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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的裙子不好看么?

  東京里食店數不勝數,有些店鋪大且吃食不錯的食店成為“分茶”,方青這次請客進的食店就是一家“分茶”。

  進了店鋪,方青點了三個菜,分別為——

  石英面、湯骨頭、鵝鴨排蒸。

  薛碗兒只點了一個菜,名為——

  魚鲊。

  “不用給我省錢。”方青大氣得揮手,讓薛碗兒多點些。

  今日一早他可是凈賺不少銀子啊,不揮霍一頓怎么行,等會回去再給郭清秋和郭葵打包一些好菜。

  “呵呵。”薛碗兒笑而不語。

  “客長,您的石英面和湯骨頭,請慢用~”

  不消一會兒,小二肩上擔著一塊白布,拖著長音端上了兩個菜。

  這湯骨頭菜如其名,就是白湯里熬了骨頭。

  至于這石英面,當然不可能是石英做的面,那玩意實在硌牙。

  方青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石英面端詳著。

  這一片白白的是啥玩意?這也叫面?

  這年頭吃個飯都得用鬼眼了?

  “沒吃過?”薛碗兒發現這少年也會有懵逼的神情心中舒服了許多,用手纏著自己發梢道,“這是藕、蓮、芋、雞頭、荸薺、慈菇、百合混在一起搗碎的團子,加上蜀地的蜜和糖,蒸熟攪拌待冷后切片所制。”

  聞言方青輕輕嗅了嗅這片石英面,果不其然嗅到了清新的蜂蜜味與淡淡肉香。

  甜的面,嘖嘖。

  好在方青上輩子是南方人。

  將這石英面放在嘴里嚼動,入口先是蜂蜜與糖的甜滋味,淺淺的甜滋味,層次分明,他甚至品嘗到了荸薺的清淡甜味。

  緊接著,是那蓮與藕的脆感,在這脆感之中,緩緩溢出雞湯般的清香,那雞凈肉已經化為粉末融入這石英面之中。

  不錯的吃食,方青又吃了一片,再喝了幾口湯骨頭里的湯。

  這湯中規中矩。

  “快吃啊。”方青見薛碗兒不動筷子,以為她不好意思,大方地催促。

  薛碗兒只是輕輕一笑,話鋒一轉,“哎,你叫什么名字?”

  兩人還并不知曉對方的名字。

  “我叫方青,青青草地的青。”方青喝著湯回答道。

  在什么人面前可以說胡話,在什么人面前該說真話,他是了然的。

  “我叫薛碗兒。”薛碗兒用手指點了點自己臉頰。

  “婉兒?好名字啊。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揚。”方青嚼著石英面秀了一波文化,卻發現眼前的“婉兒”面色清冷。

  “是一頓吃三碗的碗。”

  薛碗兒冷冷道。

  “噗,咳咳。”方青嗆了一下,拍著自己的胸口。

  這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報飯量是什么意思?

  現在流行這么聊天的么?

  “客長,您的鵝鴨排蒸和魚鲊,齊活了~”方青咳嗽之間,小二又端了兩道菜上來。

  一碟鵝鴨排蒸,一碟魚鲊。

  “客長,魚鲊請慢用,本店的魚鲊可是那東華門何二家造的魚鲊,是從那澶滑河上打魚斫造,貯入荊籠,一路上用水浸著進京城的,沒有比這何二家更新鮮的了。”

  小二自豪地介紹著那魚鲊,介紹完就趕去忙活了。

  這讓方青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為什么我點的鵝鴨排蒸這小二一句話沒說,你點的魚鲊他嘰里呱啦講了一大堆?”

  方青一臉狐疑向薛碗兒詢問道。

  薛碗兒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動筷夾起一塊雪白的魚片,放入那粉紅小嘴中。

  那噴涌而出的新鮮魚味充盈了薛碗兒的口腔與唇齒。

  上佳的食材,就是這般。

  “快吃啊,可好吃了。”薛碗兒又夾了一筷子。

  方青的懷疑越來越濃了,“這魚鲊花了多少銅錢?”

  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在方青心里產生。

  “也就半兩銀子吧。”薛碗兒毫不在乎道,嘴里的魚鲊還沒咽下去,手上又夾了一筷子。

  鬼鬼。

  該死的、價格虛高的名牌貨!

  這放在日后就是那網紅魚!

  方青氣吁吁地夾了一塊魚鲊塞進嘴里,泄憤般嚼著。

  真好吃。

  。。。。。。

  飯桌上方青詢問了些事情,能講的薛碗兒也說了,對于那鬼爺是何意,方青不是太清楚,但也不怎么在乎。

  眼力這方面,他不說在東京翻江倒海,想要自保還是有余力的。

  這鬼眼技能,真是寶貝。

  吃完飯,兩人就分道揚鑣了,方青打包了些吃的,而薛碗兒則是翹著雙平髻回了鬼市子。

  “柴爺爺,我吃完飯嘍,午時燒飯不用燒我的嘍。”一襲綠煙紗散花裙隨著少女的步伐搖晃。

  薛碗兒見白日閣門口的胡床上沒人,推開門跑進了白日閣,柴爺爺平日除了在門口的胡床上就是在閣內。

  木門打開,陽光罕見地得以進入這件閣子,光線中飄蕩著微塵,那閣頂的藻井被光線掃蕩,露出猙獰的鬼臉。

  “咦,鬼爺,柴爺爺,你們怎么都在這?”推門跑進白日閣的薛碗兒意外發現柜臺后的太師椅上坐著一身盤金繡團雁羅袍的鬼爺,而那長著一張死人臉,身形如長腿鷺鷥般的老柴,則是雙手負于腰后,站于柜臺旁。

  這架勢薛碗兒從未見過,這個時辰,鬼爺不應該還在白日閣啊,再說她這個柴爺爺,柴爺爺什么時候喜歡站起來了?

  “爺爺,你不會生氣了吧?”薛碗兒雙手纏在一起,低下了頭,頭上的雙平髻低垂著,她覺得肯定是因為她違背鬼爺的話,擅自跑出去惹怒了爺爺。

  “快,告訴我,在你之前,那小子是不是去了潛火鋪?”坐在太師椅上的鬼爺目光如炬,手掌緊緊攥著木把手。

  “爺爺,你怎么知道的?”薛碗兒詫異道。

  “是我說的,鬼爺吩咐,那小子從孫三手中買走銀盞我就一直跟著了。”鬼爺沒開口,反而是站在一旁的死人臉老柴說話了,那慘白的臉龐被陽光照射總算是顯得有了幾絲生機。

  “那柴爺爺后來是見到我了?”薛碗兒鼓著嘴,氣呼呼道。

  “自然。”如長腿鷺鷥般的老柴點了點頭。

  “好了,莫要閑聊,他,去潛火鋪做了什么,統統告之于我,不可有分寸偏差。”鬼爺一拍柜臺,語氣重了許多,那深邃瞳孔中暗流涌動。

  “好嘛,說就說,他把那個銀盞還給了潛火鋪的巡檢,那家伙還從中拐到了十幾兩銀子,這銀子本來該是我的啦。”薛碗兒兩根食指纏在一起,對鬼爺兇她很是沮喪。

  “對了,那家伙還跟巡檢稱兄道弟的,不知道給那巡檢吃了什么迷魂藥。”

  方青跟上禁軍稱兄道弟的場景薛碗兒到現在還是很迷惑。

  “嘭!”

  鬼爺猛地一拍桌子,整個人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那向來平靜如深潭的瞳孔中掀起驚濤駭浪,滿是激動。

  站起來的鬼爺還難以泄去心中的激動,在閣子藻井下來回踱步。

  那么多年,他終于找見了。

  另一個眼力足以避禍趨福之人!

  在他看來,那些憑借眼力識物,低價買入,高價賣出之人,只不過眼力的第一層罷了。

  這世上大多人都在第一層徘徊流連而不自知,為著自己的眼力能夠欺瞞常人而沾沾自喜。

  不怪他們,而上再想往上邁步,實在難若登天,絕非常人可及。

  鬼爺認為憑眼力能夠追根溯源為眼力第二層。

  再往上憑眼力能避禍趨福為眼力第三層。

  此生他只見過一人為眼力第三層,便是他自己。

  而如今他又見到了第二人,就是那名為方青的小子。

  此子年紀輕輕,就已經夠到了避禍趨福的門檻,如若讓他親自教導,相信此子不久就能達到他的境界。

  再往后,是否有第四層,或是第五層的境界,這便是那小子的事了。

  如此年輕啊!

  能沖到大氣層都說不定。

  鬼爺驚嘆于方青的眼力,又羨慕方青的年輕。

  “爺爺,你,你怎么了?”薛碗兒傻眼了,她從未見過鬼爺這般舉止,這跟她爺爺平時也太不像了吧?

  反倒是站在柜臺旁的老柴深知鬼爺心緒,死人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恭喜鬼爺。”

  老柴那沙啞的嗓音很有陰間風味。

  “老柴,等會跟我回府我們開一壇好酒,對了,立刻傳消息下去,我要知道那小子住在哪,還有,還有,安排下去盯好了鬼市子,哪一夜他再來鬼市子,直接帶到白日閣來。”

  來回踱步的鬼爺急匆匆地吩咐著老柴,而老柴則是干巴巴地點頭。

  “還有你!”鬼爺猛地停下腳步,伸手直指一襲綠煙紗散花裙的薛碗兒。

  “啊,我?”薛碗兒不明所以地戳了戳自己的臉。

  “恩,你.....往后穿漂亮些,缺買衣服的銀子直接從賬上拿。”鬼爺大手一揮,開放了薛碗兒的小銀庫。

  什么嘛?

  難道我今天穿的綠煙紗散花裙不好看嘛?

  薛碗兒鼓著腮幫子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關注點完全飄到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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