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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東京忘了我們

  每至東京的深夜,除了酒樓、茶館之外,最熱鬧的要數鬼市子了。

  尤其是在斗地主風靡鬼市子之后,這種感覺越強烈了,熱鬧到有些在鬼市子旁邊的居民都想要報官了!

  不過等這些居民了解了斗地主的美妙之后,一切又變得和諧了起來。

  居民們常常半夜睡不著就來鬼市子斗地主,鬼市子中的煙火味也因此更濃了幾分。

  鬼市子,白日閣緊閉著閣門,就連常坐在閣門口胡床上的門子老柴都不在,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胡床在街邊吹著冷風。

  “你說,這是個什么情況,方朝奉好幾天沒找我們斗地主了。”白日閣門口的街上,孫三頂著一胸口黑毛迎風飄蕩,望著緊閉的白日閣門不解地摸了摸胸毛。

  自從方青成為朝奉之后,基本兩天一次斗地主的頻率,很少超過兩天不找他們的。

  可現在白日閣關門的時間都超過兩天還沒一點動靜,這種情況極其罕見。

  “確實有點奇怪,方朝奉和小閣主這是去哪了?兩個人都有事不成?”身披羊皮袍的老俞呲著長牙站在孫三身邊。

  真是印了那句老話。

  有臥龍的地方就有鳳雛。

  “等一下,小閣主有事不在,方朝奉也有事不在,哪有這么巧?他們不會是去成親了吧?”孫三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拽著老俞的胳膊朝老俞吼著。

  “老孫,我就說你這腦袋瓜活絡啊,可不是么,你想想,鬼爺這么多年何曾雇傭他人為朝奉過?沒有吧!朝奉之職何其重要,豈能隨意讓他人擔任,方朝奉,定是鬼爺暗中選好的贅婿!”老俞的腦袋瓜被孫三一點就放開了想象力,還越講覺得自己說得越對。

  我的天哪!

  我老俞小時候不讀書真是虧大了,大宋少了個狀元郎呀!

  孫三和老俞在白日街上滔滔不絕地講著方青與薛碗兒的愛情故事以及他們洞房花燭夜的美景,而在白日閣內,兩位“正在成親”的人士站在藻井之下,面向著柜臺。

  柜臺后,坐著一身黑袍的鬼爺,滿臉的皺紋在火光下顯得有些可怖。

  “我覺得小方說得很對,這幫人還真有可能是向著白日閣而來的。”鬼爺嘶啞的嗓音在晦暗的白日閣內回蕩,伴和著秋風。

  “老柴。”

  在鬼眼的喊聲下,老柴從暗處走了出來,邁著那如同鷺鷥般的長腿走到了方青身前,遞給方青一疊紙。

  方青定睛一看,便識出手中的這一疊紙是“錢引”。

  廣受眾人所知的“交子”于宋徽宗大觀元年被“錢引”所代替,改“交子務”為“錢引務”,無論是“交子”或是“錢引”都為商業往來提供了便利。

  “這些錢引價值七百兩,小方你帶著去見那東家就行,且看他還不還玉帶吧。”鬼爺那張略顯森然的臉龐端詳著方青的臉龐,竟露出了幾分慈愛。

  之前方青常常在白日閣玩葉子戲他是知曉的,但他從未說過什么,而最近幾天從方青的舉動也可以看出,方青是為白日閣盡心盡力的。

  沒有枉費我招攬你為朝奉啊。

  鬼爺看向方青的深邃瞳孔中盡是滿意。

  “啊嘞,錢引不該給我么?”薛碗兒頭頂的雙平髻一顫一顫,瞅著身旁方青手中厚厚一疊的錢引,對著鬼爺攤了攤自己白白凈凈的手掌。

  你的乖孫女手里什么都沒有誒。

  “給小方一樣的,不礙事。”鬼爺對著薛碗兒擺了擺手,繼續對方青說道,“此次事件復雜,對方算計頗深,難以尋回玉帶亦是正常,不要苛責自己。”

  鬼爺的意思已經很直白了,他覺得方青已經做得很好了,但他還是不覺得方青能將玉帶帶回來。

  對方若是真的做了這么一個局沖著白日閣而來,這玉帶可不是方青三言兩句就能要回來的。

  他不希望方青勉強自己與對方起沖突遭遇不測。

  “好的,鬼爺,我知曉了,不會勉強的。”方青懂了鬼爺的意思,將手中厚厚一疊錢引收入袖中放置妥當后點了點頭。

  鬼爺又交代了幾句之后,方青和薛碗兒就離開了白日閣。

  白日閣內剩下的兩人年紀加起來都超過一百五十歲了,暮氣沉沉沒有什么言語。

  鬼爺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后用嘶啞的嗓音喊著自己的老友。

  “老柴。”

  “鬼爺。”老柴那如同奇行種的身材站在陰影處卻詭異得令人眼難以捕捉。

  “這么多年東京都快忘記我們當初是怎么建立白日閣的了,呵呵。”鬼爺說著說著森然的臉上流露處一絲笑容,那笑容冰冷無比。

  “吩咐下去,讓他們最近活動活動筋骨,可別連路都走不動了。”

  “是,鬼爺。”

  老柴從陰影處消失不知所蹤。

  只留下鬼爺端坐于木椅之上望著梁下的燈籠隨風搖晃。

  。。。。。。

  方青與薛碗兒一起到鄧樞密宅門口和鄧椿、壯實會和之后,四人一起前往“東家”的宅子。

  “據東家手下所說,這便是東家的宅子了。”鄧椿今日穿著一身紫色緞子便服,外罩絲綢馬夾,上面還用銀線繡著幾個似虎似獅異獸,富貴之氣盡顯。

  東京城中的少爺們最在乎就是就是臉面這二字,而穿著呢,就是臉面最基本的一環。

  若是自詡為東京大少爺,卻連穿著都擺不上牌面,那還是別在東京混了。

  方青抬頭瞧了瞧眼前的院門,有些意外,院門干凈又精致沒什么說的,他意外的是這東家的宅子并不是在舊城御街旁邊的富貴地域,而是在外城的西南角,一條名為宜男橋小巷的巷子。

  從這條巷子的取名就可以看出,這條小巷是在一座橋旁邊。

  這座橋就叫宜男橋。

  橋下之河乃是穿過南城墻的蔡河,蔡河之水來自陳、蔡兩地,由城西南處的戴樓門進入京城,在城內曲折環繞之后,便從城東南的陳州門流出了京城,與汴河、五丈河、金水河一樣,蔡河也是人工運河。

  而眼前這座宅子,就臨著蔡河,宅內沿河種下了一片柳樹。

  好生雅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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