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活人莫攔路
“今夜，白日閣群鬼也是該出鬼市子在東京逛一圈了。”
“小方，碗兒，你們可愿前去？”
鬼爺幽幽的瞳孔宛若發著暗光，看向站在閣子中的方青和薛碗兒。
“我愿前去，鬼爺。”薛碗兒沒有絲毫猶豫，秋水般的眼眸中泛著堅定。
她既是白日閣的小閣主，在鬼爺百年之后，就需要她承擔起整個白日閣的重擔。
她這一生，不允許她有些許退后與懦弱。
方青見狀輕嘆了口氣，若是在現代，薛碗兒這個年紀的女子還是父母眼中的寶貝，還在象牙塔中享受著青春。
但命運這東西，該如何說是好呢。
“我愿前去，鬼爺。”方青大概清楚鬼爺是個意思，白日閣，要還手了。
而且多半是動武，對此他表示還可以蹭一些相撲技能熟練度。
天道酬勤嘛。
“好。”鬼爺將深邃的雙眸看向身側的老柴。
“老柴，吩咐下去吧。”
“是，鬼爺。”老柴應聲。
這一夜，鬼市子的眾鬼們再一次踹翻自己的棺材板，收起自己的小攤位，在夜色下席卷東京。
今夜，鬼市子周邊的居民都緊緊關上了門窗，生怕遭禍。
更有些年長的老人在床上驚坐起，想起了多年前鬼市子的群鬼還無比野蠻的年代，回憶起了被眾鬼支配的恐懼。
以前東京的老人們，都稱其為萬鬼出市。
。。。。。。
“我們負責朱家瓦子，柴爺這邊負責桃花洞，你們負責南角門子，還有你們，萬勝門內大街，都別走錯路了，咯咯咯。”
一個帶著黑無常面具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衣在鬼市子門口咯咯咯地笑著，陰間氣息拉滿。
更別說周圍簇擁著的人潮都戴著妖魔鬼怪的面具，就像群鬼的盛宴。
伴隨著黑無常咯咯咯的笑聲落幕。
整個鬼市子處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野貓的哀嚎。
此時的方青，正與一批鬼趕赴桃花洞，他臉上戴的正是那夜在三尸廟密室戴的二郎神面具。
在他身側，一個矮了半個腦袋的“鐘馗”與他同行。
是戴著鐘馗面具的薛碗兒。
“你們到時跟緊我就行，絕無人能傷你倆。”
突然一個如同長腿鷺鷥的奇行種出現了，詭異的大長腿毫不費力地邁著步，對于別人來說是奔跑，對他來說就是漫步。
開口之人為老柴，這一隊趕赴桃花洞的眾鬼便是由老柴領著，而鬼爺為了保護薛碗兒與方青，便讓他兩都跟著老柴。
鬼爺讓方青和薛碗兒來參加此次萬鬼出市可不是真想讓他們上去跟別人肉搏，而是作為白日閣日后的頂梁柱，鬼爺需要他們有所歷練罷了。
鬼爺讓他們跟著老柴便是此意，只要在老柴身邊，他們就是安全的。
“是，柴爺爺。”戴著鐘馗面具的薛碗兒答應著，說話的聲音又不是她自己的聲音，而是嫵媚酥骨的女聲。
老柴的臉上，并未佩戴任何的面具，就這么裸露著死人臉吹著深秋的夜風，一頭散發飛散竟有些大魔頭的模樣。
反正常人不仔細看也會覺得他戴著面具，畢竟他這張臉就不是什么陽間的玩意。
群鬼趕赴城南，很快就到了桃花洞。
一群佩戴妖魔鬼怪面具，身穿黑衣的人涌入這異香馥郁、光彩多人的桃花洞，如同兩種世界的碰撞。
“百鬼行事，活人莫攔路。”披頭散發，頂著一張死人臉的老柴邁著大長腿走在前。
光是他那張足以令小兒啼哭的臉龐就無人敢攔，站在街上的男子與女子都紛紛后退。
鬢發玄髻、粉妝玉琢的春樓女子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回到春樓門口耳鬢私語著。
在老柴的帶領下，戴著面具的眾鬼就這么當街橫行。
對于平日里只有夜間才會出現的鬼市子的眾鬼來說，這等機會也不多。
很快，眾鬼沿著桃花洞之路，來到了牡丹樓門前。
原本在牡丹樓門口婉轉歌唱牡丹詞的春樓女子們都縮回了院子中，驚愕地看著眼前這群戴著妖魔鬼怪面具之人。
讓她們更加驚俱的是，這群一路沿著桃花洞走的群鬼竟然停下了她們的門口！
什么情況啊！
“與爾等女子無關，讓開即可。”一張死人臉的老柴率先向著牡丹樓走了進去。
作為今夜的領隊，他必然得多說些話，若是可以的話，他真是不想說。
頭戴牡丹，身穿牡丹顏色衣裳的牡丹樓女子當然不敢阻攔老柴，紛紛避開，但并不意味著其他人也不敢阻攔。
“喂，死老頭？你別以為戴著個死人面具就可以這么猖狂！這里是你能來鬧事的地方么？”兩個壯漢在門口攔住了老柴，這兩個壯漢渾渾身上下都是肌肉疙瘩，一抖一抖的。
春樓大多都會雇傭兩種男人，一種是不像男人的男人，他們大多都做龜公，還有一種是很男人味的男人，他們是為了保證春樓的安穩。
在桃花洞開門做生意，什么人都有，什么人都能進來，有人在此滋事這種情況實在太常見了，為了能有人控制混亂的局面，避免青樓出現巨大的損失，雇傭這些壯漢是不可避免的。
其實，原本還有第三種男子。
以色媚世，以圖衣食的男娼。
不過方青此行是見不到了，因為雖然之前北宋政府一直未正式禁止男娼，但是在政和年間已經開始立法。
凡是男子為娼者，重打100杖，告發人得賞錢50貫。
50貫錢啊！
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木，哪怕光是想想就能想到這個立法一頒布是個什么混亂景觀。
昨夜的伴侶今夜來逮你！
你死不死！
“擋我者后果自負。”老柴的死人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眼前這兩個肌肉猛男在他眼里不過是空氣一般。
“老頭，你嘴還挺硬!”其中一個大漢并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掄起了拳頭用力就往老柴臉上砸去。
他們受春樓雇傭，干的本就是打人的活，而且他們之前大多是街上的青皮混混，眼力還是有的，是不是有錢有權的人他們一眼就能知曉。
反正眼前這個老頭怎么看都不算在內。
打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