧二年。
一個名為鄧洵武的小小起居郎講起。
崇寧二年的徽宗趙佶還想著繼承父親的衣缽變法，乃奈何黨爭派斗過于激烈，讓趙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此時鄧洵武就冒了出來，還非常貼心地畫了一幅畫。
此畫史稱《愛莫助之圖》。
這《愛莫助之圖》乃是仿效《史記》的年表方式，將宰相、執政、侍從、臺諫、郎官、館閣、學校七大類官員分成了兩欄。
右欄為保守派人員，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幾百個人名，看得趙佶一陣腦殼疼。
他趙佶可是要繼承父親遺愿變法的呀，這保守派的人怎么這么多呢？
腦殼疼的趙佶再看左欄。
變法派的人員，上面只有六七個人名。
就在徽宗趙佶百感交集，感嘆變法無望之時，他看到了左欄變法派之中有個大大的人名。
蔡京！
如此明顯的挑撥離間。
如此裸露的蔡京二字。
偏偏趙佶就信了。
于是踹掉現有的宰相韓忠彥，讓蔡京取而代之成為了宰相。
總有很多人認為古時朝堂之上定是各種驚天密謀，陷害一個人需要施展千方百計，就好像這群權臣腦子里凝聚陰謀詭計的速度比計算機還要快。
朝堂如履薄冰是真的。
權臣心機算盡也是真的。
但很顯然，大多數時候施展出來的詭計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百轉千回。
更多時候，就是這么簡單甚是顯得有些低級。
皇位并無法教會一個人辨明是非。
就此。
蔡京成為了宰相，而鄧洵武也成為了蔡京的鐵親信，就此步步高升。
十四年的光陰如梭。
當初小小的起居郎。
如今站在資圣門的藻井之下，成了率領樞密院一眾武官的知樞密院。
“李寶，最后的兩日，你定然會與那遼人阿都一戰，可有信心？”鄧洵武沒有咄咄逼人，反而像是一位慈善的老人。
聽到此言的李寶覺得有點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他意外在鄧洵武居然會如此在意這次相撲大比。
覺得情理之中是因為他能吸引這群大官注意的就是他東京相撲第一人的稱謂。
若是他沒有這相撲第一人的身份，怕是這群權臣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不好說，定全力以赴。”李寶想了想說了一個保守的回答。
畢竟眼前這人可是整個大宋數得著的人物，在這些人物面前說話不要太圓滿。
“定全力以赴，定全力以赴，哎。”聽罷李寶所言的鄧洵武長嘆了口氣，用滿是皺紋的手掌捋著雪白的長須。
看似對李寶的回答并不滿意。
李寶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反倒是身旁的智淺僧官驚出了一身汗來。
至于智深住持，他壓根連鄧洵武的話都沒聽到耳朵里。
“有些事，得有把握再做，沒把握的事，何必去做，自找麻煩。”長嘆著氣的鄧洵武轉過身來，不再看著李寶，而是邁步離開資圣門。
有些事，得有把握再做，沒把握的事，何必去做，自找麻煩。
李寶聽著此言有點摸不著頭腦，對此他還特意看了眼自己的師叔智淺僧官，發現智淺僧官也是一頭霧水。
鄧洵武的話，他們沒聽懂，但身穿各色朝服之人聽懂了。
不久前，朝堂之上關于“聯金滅遼”的議題議論紛紛。
六賊陣營在童貫以及王黼的領導之下鼎力支持滅遼之事。
令人意外的是。
六賊陣營之中，身為蔡京親信的鄧洵武選擇了跳反。
如果大宋有手機，當時的童貫定然會給六賊陣營的其他兄弟們發個信息——
有內鬼，終止交易。
反正不管怎么樣，鄧洵武跳反了，他勸慰趙佶不要聯金滅遼，對趙佶說了一句話。
“我朝初年，以太祖太宗之神武，趙普之謀略，曹彬、潘美之武勇，南征北戰，統一了全國。然而，這些人攻打燕云之地卻無功慘敗而歸。咱們比這些人差遠了，咱們可能打得贏？”
有一說一。
老鄧這句話還是很有見地，很有自知之明的。
有些事。
有把握再做。
沒把握做不得。
鄧洵武豈止是在說這相撲大比之事啊。
他談的。
是宋、金、遼三國之事。
“蕭大哥，午餐到了。”
阿都接過小二送來的午飯關上房門，將手上端著的案板放在了臥室正中央的木桌之上。
他與蕭金藤二人住在使館之中，每日飯菜有使館中人招待，若是他們不愿吃，自是可以掏錢喊小二送來。
這案板上的午餐不可謂不豐盛。
鵝鴨簽、蔥潑兔、虛汁垂絲羊頭、生炒肺、炙雞等等。
清一色的肉。
肉香撲鼻。
將案板放在桌上之后，食指大動的阿都徑直伸手去抓那羊頭。
光看他這體型就知曉他的食量絕對不是蓋的，這種羊頭啃一個也就墊巴墊巴肚子。
“嘶嘶！”
就在阿都抓起羊頭想要啃之時，有嘶嘶聲響起。
只見一條粗如龍竹，長約二丈的蟒蛇從桌底鉆了出來，淡褐色身體上環繞著一圈圈一條條不規則的深褐色斑紋，這些斑紋越接近尾巴處顏色越深，在蟒蛇的下腹部，還有兩條長退化了的后肢。
看見這蟒蛇的阿都并沒有怎么在意，他知曉這是蕭金藤圈養的蟲蟻，拿著手中的羊頭就要往嘴里送。
卻見蛇不停吐舌。
“嘶嘶。”
“等一下。”蕭金藤此刻喊道，上前一把奪過了阿都手上的羊頭，用一雙小圓眼警惕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