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年前的部落(二)
林玉凡的意識完全來到了這片部落之中，對于韓林之前的記憶完全接受，自然而然的帶入其中，甚至連穿越前的程序員身份都已經被某種力量壓制在了意識深處。
部落之事，韓林要比雷利知曉的多，二百年前蠻山部落的確是一個超大型的部落，而現在僅僅淪為一個中型部落，且沒有任何附庸部落，部落里甚至每天的狩獵都需要獸首長老親自帶隊，因為現在部落所處的位置，是曾經的西荒險地——五指峰。
但是韓林也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么，五指峰多了一指，而也是那個時候蠻山部落數十萬人縮水到幾百人逃到了這里，部落里結嬰以上的長老也全部死傷殆盡。
若不是這里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加上這五指山成為險地不是沒有原因的，此山之中荒獸遍布，一般中型部落根本無法生存，而大型部落也覺得此處沒有價值，所以他們才能在此生存了下來。
可就是這樣也生活的異常艱難，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將部落里每日采集的礦石山寶，貢獻給離這里最近的鯤山部落，以求庇護。
看著雷利信心滿滿的樣子，韓林卻知曉，能在西荒這個每寸資源都爭搶掠的地方生存，對于他們部落已屬不易，在想重現曾經輝煌難比登天。
“韓林，這里！”一位魁梧的大漢朝著韓林二人招了招手。
笑著打了聲招呼，這位魁梧的大漢年輕時也是獵隊的一員，只可惜握劍的右手被一只荒獸咬碎，右腿也落下了殘疾，所以現在就在這里幫忙準備半月一次的篝火晚宴。
但是不要因此就小瞧了他，即使殘疾了，但是作為一位悟荒初期的強者，也不是韓林這樣啟蠻小鬼可以敵得過的。
“屠夫大叔，把今天獵得的肝臟給我吧。”雷利開口興高采烈的說道，看得出作為族長之子，這些部落的老輩們，對于他還是很親近的。
雖然部落里的族長之位不是世襲下去，但是雷利的天賦有目共睹，所以大家對其還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今天有沒有獸奶，這些日子每日給小烏獸喂食漿果汁液，弄得它現在一點精神也沒有了。”韓林也對著屠夫大叔詢問道。
“有，還有這些，都是蠻獸的臟器，你拿回去喂你的小家伙們吧。”大漢很是熱情的拿出一大包東西，用獸皮包的嚴嚴實實，倒也未見有什么血腥之物外露。
“好了，大叔，今天的篝火晚宴我遲一點再來，韓林大哥要送我荒獸了，我就先走啦！”雷利也拿著一小包，催促著韓林加快腳步。
較部落偏僻的一處小山洞，時不時傳來幾聲幼獸的咿咿呀呀，這就是韓林的住處，同時也是那些他撿回來的幼獸住處。
“小白！我來啦！”雷利一到此處，大喊一聲便沖進了小山東。
山洞內，四五只幼獸嬉戲打鬧成一團，旁邊靜靜端坐著一只形似小狗的雪白小獸，雷利口中的小白也就是指它了，一只白獅妖獸的幼崽。
作為白獅妖獸的幼崽，從小便有一股高傲之意，很少與其他幼獸一起玩耍，當然，對于雷利的呼喊也是絲毫沒有理睬，不過當雷利拿出了一包蠻獸肝臟的時候，它蹭的一下便竄了過來。
而就在此時，一道烏光也以絲毫不慢于白獅妖獸的速度沖了過來，不過卻未理會雷利手中的吃食，而是輕輕嗅了嗅雷利的褲腿。
而此時，韓林才緩步走進來，打開那一大包蠻獸臟器，喂食家里的這幾個小家伙，這些小東西雖然個頭不大，但是最為荒獸，成年之后個個實力不弱，身為幼崽便可以直接吃生肉，且食量不小。
除了那只剛剛睜眼的小烏獸以外，其他小家伙都是肉食荒獸。
“韓林大哥，這小烏獸是在干嘛？它睜開眼了，它怎么趴在我腳上了？”原來竄到雷利身邊的烏光就是小烏獸。
巴掌大的小烏獸此時安安靜靜的趴在雷利的腳背上，而一旁的白獅妖獸卻目露警惕之色，似不敢靠近一般。
發現這一奇特現象，韓林也好奇的湊過來看看。
烏獸幼崽猛地一抬頭，看到是韓林，并沒有做出其他動作，但是目中卻漏出了淡淡的敵意。
看到這一幕，韓林明顯愣了一下，要知道自幼因為他身體特殊，一般不是特別兇殘的荒獸，對其都不會抱有敵意，更別說這只已經養了幾日并且是素食荒獸的小家伙了。
“有意思，雷利，看樣子這家伙是只變異荒獸，而且看小白獅的樣子，這只比它小了許多的家伙，似乎對它很有威脅的樣子。”韓林思索了一下。
“那它現在這是在干什么？趴在我腳上做什么啊？還有我是想要小白的啊，它這么小有什么用！”雷利手里拿著平日里白獅最喜愛的肝臟，可惜白獅看著小烏獸，始終和雷利保持著距離。
“我猜想，應該是什么原因，它對你的氣息很感興趣，你看我和它相處這幾天它也沒有對我如此親熱過。”韓林繼續道，“不過看白獅的樣子，這只變異荒獸應該很強大，烏獸食草，爪鋒牙利，而且成長起來之后也媲美悟荒初期，按理說白獅這種更高級的荒獸不應該畏懼，只能說這只小烏獸成長起來可能實力更強。”
“更強？難道這只小烏獸未來可以媲美悟荒境后期？那豈不是有蠻醫爺爺的實力了。”雷利吃驚的看著趴在腳上的小家伙，將手中之物扔給了小白獅，輕輕把小烏獸拿了起來。
“雷利，你不是想要一只小荒獸么，我看這只烏獸和你很有緣，就把它送給你吧。”韓林把從屠夫大叔那里拿到的獸奶遞給了雷利。
如果林玉凡此時意識還清醒，他透過破妄之眼，多半能夠察覺到，此獸便是在縣尉府的那個夜晚，虛空之中出現的那個那個虛無之王。
“可是，就這么個小家伙···我本來是想要小白的！”雷利一邊給小烏獸喂奶，一邊抱怨道，但是卻沒否認韓林的話，他也看出這只小烏獸的不凡，至今白獅還是對其很警惕，畢竟韓林也說了，它是一只變異荒獸。
所謂變異荒獸，就是原本的荒獸發生變異，最常見的是血液中的先祖氣息上升，導致實力猛增，也有吃下天材異寶得到提升，再就是不同種的荒獸產下的后代也經常回變異。
但是想發生變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數百只荒獸也不見得有一只可以變異，而這變異的荒獸，也都是十不存一，多數都由于身體難以承受而先天夭折。
“當然，這只小烏獸成了變異荒獸，也不一定能長到成年，但是我看它和你很親密的樣子，你就先養著，不需要用荒種契約，反正烏獸也是性情溫順的荒獸，日后若是成長失敗，我在給你找適合的荒獸。”韓林看著吃飽了再雷利懷中安靜躺下的烏獸笑著說道。
“好！韓林大哥，篝火晚宴就要開始了，我們快走吧。”雷利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小家伙，又瞅了瞅冷眼看著其他荒獸打鬧的白獅，眼中漏出幾分猶豫之色，但又拉著韓林大步走開。
小山洞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離得老遠就能聽到人群嬉鬧的聲音，身為下代蠻醫繼承人的韓林和族長之子雷利，自然也是倍受矚目。
人群一發現他們兩人，離得老遠就把他們拉了進去，塞到了靠近篝火的地方，更是有不少少女大大方方的拉著韓林起舞，而韓林則是面露尷尬之色。
看著身邊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身為部落土生土長的人，這樣的篝火晚會參加了多少次自己也記不太清了，可是每每看到大家興奮的樣子，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
韓林喜靜，不過篝火晚宴，在十六歲成年禮之前，都是必須參加的，而且看著大家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
可是麻煩的是，近兩年，每每到了篝火晚宴，總是有部落少女拉著他起舞，或者在他身邊展現美好的身段，每次自己都略感不舒服。
看著不遠處大口吃肉的雷利小子，韓林心中不由漏出幾分羨慕，前些年，他也可以這樣自由自在的去吃這些烤肉，看著其他年長幾歲的少年起舞。
在人群看不到的一處小坡上，部落的幾個長老正坐在這里不知商談什么，蠻醫長老正對著篝火，看到了篝火旁略顯窘迫的韓林，嘴角不為人覺察的扯動了幾下…
深夜，韓林坐在自己的小山洞內，看著呼呼大睡的幾只小黃獸，回想起今天蠻醫長老的話語。
又到了要開啟荒種的日子了，不知道今年有幾個小家伙可以成功開啟荒種，成為可以修行的西荒修者，習得荒術，契下荒獸。
韓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九年前自己荒種開啟，踏入啟蠻境時，不知為何荒種沉寂，天生對荒獸親和的自己，卻無法契得任何荒獸。
不過雖說如此，依仗著天生就異于常人的巨力，還有在修煉上還算不錯的天賦，韓林的實力遠超同齡人。
長嘆一聲，韓林不在思索荒種異常的事情，畢竟連蠻醫長老都無法解釋，此事強求也無用。
沉默間走出小洞，一陣清涼的風吹起他隨意披散的頭發，夜風格外清涼，和著皎潔的月色，灑滿大地。
四周很安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一聲尚未宰殺的蠻獸嘶鳴，部落里大都漆黑，只有那巨大的篝火，尚有零散火苗，在黑暗中隱隱散出紅光。
今夜是滿月，盡管已經是深夜了，和著月光，部落里的一土一木還是可以清晰的收入眼底。
由于那水波一樣蕩漾的陣法存在，部落里每日值夜并不是多么嚴格，只有兩人在入口處把守而已。
沿著熟悉的道路，韓林緩緩走到了村口，月滿之時，守夜往往會更加嚴格一些，離得老遠，便看到門口有兩個大漢，穿著獸皮外衣，脖子上還帶著不知名的白骨串，目光炯炯的盯著四周，以防在月滿之夜，有荒獸前來搗亂。
“韓林，又要出去采集源液了嗎？”門口的一處陰暗角落，獸首長老睜開雙眼開口道。
“長老，今日您怎么親自來值夜了？”舉起手中的葫蘆示意，韓林略感疑惑的問道。
“沒什么，月圓之夜過來看看罷了，雖然荒獸對你的氣息天生不厭，但是你也要小心。”獸首長老從陰暗中走出，略帶嚴肅的說道。
“嗯，我知道的。”韓林對著獸首長老揮了揮手，一步踏到了波紋之外。
一出陣法，一股森然之意撲面而來，四周環繞淡淡霧氣，低頭看時，連灑落在地上的月光也變得影影綽綽。
而天空的其他地方，一顆星辰也看不到，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似壓在心口，喘不過氣來。在銀色的大地上，可以看到遠處形似手指的高峰，而韓林的目的地就是第四指的山腰處。
看似不遠的山峰，韓林卻是以不慢的速度前行一個時辰才到達，將葫蘆綁在腰間，看似羸弱的身子，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似猿猴般，幾個起躍便沿著陡峭的山壁開始攀爬起來。
山壁險峻，不少地方甚至數丈沒有落腳的地方，但是借助樹藤和驚人的肉身力量，韓林幾乎沒有停頓就前行了百丈距離，顯然對于此山不是第一次來了。
約摸一炷香時間，韓林就爬上了半山腰處，那里有一塊巨大的巖石突起，似天然而成，其上有一個山洞，長寬均為丈許，洞內石壁光滑，似開鑿而成，不少鐘乳形成，不少水滴沿著留下，匯聚成小溪一般，向洞內流去。
韓林順著洞穴小心翼翼的朝內走去，前行沒幾步便有一個轉角，兩三個下來后山洞內便漆黑一片，只有溪水滴答的聲音，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但是韓林卻并未有過多停頓，極為熟練的向著洞內走去。
約摸盞茶功夫，洞內漸漸有了光亮，而一股清香之味也傳了出來。
一處開闊的地方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鐘乳，而正對其上，卻有著一個開口，透過這個開口，可以看到夜空，韓林知曉，再過不久，月光便會筆直的從這里射入。
向前再走幾步，能看到另一個入口，原來，此洞貫穿了這個山腰。
來到入口處，瞅了瞅東方即將露頭的初陽，韓林露出幾分笑意，“時間，剛剛好嘛。”
取下腰間的葫蘆，回到之前看到的巨大鐘乳處，滿月的光芒已經從上方的洞口處一點點照落了下來。
山壁旁邊，一條似被水流經常沖刷的小槽處，韓林一個跳躍，緊緊扣住峭壁旁邊的幾塊突起的石塊。一動不動，似在等候什么。
也就幾個呼吸之間，月光筆直的灑落了下來，若是有人在巨大鐘乳的頂尖處超上空看去，會驚訝的發現，在此處看到的月亮，正好和洞口嚴絲合縫，一模一樣大小。
與此同時，另一個入口處，一抹赤紅色的陽光灑了進來，在這驕陽初生，明月未落之時，月光與日光交匯，而韓林等待的就是此時。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巨大鐘乳似融化了一般散發出蒙蒙光暈，一股異常香甜的氣息傳了出來。
漸漸光暈不見，空氣中出現了淡淡的霧氣，霧氣緩緩地向上飄去。
韓林趕緊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知道，再過幾息，順著他身邊這個小槽，就會有鐘乳源液流淌下來。
果然，順著小槽，一股漆黑的液體緩緩流下，似被雨水沖刷下來的山壁污物一般，那黑液一點點鄉下流去，韓林看著這一幕，雙目漏出驚喜，但還是一動不動，直至那黑液越來越淡，最終赫然化成金色液體的一瞬間，韓林雙目一凝，在黑金液體交匯的一剎那，取下嘴中咬住的葫蘆。
一只手抓著突起石塊，將葫蘆迅速對著金色的液體，將這金色液體一滴不漏的全都裝入瓶中，而也就是一剎時間，又有黑色液體留下，韓林迅速移走葫蘆，繼續等待。
就是這黑金液體不斷交替，數息之后，韓林生生裝滿了大半瓶鐘乳源液，而此地散發的霧氣也一點不剩，全都消失不見。
韓林卻沒有任何意外，憑他對此的熟悉，雖然不明白金色液體具體如何形成，但也猜到是這巨大鐘乳散出的霧氣所凝聚而成。
他也曾經試圖爬到上方，但是卻沒有絲毫發現。
晃了晃手中的鐘乳源液，這是一種不論煉制藥散還是直接服用都對身體極為有用的神奇液體。
采集好源液之后，韓林并沒有急于返回，而是來到了東面的洞口處，此處同樣有一塊巨石平臺。
如果有人從下方望去，會發現此石不似天然形成，如從山壁伸出的一個巨大舌頭一般，猙獰可怖，好不嚇人。
看著日出，韓林從腰間取出一卷革書，由于對荒獸的特殊原因，韓林從開啟荒種之后就經常來五指鋒中，而此處，正是他經常讀書的一處地方，偶然一次發現此處的神奇，便開始采集金色液體。
至于黑色液體，韓林以補回去的蠻獸做過實驗，卻沒發現它有什么作用，因此每次也沒有采集過，仍由其順著洞壁流下。
此時東方的太陽已經漏出了大半，頭頂的滿月也漸漸不是那么清晰，空氣中吹來這清晨的涼風，讓人有一種舒適的感覺。
部落被群山包圍，根本無法看到日出，自從開始幫忙訓練為開啟荒種的孩童以來，每次月圓之時來采集源液，韓林都會看看他最喜的日出再返回。
漸漸地，吹來的風中，帶了一股潮氣，落在山間的諸多草木樹葉上，發出了嘩啦嘩啦的聲響。
不知不覺，日出的光芒漸漸變暗，可以看到遠處天邊似有烏云若隱若現。
“要變天了么！”韓林將手中的革書收起，向著山洞走了幾步。
很快，天地間的烏云，滾滾而來，更有轟鳴之聲回旋，仿佛天怒降臨在這片山脈之上，那烏云接連天地，漆黑一片。
而山腳下，不少荒獸也開始的狩獵，不時有嘶吼聲音傳來，但是很快就歸于寂靜。
這片山脈不像韓林看到的這樣平靜，山林深處生活著不少實力達到化臺的荒獸，而傳說中，第一指鋒和第二指鋒上都有著堪比元嬰境界的強大荒獸盤踞，蠻山部落就在如此近距離生存，實屬與虎為伴，但是如若不然，蠻山部落也就早在這里除名了。
片刻后，烏云蓋頂，雷霆之聲隆隆作響，震耳欲聾，狂風肆虐，吹動著五指峰，似要將這片山脈整個拔地而起一般。
那狂風越來越大，吹動這片山脈草木，聲響如巨獸之吼，更是將這山脈上的無數枯枝爛葉大都卷起，使得漫山遍地，全都是草木樹葉飛舞。
更是有一些大塊的枯木和幼小的蠻獸，夾雜在狂風之中，在呼嘯聲中，不斷凄厲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