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結束

　　“孔榮，當你拳擊的時候，要忘記自己，忘記輸贏，只有戰斗，直到你倒下，”以前的教練說，“相同重量、相同技術級別的拳手，能贏的那個人一定是忘我的那個人。”

　　心理醫生道，“將你那爆炸的心態和拳擊聯系起來，既可以讓你無往不前，也可讓拳擊消耗它，戰勝它，直到你徹底掌控它。”

　　腦海之中閃過教練和醫生的話，孔榮已經沖了上去，腳下跳躍，左拳擺動，“啊——打！”嘴里一聲鬼叫，一個擺拳打向巫鬼。

　　巫鬼飄然避開，也怒了，張開嘴巴，雙手探出抓住了孔榮，孔榮的移動，和巫鬼比起來，和嬰兒走路差不多。

　　這時，東方青沖過來，想也沒想，電棒點了過來，巫鬼慌忙松開，又想故技重施，然而孔榮不怕死地舉拳撲了上去，緊貼著巫鬼，限制了它胳膊的優勢，巫鬼只能再次避開，他對孔榮那只手看上去十分忌憚。

　　孔榮主攻，東方青輔助，和巫鬼纏斗起來，巫鬼被兩人搞得忍不住咆哮著，理智近乎全無。

　　一把抓住了孔榮的心口，尖利的手指插了進去，就在此時，它突然驚恐起來，仿佛孔榮的心口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孔榮死死抓住了巫鬼的手，他只有一個目的，干掉它。

　　巫鬼恐懼地掙脫開孔榮的胸口，孔榮牢牢地抓著它手腕不放，無論巫鬼怎樣傷害他，他都死死不放手，右手高高舉起，“給我刀！”

　　孔榮氣喘如牛又低沉的聲音響起，爬起來的東方青眼睛看到電棒照著的廚師廚刀，它靜靜地躺在地板上，反射著寒光。

　　東方青沖過去抓刀，火車卻咣當一聲顛簸，廚刀滑向巫鬼的方向，東方青想也沒想，探步、一字馬拉開腳壓住刀柄，腳下一搓，刀飛了起來，身子向前一探抓住了刀。

　　然而孔榮和巫鬼像個旋風一樣不停地掙扎著旋轉，她沖了幾次，都不能靠近，就在她猶豫不決時，一個宮裝女子突然出現在她身邊，“將刀給我。”

　　東方青愣了愣，手卻不由自主地將刀放在了對方手中，眼睛一眨，對方不見了蹤跡，她以為見鬼了，心陡然提起，卻看到刀出現在了孔榮右手上。

　　孔榮右手反手握著東方青遞過來的刀，左手抓住巫鬼不妨，巫鬼的雙手和嘴撕扯著他的身體，帶著他上跳下竄想要擺脫他的控制。

　　孔榮心態早已爆炸，根本不懼，咚——巫鬼帶著他沖起，孔榮的腦袋砸在了火車頂上，上面一層防護板咔嚓一聲碎裂了，他還未感覺出疼痛，又被重重摔在地上，東方青舉著電棒撲來。

　　就在這一刻，孔榮左手一用力，巫鬼被他扯得蹲了下來，孔榮左手松開巫鬼，右手刀給了左手，胳膊抬起，腰身一個扭轉，鋒利的刀光沿著巫鬼的脖子劃過，緊接著，巫鬼嘴里呵呵了幾聲，噗的一聲，炸開一堆彌漫著火星的黑霧，徹底消失了。

　　“孔榮——”

　　東方青撲過來將孔榮抱在了懷中，他整個人血肉模糊，手里的刀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醫生，醫生！”東方青慌忙呼叫。

　　吧嗒、吧嗒…

　　有人推門進來了，孔榮被鮮血模糊的眼睛只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那人大部分被隱藏在黑暗之中。

　　“誰？”

　　東方青撿起地上的電棒照了一下，燈光劃過，孔榮看到是那個不見的矮個子警探，他的左手上的刀疤異常明顯。

　　“小——心，小心。”

　　孔榮嘴巴如案板上的魚，一吸一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東方青看到是警探松了口氣，“將燈全部打開，趕快聯系醫生，并聯系沿途路過的城市醫院。”

　　“我幫你背著他更快。”那名警探說，就要上前過來幫忙。

　　“不用，做你該做的事！”東方青想也沒想地拒絕了，聲音很冷，孔榮雖然不知道東方青為什么這種表情，不過心頭一松，手抓著東方青的衣服，想用力提醒她，仿佛宕機一般，沒半點力氣。

　　然而下一秒，孔榮驚恐地看著那名警探緩緩從身上掏出了槍。

　　砰——

　　槍響了——

　　不過卻是對方胳膊中了一槍，手槍掉在了地上，那人轉身就逃，東方青抬起頭愕然，然后看到被巫鬼擊倒的那名高個子警探舉著槍，從地上爬起。

　　這時，醫生匆匆趕到，火車再次停了。

　　刺眼的燈光讓孔榮閉上了眼睛，感覺醫生在幫他處理傷口，而聽見東方青和那名高個子警探說著什么。

　　當他被包裹好，恢復了一點精神，但全身依舊酸乏無力，仿佛和教練激烈拳擊過后的樣子，眾人在廚房之中，發現了一名幫工的尸體，他少了一條胳膊，菜板上還殘留著一截一塊肉。

　　孔榮被安排到了一間空空的車廂內休息，躺在床上，東方青守著他。就在他能說出話的時候，火車再次汽笛長鳴，出發了。

　　“那名警探抓住了沒有？”

　　“沒有，被他從火車上逃走了，還有那只箱子。”東方青吸了口煙道，“你發現了他的不對？”

　　“嗯。”

　　“我大意了。”

　　孔榮的眼睛望向自己的衣服，東方青道，“那兩件東西還在，對方回來恐怕就是為了它們。”

　　孔榮迷迷糊糊地再次醒來，火車到了京都車站了，外面警報聲響個不停，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上了火車，接著，他被四名護士用擔架抬著匆匆送上了救護車。

　　大批荷槍實彈的警探沖進了火車當中，排查各個旅客，當然少不了記者，不過這些記者只當他是一名受害者，拍了一張照就走了，并沒有耽擱他就醫。

　　在醫院，東方青一直守著他，孔榮身上全身沒有一片完好的皮膚，全都是交錯的傷疤，這次更是被撕下幾塊肉來。

　　醫生既驚訝孔榮身上的傷痕，又對他的恢復速度驚嘆。

　　三天，孔榮基本沒什么大礙了，他抽了一支煙，被護士發現，當場被冷臉要求掐滅，孔榮訕訕地照辦了，這個世界，還沒有意識到吸煙有害健康，但也有人怕嗆，被禁止吸煙。

　　“抱歉，這次差點害死你。”東方青歉意地道。

　　“唉，總有那么一天，所以不用抱歉。”孔榮道，心里卻想著，火車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和他也脫不了關系。

　　“你干嘛和巫鬼死磕，那種打法簡直不要命！和你當初在巷子里砍人的時候一樣，好像一下換了一個人一樣。”東方青皺眉尋思道，“仿佛——仿佛就像個惡魔一般，我看著都害怕。”

　　“我也控制不住。”

　　孔榮苦笑，至今他都沒能掌控炸裂的心態，那種心態之下，他意識有，理智在，卻不在正常的狀態下，仿佛被困在牢籠之中的野獸一樣，只是發泄。

　　心理醫生說過，如果他能用炸裂的心態主動進行拳擊，而不是被動炸裂，就踏進了掌控那種心態的大門了。

　　孔榮總覺得快了，然而依舊還差那么一點。不過這一戰，他似乎更進了一步，更清晰了一點。

　　“對了，”東方青道，“當時，有一個宮裝女子出現在現場，穿著綠裙，你認識她嗎？”