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住持,智淺僧官,還有李寶宗師,今日你們三位都在此,此乃上天欲要讓我當你們的面揭穿這小子的無恥面目!”
郝旭的算計中是沒有李寶在場的,今日當真是老天眷顧,李寶也在!
說不定等會他說完真相,知道受誆騙的李寶直接就能把方青和郭清秋收拾了,還省得他再麻煩。
“何處此言?”
“你別瞎說!”
智淺僧官和智深住持同時開口。
“兩位大師,你們可知此子名為方青,乃是福建路建州人。”呂柔脂知道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倩步上前,扭腰施了一禮。
“建州人?”智淺僧官念叨了一句,細細琢磨著。
而智深才不跟你扯這些花花腸子。
“建州人怎么了?你看不起建州人?”智深住持對著呂柔脂吹胡子瞪眼,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你又不是師太,當我會憐惜你?
何況浩然大宋,巍巍河山,莫不是我宋人,此等歧視其他州郡之人,智深向來唾棄!
“不不不,大師誤會我的意思了。”呂柔脂練練擺手,這擺手動作一大,胸口又有點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為什么,呂柔脂突然有點心疼起自家小奴來。
平日穿這個真的不勒得慌么?
“智深住持,小女子的意思是,這建州遙在千里之外,而方青又是如此年輕,那古玄大師到底是幾年前,又是如何收了方青這一個建州徒弟呢?”
呂柔脂那嫵媚柔糯的嗓音鉆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中。
建州?
好像真的有點遠哦!
“而且郝某為了拆穿此子的謊言,已經在得知了在建州的消息,方青,在其年少之時,從未離開過福建路。”
郝旭接上了呂柔脂的話,眼眸之中,自信蕩漾。
“既然這方青斷無可能離開福建路,只能是古玄大師去建州收他為徒了。”
郝旭這一句話下去,眾人都明白了問題所在。
古玄大師何時去的建州?
智淺拂了拂白鬢,眼瞧著方青冷哼了一聲。
就說嘛,此等不講武德、在雨天偷襲導致他摔倒在地的小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師弟呢!
哪怕是一直相信方青就是自己師弟的智深住持此刻都有點遲疑。
他的師父,古玄大師,雖然是廣南東路人,但在圓寂前十年好像真的沒有去過福建路。
古玄大師的最后十年光陰大多都在東京渡過,偶爾離開東京也并未太遠。
這么一想,古玄大師真的沒什么可能跑去福建路的建州收方青為徒啊!
當所有人將懷疑的目光投向方青之時,郝旭就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成功了。
殺人誅心!
殺人還要誅心!可不可怕!
“方青,你誆騙智深住持、智淺僧官,假借已圓寂的古玄大師徒弟之名,用心何其險惡?你可承認?”
郝旭瞪著方青,咄咄逼人。
他郝旭,贏定了!
事實上,他向來品嘗著勝利的滋味,出生于一個龐大的家族,他仍然是家族同輩中最優秀的幾人之一。
眼前這個平凡之人,怎能與他相比。
被眾人眼神質問的方青臉色平淡,這郝旭突然蹦出來指責他的一席話,反而幫他彌補了最后幾處不解。
這會兒,他已經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一些事由導致他被智深住持和智淺僧官認為是他們的師弟,也就是已故古玄大師的徒弟。
而導致他被誤認為古玄大師徒弟的原因大概率便是他擁有街溜子大全所展現的與常人不同之處。
這便是為何李寶于西大街喊他師叔,為何智深住持喊他師弟!
懂了。
方青的丹鳳眼中再沒有疑惑,只有清明。
目前他還需要古玄大師徒弟的身份,只有頂著這個名頭,才能不用面對李寶這等怪物。
可咄咄逼人的郝旭貌似已經把話說死了,他根本無法反駁。
真的。
無法反駁么?
方青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薄唇微啟。
“的確,我年少之時從未離開過福建路,常年待在建州。”
聽得此言的郝旭臉上露出毫不遮掩的勝利喜悅,這方青果真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稍微上點心就解決了。
智淺僧官的臉色此刻徹底冷了下來,就是智深住持的神色都很難看。
他們對古玄大師的敬重讓他們無法忍受鬧出這等事情來。
李寶扭了扭脖子,朝著方青邁了一步。
郭清秋則是側移一步,擋在了李寶面前,杏眼清冷,坐在她肩上的郭葵繃著嬰兒肥的臉,貌似下一秒就會將他腳上的小靴子甩向李寶的臉。
“我也從未見過古玄大師。”方青嗓音清朗繼續道,沒有絲毫遮掩之意。
這句話基本就是承認了他與古玄大師沒有任何關系。
聽得此言耷拉著一身玄色寬袍的一意小和尚深深地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要是這偷柴賊真是他師叔天天在他身邊晃蕩,那他豈不是完蛋了。
郝旭則是得意地準備收下這次勝利,他已經看到了殺豬巷的地在對他招手,遲早有一天,東京關撲的命脈會被他握在手中!
“但是!”
方青話鋒一轉,明亮的丹鳳眼在陽光下灼灼發光。
“我雖然未曾見過古玄大師,但古玄大師的確是我的授道之師。”
方青這話把郝旭說笑了,郝旭笑著搖了搖頭,“你是不是瘋了?你說你沒見過古玄大師,又說古玄大師是你師父?你怕是沒上過私塾吧?”
其余人盡皆不語,但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們是不信的。
“未曾見過古玄大師,因為——”
“古玄大師與我乃是用飛鴿傳書交流信件的,古玄大師對我而言既是筆友,又是我授道的師父。”
方青眼神誠懇,在說到“古玄”二字還對著藍天仰望,神態真摯。
我特么信你個鬼?
郝旭能信方青這鬼話才有鬼,這也太扯了,這小子真是死鴨子嘴硬。
“騙子還在狡辯?你以為你說這種話有人會信么?你有證據么?”郝旭氣急敗壞地瞪著方青,甚至忘記了方青的身手不錯,上前幾步那食指都快戳到方青鼻子上了。
“誰說我。”
“沒有證據了?”
方青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