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離開
“丹方你早已知曉，幾種藥草都在這里，你自己嘗試一下！”
拿到藥草，韓林的神色便專注起來，心念一動，那丹爐下層中一團火焰乍起，火光幽藍，隨著韓林的心神飄曳。
看著韓林開始專注于煉丹，丹老點了點頭，身形暗淡消失。
不多時，丹老的身影又出現在了韓林身后，且隨同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之前那些在陰影中的身影。
“這就是你的打算？”
一位美少婦緩緩開口，眼睛盯著韓林的身影，聽聲音，她就是之前將林可兒帶走之人。
“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啊？”
“丹老，你真的不打算傳給他其他東西了么？”
又一個中年人淡淡開口道。
“不了，我的道不適合這孩子，我殺伐之心太重，當年師尊對我點化，只可惜，我的丹道始終未能改變我的性格，看到這孩子，我就想把丹道傳給他，而且我決定直接走那一步了，不讓他參與下去。”
“丹老，這！”
“沒事，我早已死去，靈識被困在這也沒有什么意義了，既然主人給了我們這條路，說不得這孩子就是讓我解脫之人。”
幾人聽后，都沒有在出聲開口，各自不知懷著什么心情，那美少婦輕輕抱了一下丹老，而其他人則是帶著復雜的眼神，身影淡了下去。
韓林對身后發生的事全然無知，此時他煉制的丹藥依然到了關鍵，整個人緊繃，鼻尖見汗。
隨著體內心火最后一轉，那丹爐中的火焰消散，一股淡淡的藥香飄出，還未待韓林動作，丹老用手一挑，兩枚丹藥便落入其手中。
“下品小林丹，成色也只有三分，哈哈，這應該是我一生之中見過最差的丹藥了！”丹老把玩著手中的丹藥，突然間大笑了起來。
韓林有些訕訕的，但是看丹老的笑容，他又不懂了，那笑容間，分明透著欣慰，透著開心，沒有任何負面夾雜其中。
“好！好！好！”丹老接連三個好，丟給韓林一個儲物袋，揮了揮手，將韓林趕了出去。
小屋外，韓林略微愣了愣，不知為何，他看到了丹老臉上露出了一種解脫的神色，那神色太快，讓他一瞬間以為是一種錯覺，但是細想之后，心中生出幾分擔憂來。
和丹老相處的時間雖然只有不到兩月，但是丹老卻給他一種亦師亦父的感覺，每天相處下來，不論自己如何，丹老卻總是慈祥的，耐心的。
回到自己的茅草屋中，韓林久久不能入定，那儲物袋他以查看過，卻發現他只能打開其中的三枚玉簡，其他的都被封印了起來，至于玉簡的內容，他還沒有去看。
“一定是我多想了。”
韓林排除心中雜念，沒有強求入定，而是開始回憶丹老教給自己的點點滴滴。
次日，丹老很早就將韓林叫了過去。
“給你的玉簡你有沒有好好看啊？”
韓林摸了摸頭，露出一絲絲靦腆道，“還沒，昨天心里想著些事情，倒是沒有仔細去瞧。”
丹老抬起手，給韓林一個爆栗，不過轉而又露出一絲滿意，輕輕拍了拍韓林的肩頭。
“今天就是你離開這片秘境的時候了…”
“嗯？離期限不是還有日子么？怎么現在就要走了？”韓林一愣，十分詫異的問道。
“你尊我一聲師傅，但是我沒有教給你太多，只傳了你心火，給了你幾個破玉簡…”
“師傅，我…”
“你聽我說，這秘境里的秘密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日后你一定還會來到這的，那時你就能多了解一些了。”
丹老頓了頓，“和你一起來的那些人，凡是進入這個墓穴中的人，活下來的，每人都有一位師傅，他們傳的可不是丹道，而是殺人之道。
接下來的試煉，比試都是生死，只有一人能贏，為師不希望你去爭奪，我會把你送到來時的地方，不參與其中。”
韓林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他對這爭斗也不感興趣。
“你準備一下，正午時分我就送你離開。”
看著韓林離開，丹老的眼神中夾雜著太多情緒，選擇韓林，除了他說的原因外，還有一點，韓林很像他的孩子。
丹老曾經也有孩子，不過那孩子并沒有成年便夭折了，連同孩子的母親一起，都發生在一次試煉之中。
二十多年，對于修士來說不過彈指，而丹老也從未對他人提起過，所以連亦友亦主的主人都不知道這些。
壓抑在心中的情感，在丹老每天或孩子氣般的笑容下，或跟隨主人無情的殺戮下，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日漸增長起來。
如今在看到韓林，一樣的帶著天真，帶著無憂，喜歡丹道，一股書生氣質，一切的一切，都太像，所以丹老做此決定，哪怕代價是自己的消散。
韓林將儲物袋之中的玉簡拿了出來，撫摸了幾下后又小心的放好，這秘境之中，短短幾十天，他卻經歷了比之前十幾年所經歷了更多。
回想著學習丹道的這些日子，韓林四處找了找，收起幾塊石頭，回到茅草屋中，拿著藥鋤，專注的刻了起來。
在部落中，韓林就喜歡如此，每每閑了之后，不是看看革書，就是刻點什么，經常有未啟蠻的孩子在訓練時堅持不下，韓林就用石刻，或鼓勵，或誘導。
幾塊石頭，倒是不能雕刻太多，韓林先是磨出粗坯，接下來那奇異小屋和自己的茅草屋就漸漸成型。
沒有停頓，又拿起兩塊小一點的石頭，先是觀察了許久，似醞釀一般，驀然，手中藥鋤連劃，石粉“噗噗”滑落，一個人形石刻出現。
幾個時辰恍若彈指間，再次出現在韓林面前，丹老卻一下子蒼老的太多。
原本一個神態可掬的老人，現在變得形容枯槁，完全沒有了以前老頑童一般，生命之火搖曳，似不久于天地間。
丹老，完全油盡燈枯了，仿佛整個人散發著腐朽，且整個身影顯得格外模糊，似虛幻一般，整個人身上都有光點飛出，仿佛他的身體，正在消散。
“師傅，你！”此時的韓林，豈能猜不到丹老為了自己，究竟付出了什么，那是生命的代價！
“孩子，不要哭…我本是已死之人，臨死前收了你這么個小子，也算是緣分，以后的路就要看你自己了，你的未來，我也看不到很遠，想必一定會不凡的！”丹老漏出笑容，帶著沙啞開口。
“記住，無論何時，守住本心，無論做什么，無愧于心便好！”
丹老說完這幾句話，卻是變得氣喘吁吁起來，整個人更加透明，光點環繞在丹老的四周，將他整個人變成了光人。
他慈祥的望著韓林，那目光中蘊含著不舍，帶著喜愛，帶著滿足…他希望教給韓林更多，但這秘境中，卻不允許他這樣。
韓林不知道丹老做了什么，但是丹老此時的狀態卻說明了一切，為了讓得韓林可以離開，丹老付出的是生命。
韓林的心刺痛，這兩個月，他體味到了幸福，體味到了之前一直渴望卻沒有擁有過的家的味道，這讓他滿足，讓他不舍，一瞬的，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
丹老艱難的抬起手，似這簡單的動作，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韓林急忙上前，抓著丹老的手，張著口，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孩子，不要哭，你未來的路還很長，且生命的奧妙，你懂得太少，死并不是終點…”
丹老喘了口氣，伸手摸了摸韓林的頭。
“你性子哪都好，就是有些過于仁愛了，不過你的未來卻似乎充滿了血腥，這是為師送給你最后的禮物，你收好了。”
丹老指尖在韓林沒心一點，一抹冷清的感覺，韓林的額頭出現了一個淡淡的水滴形印記。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丹老站起身子，身軀猛地挺直，雙手一劃，那環繞在四周的光點，一頓之下飛速旋轉起來，在這空氣中生生劃開一道口子，一個丈許大的漩渦出現。
“快快踏入，為師撐不了多久！”
丹老身形不動，沙啞的開口道。
韓林流著淚，看著丹老，不再猶豫，一步踏進漩渦之中。
最后，韓林看到的，是丹老飄散的身影，那一瞬，韓林想仰天咆哮，卻無法出聲，似全身都被束縛著一般，韓林六感全失。
丹老的身形消散了，沒有絲毫剩下，那幾個身影再一次出現，這次，沒有任何人開口，就那么默默的佇立著，直到有人懷著哀傷離開。
最后走的，是那美少婦，她將丹老留下的所有痕跡都看了一遍，抬手間，一道封印將此地掩蓋。
另一邊，等到韓林的感知回歸時，他清楚的感覺到，他已經回到了青域秘境，但不同于在秘境中蘇醒時的心情，現在的他，說不出的沉重。
摸了摸懷中的儲物袋，看著那一枚枚的玉簡，韓林卻希望秘境中的一切只是一場夢，那樣他便不會太痛。
沒有回到故鄉的驚喜，甚至他所關心的為何會去到那個秘境，秘境其他人怎么樣了都沒有去想，韓林就那么坐著，看著黑夜，看著天明，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只想這樣發呆。
數個時辰后，在這青域的一隅，呆坐著的韓林，站起了身子。
“生與死，別與離，丹老說過，死不是結束，現在的我還不明白，等到我有了師尊的境界后，也許就懂了。”韓林有些頓悟，閉上眼睛，許久之后再次睜開。
“三個月了，不知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
用地圖查看了一番，韓林驚訝的發現，這里雖然仍舊是青域秘境，卻離自己被幽魂抓走時的位置相距甚遠。
隨意選了個方向，韓林走的并不快，不再沉浸于悲傷之中，韓林感覺心境成長了不少。
“這里還有蠻修？應該沒錯，看其裝束卻是蠻族修士，還是落單的一人，看其修為，雖然啟蠻境十一層…但是以我的修為，殺之容易，只是此人為何還在這里，并且逃過了晟公子的布置呢？”
“無妨，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但凡是西荒蠻修，我等自然是要殺了的！”
一顆古樹上，兩個隱藏在此的修士低聲商議著，看他們的裝束，赫然是外域修士的樣子，二人的目光，自然是盯上了韓林。
“嗖”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劃過，韓林眼中精光一閃，到是沒有出現絲毫慌亂，似早就預料到此幕一般，身形一縮，箭矢貼著韓林的眉間，勁風將韓林的頭發都扯得有些疼。
“不知是哪個部落的朋友？”韓林高聲開口。
“朋友，呵呵，這里還會有朋友？”兩名修士從古樹上跳下，目光兇狠，如同野獸一般，盯著韓林。
其中一名高個修士將長弓收起，他本也不是擅長射術，這弓箭也是殺了一名蠻修之后所得，那一箭只為了顯出自己的實力，他更喜歡正面廝殺。
“邢羽，此人我去殺了，你在此稍等片刻！”那背弓修士話語間身子如猛虎般呼嘯而起，與韓林之間的距離瞬息間接近。
那叫做邢羽的修士聞言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么，對于韓林，他顯然認為那背弓修士絕不會失手，這是一場沒有意外的交戰，其目中漏出殘忍。
帶有同樣想法的，還包括此時離韓林越來越近的背弓修士，他邁著大步，快速接近，很快與韓林的距離已不足百丈。
隨著他的接近，這外域修士已經可以看清韓林的相貌，他獰笑中低吼一聲，周身靈力猛地一動，青筋暴起，整個人如一頭猛獸般躍向半空。
就在這一瞬間，右手從背后抽出一根長矛，展開全力猛地向數十丈外的韓林投去。
尖銳的呼嘯聲驟起，韓林立刻感覺到一股穿透氣息直逼自身，不假思索，向旁邊一步走去，耳邊嗖的一聲，那長矛貼著其發梢而過。
那修士似知曉結果一般，不待第一柄長矛入地，第二柄又來，目標正是邁了一步的韓林。
韓林雙眼一縮，對此人的判斷能力之精準暗贊一聲，步伐卻不頓，連續幾下，將后續的長矛一一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