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對郭葵的干飯能力又有了新的見解,而郭清秋早已見怪不怪了。
“喏,你也來塊曹婆婆肉餅么?”郭清秋抱著的油紙袋走到方青面前,眨了眨清澈如湖泊的杏眼。
“我來個包子吧。”方青將摘下的圓笠夾在腋下,剛摘下圓笠沒有整理的頭發有些散亂,伸手從油紙袋中拿了一把王樓山洞梅花包子。
一手抓一把。
一整個塞入嘴中,嚼一嚼,芳香四溢。
恩,很好吃的包子,餡足不說,嚼起來還有淡淡梅花香味。
見方青吃得香,郭清秋抱著油紙袋緩步走回院中的胡床,這些天她的腿已經回復得差不多了,正常走路并沒有什么阻礙,但跑起來還是會有疼痛感,所以能坐著盡量不站著。
坐在胡床上郭清秋掏出一個王樓山洞梅花包子,包子不大不小,上面有很漂亮的褶子,她一口剛好咬下一半,細細地品著更能嘗出淡淡的梅花香。
她的吃相可謂雅致。
再看院中哥倆。
郭葵在舌頭風驅褪去熱量后,嘴里塞滿的肉餅鼓起了他的腮幫子,嘴巴由于被塞得太滿嚼起來還扯著鼻子一動一動。
活像一個狒狒。
方青則是把圓笠甩在地上,一口一個梅花包子,嚼兩下就塞第二個。
這兩人怎么說呢......
看著就讓人很有胃口。
郭葵將手中剩下的半個梅花包子塞入嘴中咀嚼,又伸手從油紙袋里拿了一塊曹婆婆肉餅。
“咚咚咚。”
就在院中三人吃得正香之時,響起了敲門聲。
奇了怪了,他們三人都在院里,是誰在敲門,難道房租到期了?
離門口最近的方青顯然成為了那個開門的人,把手中剩下的最后一個梅花包子塞入嘴里,方青扭頭朝門口走去。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起,讓方青皺了皺眉。
這誰啊,這么著急?
難不成是包租婆?
方青將手搭在院門把手上,手剛用點力準備將院門打開,就借著門縫瞥見了門外之人。
憑著鬼眼的超強視力,他輕松就透著門縫看清了來人。
是個穿著僧衣的僧人。
乖乖!
方青瞬間警惕了起來,止住了手上開門的力氣,沒有把門打開。
這僧人!
定然是凌晨在街巷中執鐵牌子敲打報曉的行者!
有道是“五更不用元戎報,片鐵錚錚自過門”,這群行者已經成為了職業的報曉者。
方青之前聽過這群行者會上門要報曉的相應報償,沒想到還真的被他遇上了。
住在陸地上真的很危險,沒有住在五丈河上無憂無慮!
緊閉院門的方青準備裝死等這行者自己走,卻忘了院中還有其他人。
“方青,你在干嘛?是誰在敲門?”
坐在胡床上的郭清秋見方青楞在門前一動不動,還以為方青是又怎么了。
郭清秋一出聲,方青再想攔也攔不住了。
“咚咚咚!”
門外的行者又敲了一陣門。
“女施主,我乃大相國寺的行者,女施主你開開門哪!”在外聽見院內有人出聲的行者還怎么可能走呢。
特么辛辛苦苦早出晚歸的報曉才掙你幾個錢?
你還不開門,良心呢?
“咚咚咚!”
行者又敲了敲門。
“是行者么?方青你楞著干什么,快把門打開。”郭清秋聽聞門外的是行者,蹙了蹙柳眉從胡床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前掐了掐愣著的方青,打開了門。
無論是不是信佛與信道,宋人都對僧人和道長有著尊敬。
古人們沒有受過科學的熏陶,對神鬼之事甚是崇信。
再說這些東京的行者日夜報曉月間來拿些報償也是情理之中。
人賺的也是辛苦錢。
“普度眾生救哭難諸佛菩薩。”門一開,門外的行者雙手合十對著郭清秋彎了彎腰。
“師父不必客氣,這是此月的齋飯。”郭清秋從油紙袋中掏出一張蔡婆婆肉餅放在了行者的手上。
這一手直讓方青大呼內行。
報曉的行者是可以上門要相應的報償,但施主也可以不給齋襯錢,選擇給齋飯,這都是可以的。
“女施主,這是肉餅呀。”行者的面容變得相當為難。
你不給錢給餅就算了,你還個肉餅?
良心呢?
“哎呀,真不好意思。”看著行者為難的面孔,郭清秋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竟然遞給一位行者肉餅,剛要伸手拿回行者手中的肉餅。
只覺一陣風從她身側吹過。
“曹婆婆是我噠!”
露著兩片雪白屁股腚子的郭葵閃亮登場,雙腳踩在青石板上躍起。
躍起的郭葵探出兩只小肉手猛地一下從行者手上奪過曹婆婆肉餅,塞進嘴里吧唧吧唧嚼著,還用一雙水靈大眼睛提防著眼前的禿頭行者。
生怕這禿頭會搶他的肉餅。
“小葵,不得無禮。”郭清秋先是輕喝了一下小葵,緊接著對門前的行者微微欠身,說道。
“師父,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有些無禮了。”
“不礙事不礙事。”行者慈眉善目地搖了搖頭,身為一個行者,他要是和一個小孩子鬧脾氣,那叫什么事啊?
為了表現自己的和藹與大度,他本想摸摸郭葵的小腦袋,但見郭葵那殘忍的咀嚼模樣便放棄了。
“師父稍等,我這便去給你拿些齋襯錢。”王樓山洞梅花包子和曹婆婆肉餅里都有肉,郭清秋只得去拿些齋襯錢來。
“女施主留步,不必破費,不必破費。”行者招手攬下了剛要轉身的郭清秋,“女施主,這筆齋襯錢不給也罷,就是小僧想煩請女施主今日可以攜家眷去大相國寺燒柱香,也算小僧以報曉換一福報。”
不要錢?
還有這等好事?
郭清秋聽了行者所言,當即回復,“好的,師父,去大相國寺燒柱香也是我們分內之事,今日便去。”
“普度眾生救哭難諸佛菩薩,女施主與佛有緣吶。”行者躬了躬腰,便拎著鐵牌子離去了。
方青靠在門框上,瞧著行者離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為什么剛才這僧人一直在跟郭清秋說話,眼睛卻經常瞧著他呢?
莫不成?
有人走漏了他是東京帥比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